顾望悠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每根骨头都像是被大象踩过,痛得她欲生欲死,顾望悠睁开眼睛不满的哼了一声,人形抱枕的存在让顾望悠不满,很不满,她精气神十足的冲着身侧的方向蹬了一脚,下一秒乱踢的腿就被外来力量不由分说的制服了。
宋卿书轻轻的嗯了一声,长臂一捞又把顾望悠压制在身下。
肌肤相亲,两个人的腿******一样纠结在一起,陌生又熟悉但绝对带着蛊惑的触感让顾望悠浑身一个激灵,那点迷蒙的睡意终于从脑子里彻底蒸发。
晨曦微露,半合的穹顶中泻下的一缕微光照亮了宋卿书的侧脸,洒下淡淡的银辉,顾望悠支着头端详着宋卿书,俊挺的鼻子,飞薄的唇,硬朗的下颚线条,还有那双一睁开就让人觉得蓬荜生辉的眼睛。
顾望悠实在好奇,一个男人如何能在长得很好看的同时又一点都不娘呢?
看着看着,顾望悠又有些忿忿不平,好像宋卿书偷了她多贵重的东西没还似的。顾望悠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恼怒吧有一点,迷茫吧也有一点儿,但更多的是怅然若失。就算是一条狗养了三个月也绝对培养出感情,何况是打出生就牢牢追随自己、不离不弃的******呢,这么一个好同志居然被小小宋一下就给捅破了、陨落了、没有了——天理何在!
顾望悠偷偷摸摸的揪起宋卿书的一缕刘海,又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绕上去,心怀不轨的想在某人头顶扎个辫子,一想到宋卿书那副模样,顾望悠就憋笑憋得肚子痛。她的阴谋才进行了一半,手腕唰的一下就被宋卿书捉住按在胸前,他不紧不慢的打开眼睛,眸子里蓄着一星半点的笑意,看得顾望悠暴喝一声:“你装睡!”
宋卿书不承认也不否认:“你偷窥我。”
“你不装睡怎么知道我在偷窥你?!”
顾望悠很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了一把,哪想宋卿书用清凉温润的嗓音慢悠悠的堵了她一句:“唔,你承认了。”
顾望悠恼羞成怒,大拇指和食指一紧,在宋卿书腰间老实不客气的掐了一把。
在顾望悠的销魂十八掐下,宋卿书痛得连眉毛都拧在一起,脸黑了一半:“丫头,你谋杀亲夫。”
看着宋卿书扭曲的俊颜,顾望悠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解气。
顾望悠自认为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心路历程怎么和那些明明是装十三偏偏说是淡定的女主这么像呢?
好像只有看着宋卿书不爽,她才会觉得很爽,因为昨天他貌似很爽,但她很不爽——不对,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爽的,只是这点爽和那点不爽比起来实在是少得让人太不爽了!
连顾望悠自己都快被那一大坨逻辑绕晕了。
不理会宋卿书无辜怨愤兼而有之的目光,眨眼再眨眼,顾望悠一脸失忆的表情,哼哼唧唧的磨出一句话来:“莫西莫西,请问宋卿书你是从哪朝哪代出土的古董?哪有这么随便的,上一次床就要结婚!”
宋卿书另一半边脸,刷的一下就全黑了。他半撑起身,薄被滑下,缓缓的露出光裸的胸口和结实的腰身,宋卿书伸手挑起顾望悠的一缕头发,一边又用手肘摁住顾望悠乱动的爪子,俯身微微笑,像只再英俊不过的大灰狼,浑身散发着致命的、食肉动物的气息。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躺在king size上的顾望悠吓得把被子全囤积在胸口,仍然免不了被宋卿书拆骨入腹。顾望悠怪叫着想从宋卿书的怀里挣出来,四肢却像被藤蔓缠绕着不住的往下沉沦,宋卿书从背后抱住她,手伸过来握住顾望悠胸口的柔软,顾望悠低叫了一声,羞赧而无力的推开宋卿书的怀抱,偏偏灼热而急切的欲望让人目眩神迷,她连说话都像是在哆嗦:“你、你、你干嘛?!”
宋卿书的嘴唇偎着顾望悠敏感的耳垂,声音低沉、暗哑、让人软弱:“唔,本人正在努力的不随便中。”
撕裂的感觉再次袭来,并且因为两人的姿势而更深更沉,顾望悠死命的掐着宋卿书结实的手臂才不至于呻*吟出声,内心早就懊悔得两眼泛泪:她怎么招了这么尊逻辑严密的大神?上一次床结婚就随便,那么他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多上几次,努力争取显得不那么随便么?!
他是挖了多大的坑让自己跳啊!顾望悠的内心在悲鸣,却在宋卿书再次贯穿中差点晕厥过去……
两人再次从床上挣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看着宋卿书一脸欲求不满又努力忍耐的表情,可怜的顾望悠就有些抓狂,从今以后,她到底要被宋卿书‘不随便’多少次啊?
