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负责屋内清洁的侍女轻轻推开门。
“啊!!!!!!!!”女子凄厉地叫声传遍整个北襄城主府。
“大清早的叫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福态老者起身揉揉惺忪的睡眼。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
“城主大人!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慌,难不成天塌下来不成?”福态老者忍不住出言呵斥。
“昨天来的那位中唐的大人,他……他……
老者心中顿时有几分不妙的预感,“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快说!”
“他被人杀了!!”小侍女声音带着惊恐,已经是快要吓的哭出来了。
福态老者眼前一黑,竟仿佛要眩晕过去一般。
“完了,全完了……这府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小侍女惶恐地看见一向面带笑意的老爷此刻脸色惨白,嘴中不断喃喃。
“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难不成还要怪到我们头上!”小侍女面带愤慨地说,只是声音却带着几丝怯意,明显底气不足。
福态老者没理她,惨白的脸色早已不复以往的红光满面。
“完了……全完了……一个也活不了……
………………
此刻,洛阳,中唐皇宫之中。
“小狗和小猪在一起玩,小狗问:‘一加一等于几?’,小猪说:‘二’,小狗说:‘哇!你真聪明啊!’小猪说:‘那当然咯,你当我是猪脑袋啊!”
小男孩俊美的小脸满怀期待的看着旁边美丽的绿衣少女,“绿儿姐姐,你怎么不笑啊?难道不好笑吗?”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怀好奇。
绿衣少女却似是未曾听到他说的一样,面色恭谨地朝小男孩身后盈盈一福:“拜见陛下。”
“哎?你干嘛叫我陛下?”小男孩不解地挠挠头。突然感觉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啊!哪个打我!?”回过头像是小公鸡一样巡视四周。
“赵大学士在景阳宫足足等了你一上午,你可倒好,跑到这里玩闹耍宝。”明宗脸色不善,实在是对自己这个淘气的三儿子没什么好脾气。
“我是想让先生先休息一会,喝点茶叶嘛……小元昊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一副狡黠的神情。
明宗没好气地照着他屁股又是一下,“还不快点过去!”。
“哎哟!知道啦爹爹!真是的,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小元昊不开心的撅起嘴。直让在一旁看着的绿儿忍俊不禁,花枝轻摇,美目含笑。
明宗了一通小元昊后便继续朝南走去,看见明宗逐渐走远,小元昊对着绿衣少女吐吐舌头,“爹爹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肯定又要有人倒霉了。”小元昊不怀好意地揣测了一番。
明宗火气确实很大。派去魏国的使节竟然莫名其妙地被人杀了,还是死在城主府里,换哪个国主遇见这种事,怕是都会窝着一肚子火。
“北魏这是想开战不成!”明宗脸色铁青,越想火越大。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元武殿之前,明宗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中的郁燥,迈步入殿。
来到主殿,白发老者尚在打坐,身旁仿佛环绕着一圈又一圈无形的暗劲,将周围的空气都撕扯的扭曲了。听到脚步声,老者缓缓睁开双眼,悄然散去身边环绕的内劲。
“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前来所为何事?”
“今日朕刚收到来自北魏那边的信,信上说唐礼使在北襄城主府遭人杀害了,凶手到现在下落不明!”明宗眼中的阴寒快要凝成实质。
“更可笑的是,北魏那边竟然说愿意给予给唐礼使一家相应赔偿。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莫非那些个银子能让死人复生不成,还是说浩大中唐国库里缺这点银子?”明宗怒极反笑。
白发老者目露寒芒,“北魏这是在赤裸裸打我们中唐的脸啊,真当老夫已经老的动弹不得了不成。”
“是打脸,朕的脸到现在都火辣辣的。”明宗脸色森寒无比。
“陛下欲作何策应对,莫不是想让我们元武殿介入?”
“朕反复思索,还是觉得这件事由元武殿处理最为稳妥。”说道这里,明宗顿了顿,脸上流露出几分不解之色,“只是朕始终没有想明白,北魏行此卑鄙无耻之事又为所图几何?莫不是就只为了激怒朕?激怒朕对他们而言又有何好处?”
白发老者淡淡道:“陛下你登基不过十几载,与北边那老东西打交道时日尚短,不太了解那老东西的行事风格。整天就爱鼓弄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当真是辜负了一身一品绝世修为。”言语中充满了对大魏那位国师的不屑。
“老头子我虽不懂什么政事,更不懂这些下三滥的诡计,我只知道,说一千道一万,这时间,拳头才是真正的道理。”白发老者满头银丝纷飞,“既然那老狐狸出手试探,那我不妨就去上洛走上一遭,倒是要看看这些年过去了,他可曾有什么长进!”
