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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魂系来生

我打电话给爹的时候,听到他吭吭地咳,就连忙赶了过去,屋子里充斥着烟草和尘埃的气息。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忧伤地说:“把郭姨接过来吧,老了一起做个伴,不好吗?”

爹不说话,但是我分明看见,他紧闭的眼角滚下了一滴浊泪,良久,又一滴。

爹年轻时是闻名乡里的美男子,他还写一手好字,填一手好词,一把破旧的二胡能让他拉得如泣如诉,硬生生催出人的幽怨。

娘也好看,尤其是清亮的嗓音,在他们二人转业余小剧团,娘是响当当的台柱子,那时候娘的艺名就叫“金铃子”。娘的手绢耍得尤其精妙,舞动起来简陋的舞台上仿如盛开了大团大团的牡丹花。

一个金童,一个玉女,一个拉,一个唱,转来转去,就转出青葱岁月里一段绯闻——娘看上爹了,娘敢爱敢恨,看上了就是看上了,有人开他们的玩笑,娘就抿着小嘴笑,她还大大方方给爹洗衣服,她想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暗示那些同样看着爹眼里冒火的姑娘:这个帅哥是我的。

可是爹眼里的人却不是娘,那是个姓郭的种地姑娘,没娘好看不会唱戏,她拥有的,是跟爹高中三年的同桌时光。

村外小河边一棵大柳树的树洞,是爹和郭姑娘传情递爱的秘密邮箱。

那一次小剧团的演员来爹家里玩,奶奶一眼相中了当中最出色的娘。娘心里有数,早知道爹是个孝子,见迟迟攻不破爹这座堡垒,就打算采用“迂回”战术。她一口一个“姨”叫着,亲亲热热帮着奶奶下地生火做饭。奶奶惊讶地发现,这玫瑰花一样娇艳的女孩做家务还是把好手!

没几天,娘就托人给奶奶捎来了手织的毛护膝,因为那天做饭时,奶奶顺嘴提过,自己生爹的时候落下了“月子病”,膝盖老是嗖嗖冒凉风。

于是奶奶亲自去姥爷家里求亲,姥爷沉吟半晌,在肚子里打着拒绝的腹稿。他已经口头把娘许给了一个来村里蹲点的省城公安小伙。姥爷斟酌着词句才一开口,娘就从猫着的小屋子里走出来,干脆利落地说:“我同意!跟他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姥爷“唉”了一声,看了看一向敢作敢当的闺女,算是默许。

奶奶兴冲冲逢人便说给爹订了门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亲事,爹却炸了。

“我不同意!我……我有人了!”

那一刻据说奶奶眼里的火星子都冒出来了:“是谁?是谁!”

爹忽然像撒了气的皮球,万丈气焰霎时萎软,他的嘴巴闭得铁紧。奶奶冷笑一声:“要是那郭丫头,你敢娶她进门,我立刻就上吊!”

奶奶的心里有一个打不开的结。

爷爷不到三十岁就仓促离世,死于那个年代极其罕见的车祸,奶奶不埋怨命运的捉弄,只怪自己是“妨夫命”。因为奶奶眼睛下面有一粒黑痣,看相的说这是“泪痣”,命硬,伤夫。

郭姑娘的眼下,正当流泪必经的那个位置,也有一粒黑痣。

还有,爹属猴,而郭姑娘属鸡。古老相传,“鸡猴泪交流,姻缘不到头”,是婚姻大忌。所以爹的爱情要硬生生憋在心里,光明正大的恋爱只能老鼠一样见不得光。

爱情的力量是惊人的。转天,爹领着郭姑娘进了门,两个人双双跪倒,苦苦哀求奶奶放他们的爱情一条生路。奶奶性子本来执拗,郭姑娘那颗泪痣此刻更格外清晰地刺激着她的惨痛记忆,何况另一头是个那么出色的我的娘?于是奶奶的声音就刚硬得吓人:“我还是那句话,你俩想成,等我死后!”