顾望悠不愧是联想能力丰富的女流氓,她咬着面包又不禁想到在美利坚说相声的化学博士的语录,似乎男人的X能力在其十八岁的时候达到顶峰,之后就一直走下坡路。照这么推理,宋卿书十八岁的时候,那得有多恐怖啊,幸亏他之前没有到处乱搞,不然被他活活做死的女人都可以扔去埋长城了……
顾望悠天马行空的想象着,时不时诡异的笑两声。宋卿书也是第一次的认知,让她心情颇好,这才是等价交换,这才是将心比心嘛,一想到有男人会甩着其她女人的白带插到自己身体里,顾望悠就恶心得想干呕。
所以说,当她第一次把沈天凌捉奸在床的时候,其实两个人便不可能了。
顾望悠承认,她曾经爱过他,可惜还没爱到六亲不认,自我糟蹋的份上。
唉。
事实证明钟琴就是一女神棍。钟琴狂轰滥炸顾望悠的手机,终于把顾望悠从宋卿书手里夺了出来,某人见着自己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话:“你个臭女人,昨天是不是把我偶像强*奸了,是不是,是不是?!奶奶个嘴儿!”
顾望悠无语,某人在她的熏陶下,爆粗口的功力真是大大长进。这也就算了,钟琴怎么从以往的不着调少女变成了直指问题中心的犀利姐了呢?
而且依照昨天的情况看来,似乎好像大概真的是她主动的。那句“……我说,不要在客厅里”真的让顾望悠想去撞墙。她一定是被三聚氰胺毒害的不清外加脑子进水,不然她怎么会爆出这么句话?
顾望悠掩饰的咳嗽了一声:“去你的。被染指被霸王硬上弓的人是我好不好?”
钟琴摸摸下巴,斜睨她一眼,摇头晃脑的叹气:“不像,真不像。”
顾望悠恨不得一脚踏在钟琴的瓜子脸上,可惜两腿之间的酸胀感让她不得不保持一个很别扭的坐姿,顾望悠恼怒的掐住钟琴的耳朵:“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这张乌鸦嘴?!你昨天说什么献身不献身的,好了,我就真献了,你不是巫婆转世就是神棍投生,你自己选一样吧,钟、小、姐——”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钟琴毫不示弱的拍开顾望悠的手,“如果我这张嘴巴这么灵,还轮得着你?我第一个愿望就是现在立刻马上,飞身扑倒一个惊天大美男另加免费****一次!”
“噗——”顾望悠一个没忍住,嘴里的果汁就尽数浇在了钟琴高高举起的手掌上。
老处女,真可怕。刚刚脱离老处女身份的顾望悠,颇为自得又装模作样的讪笑着。
和钟琴挥手告别,顾望悠磨磨蹭蹭的驾着悍马到自己的单身公寓取衣服。在某伤员软泡硬磨、威逼利诱加赌咒发誓下,顾望悠才勉强答应和他展开一段纯洁的,咳,同居关系。顾望悠有气无力的爬完最后一级台阶,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是不可置信!
那个曲腿坐在楼梯拐角处,满眼红血丝+满脸胡茬,落寞得不得了的男人,真的是沈天凌么?
顾望悠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动作落在沈天凌眼底,引来他的一丝苦笑。
他在她心里,真的这么恐怖可怕么?沈天凌撑开手指在虚空中一抓,又慢慢蜷曲起来,十指紧紧的握成两个拳头:“你没事吧?”
不提还好,一提顾望悠的怒气轰的一下冲向头顶:“沈天凌,如果您是为了确认您的阴谋诡计有没有得逞,那我可以非常遗憾的告诉您,我顾望悠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自从撂倒您派来的打手后,本人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劲!”
顾望悠四处打量了一下,楼道里的行人不算少,她是安全的。
沈天凌沉默良久,“不是我”三个字却始终卡在喉咙里进出不得。他还要利用顾望悠对真凶的信赖办些事,有苦难言。
沈天凌挑挑眉,透过楼梯间的飘窗向外看去,顾望悠租了间普通民宅,规划不是很好,楼与楼之间的间隔很窄,好在她买的是最靠外的一间,一抬头便能看见秋日暖阳,溶溶的倾泻下来,中午放学的辰光,有孩子穿着绿色校服,背着大书包拘谨的站成一队,吵吵闹闹又叽叽喳喳的回来。
让沈天凌想到他们的小时候。
他们的,小时候。
他弯起眼角,却见有个别顽皮的孩童在一辆悍马上重重的踹了一脚,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惹得顾望悠忍不住尖叫:“小兔崽子,那可是姐姐的车!”
沈天凌的身形一滞,不可置信的回转过头,低头看着她:“你换车了?”