明宗闻言大惊,“不可,岂能让三叔祖你孤身犯险。”
白发老者摆摆手,眼神中暗含着无比的自信,“武者的世界,陛下你不知晓,到了我和那老东西这般境界,寻常人等纵使是通玄供奉也绝然插不进手来,除非那老东西不心疼他们魏国本就为数不多的通玄供奉,真要是如此,正好让我杀个痛快。”白发老者言辞间杀气澎湃,直让明宗都周身一寒。
“十三、十四,你二人且随我去一趟北魏,到了北襄你二人便不必跟随,将那城主一家灭门即可。”此时的老者,仿佛变回到几十年前那个一夜屠尽洛阳二十七大户,令朝野内外之人战栗不已的绝世杀神,目光中尽是冰寒,“我李宏图这些年潜心修炼,不问世事,现在看来,也真的去外面走一遭,亮亮相了,可莫要让那位老友以为我已经躺在棺材里了才好。”
………………
北襄城主府。
府内早已不复往昔的热闹喧嚷,体型臃肿的老者绝望地坐在座椅上,旁边站着神容愁苦的妇人,怀里搂着两个男孩。
“这是造的什么孽哟~平白无辜摊上这灭门大祸,可怜康儿和福儿都才不到十岁啊。”边说着边掉泪,搂紧怀里的两个男孩。
“娘,我害怕~”
“不怕不怕,娘就算舍了这条命不要,也要让你们弟兄俩好好活下去。”
“老爷,真就没什么别的法子了吗?难不成咱们真要舍了这富贵日子去浪迹天涯,过那漂泊不定的日子。”妇人面露不甘之色。
“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还在这想这想那。”福态老者脸色惨然。
“好在铭儿三十多年前被那老道士抱走了,若是他还活着,也算是为我老王家保留了一份香火。”
“我那可怜的铭儿,这么多年了身边都没个爹娘照顾,真是苦了这孩子啊。”妇人再度抹起了眼泪。
“老爷,按您的嘱咐,东西都收拾好了,一切从简。”
“走吧,总不能在这坐着等死。”
“为什么要走?难不成南蛮子跑来杀我们朝廷就不管管吗?”妇人愤愤不平地质问。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们就是用来试中唐这头狮子牙口的那块肉,若是这狮子不动口也就罢了,要是真动口谁会为了一块肉跟一头狮子死顶,八成就把我们丢出去息事宁人了。”福态老者脸色难看,却是难为可贵地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看了个通透。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城主一家这是要急着去哪?”两个白衣老者从门外进来,目光幽然,“用不用我们兄弟两个送你们一程?”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福态老者瘫软在地上,心中一片冰凉。
刀光四贱,血气冲天,哀嚎声与啼哭声骤然响起,又缓缓地低落下去,直至再无声息。
…………北襄城主府,六十八口人,无一生还。
………………
白发老者神情淡漠地站在国师府外,目光扫了一扫四遭,“这老东西,倒是挺会享受。”
浑身白袍猛然激荡,一股雄浑而浩大的气息冲天而起,弥漫在上洛上空。
所有身处上洛的通玄武者都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股浩荡的气息。
“是谁在释势!?如此磅礴大气,绝非等闲通玄武者所能拥有。莫不是……一品天冲?”几个黑衣供奉面露惊容,惊恐不定地望向国师府。
“老东西,你再不出来可莫怪我拆了你这国师府。”白发老者中气十足地大喝。
国师府的大门应声而开,狐裘老者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你这老小子好歹一大把岁数了,怎么火气还是这么大。”边说边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白发老者,似是要看出他的虚实。
“废话少说,接我几拳。”
白发老者却是懒得与他做那口舌之争,一闪身便逼至狐裘老者面前,右拳携带着雄浑内劲狠狠砸去,拳间散发耀阳般的红芒,似滚滚雷霆般势不可挡,狐裘老者也不敢大意,运转周身内功,散发出如流浆滚动之声,抬手迎向朝自己袭来的恐怖拳头。
碰撞的那一刹时间都似是定格一般,两手交接处不知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力道,春雷乍响,整个上洛都听得到那宛若灭世般的雷鸣声。
几个尚未来得及退后的侍女,瞬间便被四射的余波震飞出去,五脏破碎,不省人事。
只是一恍惚的功夫,两个老者不知道已过了多少招,侥幸未被波及到的侍女们早已远远地退到后方,一边神情紧张地注视着这场旷世之战,一边在心中默默为狐裘老者祈祷。
白发老者将一身磅礴内力催发至极限,猛的一记甩腿劈向狐裘老者头颅,这一脚似万丈山岳横空飞来,狐裘老者若是挡不住,怕是生死立决。
狐裘老者亦是拼尽全力将内劲运至右臂,臂身散发出明亮的银辉,与破空袭来的恐怖甩腿结结实实地对撞了一击。
只见以对撞点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震荡波向四周散去,街边的树木枝叶狂缠,落叶如雨,无数房屋被震得门窗皆碎,更是有几间民宅摇摇摆摆,最终坍塌了下来。
两人各退几步,白发老者银丝已凌乱不堪,狐裘老者身上的大衣也多有破损。
“还要继续打下去吗?”狐裘老者眯着眼问,“若是不打了,就自己走吧,莫不是还等着我请你进来喝茶?”
“最终还是没有保下你这破宅子吗?”白发老者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
狐裘老者阴晴不定地看着逐渐走远的身影,嘴角缓缓渗出一缕血丝。
不由暗自感伤,终究是岁月不饶人。
蓦地,国师府的墙壁裂开一道又一道裂纹,盘虬交错的裂纹连成蛛网状,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