爹绝望,他不再说话,也不肯见娘,任由奶奶大张旗鼓地张罗婚事。

成亲之前的一周,爹不见了,奶奶立刻跑到郭家,却碰上一群气势汹汹找她来要女儿的郭家人。奶奶傻了。

私奔,在那个年月是件哄传乡里的大丑闻。丑到让双方宗族每个成员都颜面无光。

村子里炸开了锅,这件事成了家家户户少油没盐的饭碗里最好的调味剂。那是缺少娱乐缺少新闻的年代。

奶奶多年守寡,吃尽了万般苦头,却要面临这样的尴尬!她那小屋里第一天传出的是呜呜咽咽的哭声,第二天是骂声,一口一个“冤孽”。第三天,静悄悄的没了声。大姑妈听说这件事,赶回奶奶家,推开屋门,大姑妈一声惊叫就昏过去了。

奶奶直撅撅吊在仓房的横梁上,瞪大眼睛怒视着棚顶,像是在控诉对不孝子的怨恨。

爹火速赶了回来,那个年代,他们也没跑多远,不过是在郭姑娘的山里亲戚家住了几天。

跪倒在奶奶的尸身前,爹没有泪,也没有声,任由三个姑妈打骂揉搓。要闭棺了,奶奶的眼睛还是大睁着,阴阳先生说:“小伙子,你妈去的不省心,你倒是给句话!”爹才扑过去:“娘!你放心去吧,儿子一切听你的!”爹的手轻轻在奶奶脸上抹了一把,“唿哒”奶奶的眼睛合上了。

那个时候,爹才放声大哭。

那郭家姑娘,自然成为明日黄花。没多久,她迅速地嫁给了外地一个老光棍,带着跟人私奔过的臭名和一生洗刷不尽的耻辱。

她嫁过去的前一晚,爹和她来到了大柳树下,两个人说了一夜的话。从那天起,爹的小柜子里多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件手织毛衣。

奶奶烧过了周年,娘简简单单嫁了过来。爹成亲的那一天,穿的就是那件银灰色的毛衣。

婚后,爹再没穿过它,他把它深深地藏匿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爹和娘的新婚蜜月是怎么度过来的,他们的大女儿——我,是在他们婚后三年半才来到人世的。

我出生之前爹当了这一生最大的官——村会计。爹有文化,算盘珠子扒拉得贼精。那时候村部的人逢到夏秋之交都要负责轮换着去田里看护庄稼。

到爹的那一班时,他听见地里欻拉欻拉的脚步声,还有撅青玉米棒子时“咔”、“咔”的脆响。爹悄悄隐在地头,背着半袋棒子出来的是村子里名声最臭的一个女人,她男人病死多年,扔下五个孩子,寡妇门前是非多,在那个吃饭成问题的年月,难免有些不干不净的传闻。

爹眼前浮现了她家里那一溜五个饿得细瘦长脖的孩子,寻思了好半晌,只是重重地咳了一声。女人吓得一哆嗦,就慌里慌张地跑了,玉米棒子掉了好几个也没回头捡。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风传开去,演变为爹和那女人苟合才放了她一马。于是村里不顾爹的喊冤叫屈,开他们的批斗会。

那天,台上的两个人脖子上挂了两只破鞋,有人敲着锣通报他们的“罪行”,看热闹的村人议论纷纷。娘突然出现,人们都知道娘性子刚烈,眼里不揉沙子,都等着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娘冲到了前面,一把抢过了那个敲锣的鼓槌,“咣”的一声巨响,把台下人们吓了一跳,娘扬着她嘹亮的金嗓子喊起来:“世上难得好心人,见孩饿死不忍心,哪知今朝被诬陷,眼前尽是无情人!”人们大哗,娘接着就数落开了爹蒙冤受屈的事,她说得有理有据,掷地有声,最后批斗会不了了之,然后娘心疼地摘下了爹脖子上的那双烂鞋子,说:“走!咱回家!”

……

过后姑妈问娘:“就那么放心俺兄弟?”

娘呆了一下,苦笑着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哩。他心里有个神,那女人哪挪得动?”