沈天凌眼里的刺痛扎伤了顾望悠的眼睛,而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一种报复的快意。顾望悠挑起唇角微笑轻松道:“是啊。那辆普拉多已经坏了,不能用了,我便扔了。”顾望悠侧身让一个行人上去,看着沈天凌的眼底,幽幽的叹了口气:“沈天凌,你要知道,人也是这个道理。”
顾望悠从始至终的很平静,她没法不平静,是啊,之前的坚持早就没了意义。既然顾卫国不是她的父亲,她对沈天凌的恨也骤然减轻。
血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唯一让顾望悠怨愤的是,他居然这么不择手段的来整她,难道就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敢背叛他的人?
顾望悠忍不住笑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现在的幸福维系在一个叫做宋卿书的男人手上,至于沈天凌,是她有限的内存实在跑不动的程序。
“我不知道!”沈天凌气急败坏的挥挥手,几步逼近顾望悠,迫得她不得不微微仰头,“顾望悠,我只知道,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顾望悠这次真笑了:“沈天凌,别那么大的口气。说句文艺点儿的,缘聚缘散这种东西,你真以为你做得了主吗?好吧,就算你做得了主,我想问一问,为什么?”
沈天凌也恢复了高深莫测的笑意,他站进楼道处的阴影里,茶色的眼睛里有一种淡淡的残忍在弥漫:“我跟你不同。但凡曾经属于我的东西,烂,也要烂在我手里;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属于你的东西?!”顾望悠气疯了,为她曾经爱上过这么个疯子,顾望悠连连跳脚,“沈天凌,你才TMD不是东西!”
沈天凌继续着他的强盗逻辑,一把拽过顾望悠往自己怀里带,顾望悠惊恐的蹬腿加大叫,路过的人熟视无睹,看他们的眼神就好像看两个疯子。
能不是疯子么?路过的一个中年妇女腹诽道,这男的都在这楼梯口坐了一天一夜了,啧啧,积了这么多烟灰,今年保洁费快要交了,不如让他平摊一点?
偏偏世上的事情搭配的就是这么巧。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终,哪里有压迫就有反抗,哪里有强盗就有警察。
顾望悠看见宋卿书握住沈天凌的手腕把她解救出来的时候,一双眼睛都变得雪亮雪亮,迫不及待的往宋卿书怀里扑。
宋卿书微笑,自始至终都不理会沈天凌。他拨了拨顾望悠弄乱的头发,笑着说:“需不需要我帮你搬家?”
宋卿书来了,顾望悠底气瞬间足了,说话也更大声了,她揪着宋卿书的胳膊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那堆破烂可多了,正想有个田螺姑娘——哦,不对,是田螺美男,田螺美男!”顾望悠端着宋卿书包裹着的手臂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迟疑着说:“我这不算虐待残疾人吧?”
宋卿书气得牙都痒了,还残疾人。他老实不客气的用掌轻击顾望悠的后脑:“不算,顾小姐多么不随便的一个人。”
额,不随便?
顾望悠的脸像被注入了红酒的玻璃杯,慢慢慢慢的开始飘红。她啐了一口:“神经病!我再也不理你了!”
宋卿书摸摸鼻子,冲着沈天凌微微笑:“不好意思,让沈总见笑了。”
宋卿书自认为没那么幼稚,偏偏这次,他忍不住的想要向沈天凌炫耀他的幸福。宋卿书收紧怀抱,满意的看着顾望悠又羞又愤的小脸,递给沈天凌一个挑衅的眼神。
“宋教授认为,这种不公平的竞争有意思么?”
“我从未认为这是一种竞争。” 宋卿书湛然一笑,“将不在同一数量级上的人作为对手,不仅是对对方的打击,更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沈总,不知您意下如何?”
顾望悠浑浑噩噩的拐回公寓,她蹬掉高跟鞋,光着脚在其中转了一圈,差不多转变了每个角角落落,宋卿书的拖鞋是藏青色的棉布质地,她蹲下来比了比,居然比她两只手合起来都要大,走在木地板上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如同安抚人心的催眠曲;沙发上扔着一个粉黄的吹风机,顾望悠洗完澡懒得吹头,宋卿书便自发自觉的接管了这一任务,他抚摸着她头皮的指尖有些微凉,流动在发丝间的空气却是如斯温热,顾望悠的头发不够顺直,总是纠结在一起,因而宋卿书也格外的小心翼翼,只要她稍稍哼一声,他就把吹风机丢在一边,紧张得不得了;洗漱台里还相亲相爱的放着两人的口杯,宋卿书用冰片味道的牙膏,出门前会在她的唇角印上一吻,味道有些清冽辛辣,她每次都被呛得不轻又欲罢不能,顾望悠的脸皮一向厚得不得了,一次逛超市的时候,正好看见一排“小雨衣”促狭的凑近宋卿书的耳朵:“哎哎,你说有没有冰片味的套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