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木夕也只是听姐姐们说过诛仙台的厉害,可当她真正经历过后发现那种痛根本用语言无法描述,那种如有千万只蛊虫噬骨的痛,她的六魂七魄正慢慢抽离身体,恍惚中她失去了知觉,经过涤洗的六魂七魄又归附了体位。于是,蔚蓝的天空中划出一道紫光,一昏迷的青衣女子缓缓降落在人间的某一处丛林中。白色朦胧的云雾眷恋着丛林,纵使强烈的日光也无法将它驱散。在一棵千年的老树上,青衣少女沉沉地睡着,不时地发出一两句呓语,惊飞了萦绕在旁的蝴蝶。阳光肆意地洒在她的脸上,白皙的皮肤透着点点红晕。林中禽鸟你唱我和地鸣叫着,少女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她的清梦。
“救命啊,救命……”
“你这婆娘再乱叫,信不信老子一刀捅了你?”
“你们这群土匪,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不得好死!”
……
少女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了,脸上略有些不悦,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接着被自己吓了一跳:我在哪里?我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自己怎么在这么高的树上?要是一不留神从上面掉下去可是分分钟会香消玉殒的啊,想到这不禁直冒冷汗,本姑娘还要闯荡江湖呢,可得好好活着。于是少女缓缓地爬下树,寻着刚才的吵闹声跟去,她慌忙地躲在茂密的灌木丛后,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气势汹汹围着倒在地上的穿着嫁衣的女子,那女子脸上明显的掌印清晰可见,可知这群人真是够狠的。
一体型健硕穿虎皮大貂的刀疤大汉拔出了身边小厮的大刀,恼怒地向地上的女子砍去。青衣少女刚想冲出去,突然一白衣似书生模样的男子握住大汉落下来的手:“二哥,你要是这样杀了她,我们怎么跟大哥交代?”
“是啊,二当家,三当家说得对。”土匪们齐声相应道。三当家?看你白净的样子,不好好当书生跑去当什么土匪啊?少女一脸可惜惊叹道。
大汉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便将刀摔出一边去,恶狠狠地向女子说:“虽然不能杀了你,但是你也逃不出我们的掌心。来人,把她绑了,把嘴堵上,免得像只乌鸦一样乱叫。”就这样女子又被塞进了花轿中,他们牵着马匹,吹着唢呐,又继续前进,仿佛一副热闹的景象。简直荒唐可笑极了,少女心想。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没经过本女侠的同意,太胆大妄为了,看来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走了一段时间,也许是他们走累了,便在一座破庙前停下来稍作休息。轿中女子示意土匪们她要如厕,他们便替她解开绳索,让她到庙里去解决。青衣少女趁机溜了进去,只见红衣女子正努力地试图想从窗口逃出去,青衣女子快速走过去将她抱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红衣女子生气地问道。
青衣女子不紧不慢地解开自己的腰带:“我在救你啊,快把衣服脱下来。换上后别出声,等我们走远了你再出来。”
“啊?你为什么要救我?”
“本姑娘行侠仗义需要理由吗?行了行了,别磨叽了。”青衣女子摆了摆手。
“谢谢你,我叫上官锦茹,以后到了京城记得找我,只要报上我的名号就没人敢欺负你。”说完就往青衣女子手中塞了块玉佩,眼神坚定地像在说一定要带着这块玉佩去找她。
青衣女子没在意这么多,很快她们便换好了衣服,少女直接捡起地上的红色盖头盖在了头上,径直地走回花轿中,上官锦茹望着她一步步地替自己走向深渊,心里十分感激又十分担心,若有来日,她一定重重酬谢她。
颠簸了许久,来来回回绕了好多座山,终于在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半腰停了下来,随着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鞭炮声,那坚不可摧的用石头砌成的山门也就是寨门被缓缓打开,少女微微掀开轿帘,只见男女老少手上都拿着一根火把,嘴里不停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这是在干嘛啊?少女心里有点恐惧不安又有点好奇。很快她便后悔自己做的事了,不就成个亲吗怎么还把我绑在木桩上啊?接着她刚才看见拿着火把的男女老少围着她将火把放在她脚下,绕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这可真把她吓着了,他们不会打算把自己烤了吃吧?她惊慌地挣扎着,木桩在她的晃动之下竟也摇动了起来。
“你们快将本姑娘放开,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哦?小娘子口气还挺厉害的嘛!说得我好怕怕。”刀疤大汉二当家向少女吐了吐舌头,看你还敢骂我,这回怕了吧?想来心里还有点小得意,于是之前的生气一扫而尽。
白衣书生看着少女这般不安便也不忍心再让老二吓唬她:“二哥,人家一个小姑娘就别欺负她了。”
转而白衣书生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以减少她的恐惧:“姑娘,我叫烟渚,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这只是一个成亲的仪式而已。”
“哼哼,没有恶意你们还把我绑来成亲,我招你惹你们了吗!?”少女使劲跺脚,发出一阵阵不雅的踏踏声。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无奈说道:“这是武陵山的规矩,我们也没办法。”
“你们这些大活人死守那些死的条条框框干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就不能改变一下吗?”