那以后,就有了我。

日子就这样过下来了。

娘对爹那个好啊,挖心挖肝一样地疼,像娘疼儿子一样地疼,疼了几十年,比对我这个女儿要疼得多。

家里的活,娘全包了。地里的活,娘做一大半,耍手绢翻飞如意的纤手做起农活毫不后人。有好吃的,可着爹,娘似乎永远是一碗汤泡饭。每年端午节每人那一颗煮鸡蛋,娘从来都是偷偷埋在爹的碗里让他吃双份。

人家都说,爹娶了娘,是前世烧了锄杠那么粗一炷香才修来的。

自有记忆起,爹娘就很少吵架,即使吵也是娘占上风。娘性子刚烈脾气急,爹话语少,城府深,喜怒不形于色。

当着世人的面,娘提起爹总是赞不绝口,结果爹几十年里一直是姥姥家里口碑极佳的好女婿。村邻们也拿他们做模范婚姻的楷模。

可是爹怎么经常一个人卷着行李卷枕着个包裹住在西屋一住就是好多天?

他怎么经常趴在西屋的炕桌上写呀写的写完了谁也不给看就烧掉了?

他怎么经常在漆黑的夜晚一个人在门前小溪边大柳树下的青石上一坐就是大半夜?

儿时的我很不解,每一次问娘,娘就一声声地叹息,默默地掉泪。

大了,我见怪不怪,再听到娘的诉苦,说爹不知疼知热,我就嗔怪她:“娘,知足吧!家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吗,人家女人还挨打呢!我爹多好啊,从来不打骂你!”娘就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就苦笑着摇摇头。

娘的毛活编织是一绝,乡里乡亲的经常有大姑娘小媳妇来家里求教,娘农闲的时候就给我和爹织毛衣毛裤毛手套毛袜子,腋下的几颗竹子毛衣针磨得油润光亮。

那一次我正在写作业,忽然爹急匆匆走进来,语气很冲地问娘:“我放在柜子底那件毛衣呢?”娘没有停下手头的针线,也不抬头看爹,轻描淡写地说:“年头多了,得拆一拆,要不线就糟烂了。”

爹的眼神凌厉得像刀子一样剜向娘,声音却出奇的冷静:“给我拿出来。”大热的天,我听了那声音寒得如同凝了冰,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我恐惧地看着娘,娘和爹两个人对视着。屋子里安静极了,四道光线执著地交锋,各不相让。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娘绷紧的脸猝然松弛,她默默打开身后的小柜子,翻出了一个紧密的包裹,我认出来了,就是那个爹老枕着睡觉的那个。

爹一把夺过包裹,出去了。

我继续写作业,娘也继续织毛活,屋子里静得只有我的铅笔划在纸上发出的“嚓嚓”声。然后我听见吧嗒吧嗒的轻响,一回头,娘很好看的大眼睛里正滚出豆大的泪珠,一串,一串,噼里啪啦滴落在手上没完工的毛活里。

我呆呆地看着娘,不知道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娘忽然自言自语:“人心不能是狼心!就是块冰石头,我搁怀里焐这么多年,也该焐热了吧?”

我懵懵懂懂地说:“冰石头你放怀里干吗呀?多凉啊。你是个傻娘。”

娘放下了毛活,紧紧地抱住了我。

日子水一样平静地滑过,娘依旧的性如烈火,却融化不了爹的冷静如冰。他们再没有大的争执,我先是学习,后是恋爱结婚,也很少理会过爹娘之间的事,当然随着岁月的增长渐渐地我已经明白,爹娘的恩爱,我们家的幸福和睦,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轻轻一捅,就寸寸成烬。

娘四十多岁得的肝癌,医生说,跟长期的精神抑郁脱不了干系。这个消息对于我和爹不啻五雷击顶。

爹尽心尽力地带娘医治,大医院小医院地折腾,不心疼钱。

可是娘心疼。她总抱怨看病太贵了,尽管家里不缺钱。她亲手拔下过输液的针头亲口赶走过爹请回来看病的大夫。她偷偷和我说:“这病哪有好儿?有那钱打水漂去!”

