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心意,我不再犹豫,带着她直奔城外。她开始还有些防备我,可看到那里的美景之后,她终于展开了笑颜。她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但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让我的心情也愉快了起来。可惜我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听到她一口一个十殿下的叫,我心里又开始郁闷起来。我终于忍不住向她提出抗议,看到她犹豫的样子,我很担心她会拒绝我,不过,幸好,她还是接受了我的建议。随后,她转身面对着我,大大方方的介绍:“你好,我是江毓敏。”
我愣了一下,随后心中的喜悦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一般,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你好,我是阿史那?追云。”
我们在溪边碰到了一个渔翁,一个脾气古怪的渔翁,他让我想起了师傅。像这样的人,很多都是世外高人,比如师傅。他讲话的时候,我用心的去听他的呼吸声,却没有听到,此人的武功远在我之上。我和师傅在一起,受气是平常事,而毓敏,听到渔翁无礼的话竟也毫不生气,又一次让我感到意外。不过再想一想,我又不禁为她感到心疼,也许,受气对她来说,也是平常事吧?
她蹲在溪边,望着溪水中自己的影子,那一瞬流露出来的凄凉让我的心一阵阵的紧缩。不管她多么豁达,她心里,一定是很苦的吧?她说:“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很美,却很凄凉,难道这就是她的心声?落花,可是她在自指?流水,可是指的天日太子?我很想问问她,可最终还是不敢开口。我不想在她的伤口上洒盐,尽管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不想看到她黯然神伤的样子,笑容才是最适合她的,那样明亮,耀眼的笑容。这样的她,为什么那个人会如此的不珍惜呢?我感到一阵愤愤不平,她的独特,她的淡然,她的冷静,她的豁达,在在都让我感到新奇,原本对她的设定一项一项被推翻,我渴望知道全部的她,我期待她为我带来新的惊喜,而她,也没有让我失望。
她说:“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
我真的被震撼到了。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一个备受欺辱的失势弱女,一个情场失意而黯然神伤的女子,不管哪一种设定,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词的人。作这词的人,应该是一个经历了一定的悲欢离合,经历了人生的跌宕起伏,看破世事的人。可是,渔翁的赞赏告诉我,我听到的没错。她究竟都经历过什么,让她在如此年少的时候就有了这种沧桑感?我感到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为这个女孩鸣不平。我仔细回想着太子和江宰相的样子,只得出四个字:面目可憎。她是珍珠,他们却把她当成鱼目;她是璞玉,他们却把她当做顽石;她是黄金,他们却把她当做沙子。她本应是才华横溢的绝世红颜,却被他们当作了蠢钝不堪的难雕朽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知道我会好好对她,我希望看到她对着我展开笑颜,我渴望她的美丽能为我而绽放。鬼使神差的,我牵起她的手,我感到了她一瞬的迟疑,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合礼法,但我是真的想牵着她,去走未来的路。我很高兴她没有甩开我,那是不是表示,她对我是有好感的?
我看着她低头戏水,现在的她,脸上挂着淡淡却真心的笑容,原本并不出色的面容变得亮丽起来,她果然是最适合笑的。她看到了鱼,惊喜地叫了起来,她说没有吃过烤鱼和鱼汤,这只是很平常的菜啊,她身为相府千金,却……看着她瘦弱的样子,我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对她百倍的好,我会让她知道幸福的滋味。
渔翁烤的鱼真的很不错,比我做得好,她吃得不亦乐乎,没想到冷静自持的她也有这样天真迷糊的一面。我正暗暗好笑,却见渔翁凑了过来:“你小子的武功很不错啊,我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若不仔细听,还听不到咧。”
我心中一惊,他到底是什么人?“不及前辈。”
“小子还挺傲。”渔翁冷哼了一声:“你师承何人?”
不知他是敌是友?若是敌,只怕我都不能全身而退,更何况还有她?“家师山野之人,前辈想必是不知道的。”
“你不肯说,我还试不出来么?”话音一落,渔翁就出手攻来,他身体未动,单手攻击,我亦然。我们相互过了几招,渔翁突然收手:“原来你是他的弟子,怪不得……”我下意识的望了她一眼,却见她埋首在鱼汤碗里,正吃得欢,对这边的动静完全没有注意到。
渔翁嘿嘿笑了几声:“小子,这丫头我喜欢的紧,你将来可不许欺负她,否则我找你师傅去理论去。”
我感到脸颊有些发烫,像是心事被人窥知了一般:“前辈是?”
“小子连我都不知道?”那渔翁瞪了我一眼:“回去问你师傅去。”
与师傅私交不错武功很高,而且我还没见过的:“宫老前辈?”
“你小子总算想起来了。”宫老前辈欣慰的撸撸胡须:“代我问那老头子好。”
一顿饭宾主尽欢,吃完后,宫老前辈就飘然远影了,只留下一句“山高水长,后会有期”,还真是他的一贯作风啊。
送她回家的时候,看她皱起了眉,想必是在担心回家后的处境。送她到了家门,我顺便提出要去拜访宰相,由我对宰相解释,也许这样宰相就不致难为她。她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我看得出她眼中的感激,她说:“好。原本也该请十殿下进去坐坐的。”
她又叫我十殿下,想必是不想让宰相知道我们的关系好。我很不开心,我希望她还是叫我追云,这让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是很亲近的。看到她不解的眼神,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毓敏,我很庆幸,太子拒绝了你。”
她仿佛有些意外,沉默了一下,问我想要什么。我是第一次向女孩子告白,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但无可否认的,我喜欢她,我想和她在一起。我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但让我意外的是,她拒绝了我,她说,她不喜欢我。我感到有些受伤,平生还没有体会过被拒绝的滋味,原来是这么酸涩。那一刻,我真的好嫉妒天日的太子,为什么他就可以这么轻易地得到别人求之而不得的珍宝呢?如果说我此时也不过是自怨自怜,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