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泊希也站在一旁,很是不赞同的看着浩星隐。
浩星隐的眸色更加的淡薄,盯着繁星,像是在看她,又像是没有在看她,只是周身有一种荒凉的情绪。
繁星,你就当我任性好了。我想去看看那个男子不行么?为什么你可以爱上沅汀竹、爱上谭思成,就是不能爱上我?我相信我不比他们任何一个差,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之间就没有可能?
繁星看到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从那淡色的眼眸里看不到多余的情绪,突然间发现,两世里认识的这么些人中,她最看不明白的,竟然就是她这师兄!即使她的观察力再强,也发现不了她这师兄在想着什么!难怪老师愿意将一个男子收为弟子,果然是深不可测。
两人对峙着,浩星隐可以因为在月光下等着一个未知的人而站上几个时辰,却在面对繁星时瞬间败下阵来,看着她道:“虽然我生气我母亲害死了我父亲,可是我身上也有身为北荣王子的责任,王爷!”
他唤的是王爷,不是师妹,也不是繁星,繁星一听这话就火了,看着浩星隐那油盐不进的样子开口骂道:“放屁!你从小就没有与你母亲相处过几日能有什么感情?就你这样的凉薄的性子还跟我谈责任?你能不能不要任性了?!”
这一句话里,浩星隐只听到了一个词:凉薄的性子。
凉薄……
这个词,在他的脑海里来来回回的旋转,竟让他一时怔住。是了,比起那两人,他的性子的确是凉薄的,这便是她先爱上别人的原因么?
他不是天生凉薄的性子,他只是对外人凉薄而已。小时候,她们还不懂情,长大了,先是从老师那里听说她未娶妻未纳侍,她便知道,她的心底十有八九是有人了。再次遇见,她心底又已经有了一个谭思成,等他知道她是夜无月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亲。
有时候他真恨自己的头脑太过聪明,聪明到能看透一切事情,明白她对谭思成有多用心。不是他不热情,而是他将所有的热情都强压在了心里,强迫自己去冷淡。不是他冷淡凉薄,而是她从来都没有给过让他热情的机会啊!
难道要让他去表白心迹,造成她的困扰,并让自己最后狼狈落场才好吗?
浩星隐心里突然很委屈,所有的沉重的压抑与撕扯般的痛苦在这一刻间袭来,这种强大而陌生的情绪让他失了往日的冷静镇定,瞬间爆发出来,冲着繁星吼:“夜无月,你听清楚了,我最大的身份不是北荣的王子,而是被浩星家承认的隐公子!”浩星家与夜家,是仇敌啊!
繁星一愣,一是没想到浩星隐会提到这事,二是没想到一向没有脾气的他也会吼人,对于他执着于上一辈的恩怨来惩罚自己这种行为有些不满,冲动之下对着他也吼了回去:“去你娘的浩星家,上一辈的恩怨早就结束了,在这一代里,你只是我的师兄,我绝不会让你嫁到宫里去受罪!我们先假装成亲,等到时候你找到合适的人再与我住和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下午就去请太皇太后同意你嫁给我!”
话一说完,三人都愣住了,包括她自己。
她不知道怎么一冲动,就将这话说出了口,就算是假结婚,成成怕也是不会高兴的。不,是一定不会高兴。
话已经说出口,要收口像是已经不可能。繁星觉得犯了错就应该改正,否则将来或许会造成更大的错误与伤害,不能死要面子强撑着,正想着怎么来收回这句话。
反正这事还没有到毫无退路的地步,不急着这样的。
可是一想起在池城刚和成成成亲后,就因为她动了他的东西,被他从隐龙居里一路追到池城谭家的府邸,就只为质问她为什么要碰他的东西。这个师兄心里其实有很烈性的一面,只是长久的相处让她忽略了这一点,连带着连他对她那隐讳不明的感情也淡忘了。这个时候回绝,好像太伤人自尊了。
谭思成收住了脚步,一边站着,安静的看着前方。空气里有着幽凝的气息,让人不安,如初在他身后担忧的轻声唤了一声:“王妃。”
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音,繁星转过头去看,只见谭思成带着念惜如初,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也不知何时过来的。
繁星知道谭思成是个明事理的,倒不是很头疼被他听到,只是突然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
澹泊希的性格和身份都不容她跳出来对繁星质问指责,只好瞥在心里,瞥的整张脸黑沉,双眼的目光极为的犀利,像是想在繁星身上戳出几百几千个洞来。刚刚那一瞬,像是连心跳都停止了,她终于明白,她对浩星隐这个男人上了心,还不是一点点。
成亲,成亲……
浩星隐的心里起了波澜,刻意忽略了那个假字,眼里有了泪花。他目光扫了远处的谭思成,才回答她道:“我清清白白的,跟你和离了哪里还嫁的出去?所以,对不住,我不想假装。”
繁星皱眉,他以为以浩星隐的性子,是不会在乎这些俗事的,可到底忘记了他是土生土长的女尊男人,而他将来所遇到的人也不可能是从外世而来,自也是土生土长的人,不像她一样有着一半多的记忆来自于异世。不过,怎么觉得他这话是在为难她?
繁星看了眼远处的谭思成,心虚之上又升起了一层愧疚,突然就觉得自己无用了起来,感情上的事一再的处理不好。先是太皇太后,再是段紫烟,接着又是师兄,他现在还怀着好她的孩子,老是这样接二连三的,实在是对不起他。
她摸了摸后脑,有些尴尬的对浩星隐点头:“对不住了,是我有欠考虑了。”
谭思成听了后没有笑,也没有上前,转过身就向相反的地方而去。她要是真敢答应了,一辈子不原谅她!
“师兄,我希望你对你自己负责。”繁星见此,匆匆的对浩星隐说了一句,转过身就跑去追谭思成了。
眼看着两人转过假山不见了追影,浩星隐盯着灰黄的山石,只觉得自己心中的颜色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