“姑娘莫要再说了,多说无益。”
突然风云骤变,成片的乌云如压境般涌来,少女的盖头被风卷走了,三千青丝在风中飞舞着,依稀间,他看见了她眼角的泪痕,同时他也怔住了:这般脱俗清纯的女子不该出现在这,他要救她出去。于是趁众人慌乱之时他为她解开了绳索,她惊讶不已,只是对他说了句:以后别当土匪了,你应该有更好的去处。
“带我去见你们的老大。”少女指着刀疤大汉喊道,语气有力而坚定。
“新娘这么着急见新郎啊?”刀疤大汉嘻笑道。
“是啊,怎么你嫉妒还是羡慕啊?”少女十分鄙视地回道。
这女子果真与之前的不一样啊,在场的人都不禁地哄堂大笑起来,这使得刀疤大汉非常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把她给砍了吧。好像大当家的已经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很快就有人为她带路,老二老三一大群人在后面跟着。穿过悠长的厅廊,破旧而散发出一股霉味的陈设,他们身上烂而脏的衣服,少女看了觉得有点恶心,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大声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你们也不知道打扫打扫,难为你们住了这么久,兄弟们辛苦啦!”土匪们听见少女说的话,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老大虽待他们不错,但从未说过这般体己的话。
“谢姨夫人关心。”土匪们受宠若惊道。
“哈?姨夫人?”
“嗯嗯,夫人是这样的,你是我们老大的第三十房夫人。”
岂有此理?太可恶了,祸害这么多无辜的姑娘,少女顿时眉头紧蹙。
过了一个侧厅,很快一个虎背熊腰的大胡子男人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就是武陵山的老大——华霸天。男子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个大烟斗,不时地冒出香烟缕缕。左右前后都是浓妆艳抹的女人围着,像极了一个皇帝的小后宫。少女见到这番景象不断地摇头。
“堂堂大当家的这么沉迷于酒色,真是委屈了弟兄们。”
大胡子男人示意身边女子退下,斟了满满的两大碗酒,一边说道:“还真是我娘子,刚过门就替我想得这么多啦。”
“那前面没替你想的二十九女人就不是你的夫人?再说,你以为我是为了见你的吗?你以为你们能困得住我?”少女嘴角泛起讽笑,她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长得那么伤天害理,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华霸天心里嘀咕着,走近少女身边:“呵呵,你这黄毛丫头老子就不信你能把天给掀了。”
“掀天倒不行,但把你这武陵山掀了倒绰绰有余。”
听少女这么一说,土匪们有的紧张了起来,有的笑她不自量力。华霸天伸出手去想摸少女的脸,却被少女横空抓住了,顺带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众人都为少女捏了一把汗,华霸天被少女激怒了:“臭婆娘,虽说老子不爱与女人交手,但是今天老子得好好调教你,让你知道规矩。”说完一个拳头打向少女,少女已做好迎战的准备,但突然一道白影挡在了她身前,她一惊,居然是烟渚。
“老三,你干什么?”华霸天愤怒地瞪着烟渚。
“大哥,何必为了一个小丫头失了你的风范呢?多不值得对吧?”
少女这话听着不高兴了,居然小瞧她,看她怎么让他们都服她,少女推开身前的烟渚:“哼哼,三当家,女子怎么了?让开,本姑娘就让你见识一下小丫头的厉害,你们这儿老大该易主了。”
“好狂傲的口气,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说完华霸天就和少女打了起来。华霸天年轻的时候虽然威名在外,可岁月不光是一把杀猪刀,还是一道催命符。随着年龄的增加,华霸天的身体早已不如前。少女虽然忘记了自己是谁,但是丝毫不影响的她的绝世武功,从前或许做神仙的时候只是三脚猫功夫,但到了人间就是独步天下。
“啪。”少女向华霸天打了一个巴掌,接着又打了两个三个,四个……直到华霸天求饶,少女才住了手,得意地看了看烟渚,这下不敢小瞧我了吧。
“大侠,我错了,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华霸天双腿跪下磕头道,声音有一丝颤抖与恐惧。
“哦?真的?你要是敢耍诈,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敢不敢。”
“那好,我要你解散武陵山所有的弟兄们,给他们足够的银两下山自谋出路。”少女原以为众兄弟们会感激一下她,却没想到土匪们都一一跪了下来。
“姑娘,使不得,您是有所不知啊,我们本来都是良民,都是被朝廷逼得落草为寇的。武陵山是我们的唯一容身之所,官府征税征得我们老百姓都没法活了。”
少女看了看烟渚,似乎找一个答案,烟渚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少女略觉尴尬,脸不禁红了起来,为了掩饰尴尬,她指了指华霸天,提高了嗓门道:“那你们也不能强抢民女啊,你看你,都害了二十多个姑娘了。抢也就算了,还只给你一个人。”
众人顿时偷笑起来,他们的老大是该修理修理了。华霸天脸都变绿了,难为情地说道:“我的姑奶奶,我错了,从今以后我只要你一个人。”
“啊,什么?!你敢!”少女刚扬起手,想打华霸天,华霸天却提前一步认错,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大侠,我错了,我马上把她们遣散回去。”少女讽刺地笑了笑,算你还识相。
接着少女又清了清嗓子,拍了拍胸脯道:“既然大家不愿意散去,为了防止你们酿成大错,从现在起,本姑娘就是你们的老大,姑娘带你们走向一个光明的未来啊,跟着本姑娘有肉吃。”
“你们快叫老大好,快叫啊。”华霸天向土匪们吼道,生怕少女一不开心又给他一巴掌。
“大当家好,我是老五阿玄。”
“大当家好,我是老六阿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