可是每次赶走医生以后她要高兴好几天,她感激于爹的尽心。

娘的病越来越重,我们强行送她进了医院。可第二天我一进医院就看见爹楼上楼下地找,说娘不见了,最后还是爹一拍大腿“咳”了一声,打车赶回了家,已经被邻居扶进屋子的娘,正在炕上剧烈地喘息。

看着我和爹责怪的眼睛,娘挣扎着说:“没用了。早晚也是死,死了的一了百了,剩下活的还得过呢。钱,少糟害点,你爹到老就能少遭点罪……”

爹的脸忽然扭曲,娘又说:“闺女,你听娘的,操办的时候千万别多花钱,别图面子,那没用……装老的衣服就照着一百多块钱买套就行……”

然后她又看了看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怜悯:“跟我这一辈子,你比我苦,你是心里苦……我可怜,你更可怜啊……”

爹扭歪的脸上骤然泪水奔流,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见他哭。然后他扭身就出去了,门,砰的一声大响。

娘看着爹的背影,欣慰和感动让她恹恹死灰的面色竟然现出了激动的潮红:“闺女!你爹哭了……你爹都哭了!”

……

我奔了出去,看见爹坐在院子里,头趴在膝盖上,我轻轻叫了声:“爹……”

他没抬头也没动,然后我看见在他双脚之间的青石板上濡湿了一小片,还在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吧嗒吧嗒地砸落。

是不是一直到了这一刻,爹跟娘之间横亘几十年的情感荒漠才生出了些微青绿?

娘弥留的时候还能说话,她的眼神已然迟滞,却还是盯牢我一遍遍地问:“你答应过我,不会把你爹扔在这儿不管,是不?”

她的舌头已经不灵便了。

最后一刻来临了,娘紧紧抓着爹的手,不停地流泪,怎么擦也擦不完。我忽然大着胆子问:“娘,你后悔过吗?”

娘紧闭着的眼睛里依旧汩汩流淌着泪水,她枕上的头却缓慢地摇了摇。

屋子里外到处是亲眷围着,每个人都在哭泣,我突发奇想,想爹这个时候一定很想对娘说:对不起。我忽然很想让这些亲戚都离去一小会儿,让爹亲口对娘说这一句。我知道以爹的性格,他就算想说一万句对不起,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亲友说。

果然直到最后一刻,我都没有听到这一句迟到的忏悔,但是我清清楚楚听见爹趴在娘的耳边说:“到那边等着我……下辈子,让咱俩换过来吧。”

对于心思缜密寡言罕语的爹,这可能是他最大的限度了。

该给娘穿寿衣了,我提议不给她穿棉袄,因为她说过不喜欢,可是爹立刻冲口而出:“那不行!那你娘冬天不得冷?”

娘到那边会知道冷吗?会不会依然感受到阴晴寒暖季节的变迁?

在给娘烧衣服的时候,爹拿出一个包裹,说:“把这个给你娘烧了。”我打开一看,是那件叠得板板整整的银灰色毛衣,三十年岁月磨蚀,毛衣的颜色早已老旧泛黄,却平整如新,我约略知道它的来历,讶异地看着爹:“可是……可是这不是我娘的东西啊……”

爹点头:“让你烧就烧吧,烧了你娘在那边安心!”

娘葬在后山坡的一片树林里,树林前一条清溪潺湲流淌,一到开春就铺了满坡金黄金黄的蒲公英。树林边是我家的地,爹做农活累了就坐在娘的坟前吸烟,暮色苍茫了,林子里雾气森森,烟头的红火在幽暗中明明灭灭,村邻们就纷纷夸赞爹是对妻子忠诚如一的典范。那些老公在外偷过腥吃的婆娘就骂自家的男人顶不上爹的零头。

娘墓碑上的字永远是红艳艳的,不像别人家的碑上字迹没多久就斑驳模糊。听老家人说,爹每年都拿红油漆描一遍。很仔细的,一点一点地描。

娘去世多年,不断有人给爹做媒,都被他婉拒,他说习惯了一个人过,自在。

前年那个郭家姑娘也守了寡,立时就有好事的乡邻给他们撮合,我也极力相劝。爹沉默了许久,说,以后再说吧。然后就没了下文。

这一次回家去看爹,娘手植的两棵海棠树挂了满树繁花浓荫匝地,偌大的庭院里空空落落几无人迹,不由辛酸泪落。

走的时候已是归鸦阵阵,爹送我到村口,回头一摆手,我蓦然发现,黄昏里爹的头发白了大半。

爹还不到六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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