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
一辆大头车鸣着喇叭开进厂院停稳。
司机下车，招呼几个人近前。
几个人把一辆手摇轮椅从车上搬下来，推到石头跟前。
于勇、苗心雨等人把石头搀扶到轮椅上。
于勇：“石头兄弟，来试试，看合适不？”
石头手摇手柄前进、倒退、左转、右转，兴奋地说：“大哥，太好了。谢谢您！”
于勇：“石头兄弟，对了，现在该叫你张成光。成光兄弟，从今天起，你就是咱电器厂的一名工人啦！回头到浇铸车间专门学习可刻模型，晚上就在传达室吃住。”
张成光哽咽道：“大哥，谢谢您！以后您还是叫我石头吧！你叫我大名，我一下子还不习惯呢？”
于勇郑重地说：“成光兄弟，从今天起，不仅我改嘴称呼你的大名，我保证今后咱全厂的人，都会称你张成光，全村的人都会称呼你张成光。”
张成光：“大哥，有你这句话，我以后就是腿站不直，腰也要挺直，抬起头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大哥，回头我有话跟你说。”
于勇：“不忙，以后再说！成光，放心吧，有了合适的机会，大哥会负责把你的腿治好，让你和正常人一样站直身子，抬起头来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院子里。
牟海、卫丽萍惊愕、尴尬。
大门外。
张大新百感交集、难以自已。
张妻泪水滂沱，捂脸失声。
张大新拽了妻子一把，二人转身离去。
秋风瑟瑟、日光淡淡。
午后，东北电网输变电工程某施工现场。
旷野上。
一辆绿色越野吉普车和两辆工程车并排停靠在一起。
几个施工人员正在拖拽一根裸体电缆。
高杆上。
两个工人正在往杆上攀爬。
忽然“哎呀”一声，一个工人倒挂在杆上。
众人一齐奔向杆下。
倒挂的工人一活动，一头栽到杆下众人身上，晕了过去。
众人七嘴八舌地呼叫：“小高！小高！快醒醒……”
一个负责模样的人：“小姜，快把车开过来，立即送医院。小王、小刘你们俩护送，快去，注意安全！”
众人把昏晕过去的小高抬上吉普车。
吉普车向远方驶去。
负责模样的人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工程处吗？”负责人边掏手帕擦汗，边急促地说：“我是二十二万草甸子施工区的，我们刚才施工中发生了重大的安全事故，产品质量有问题，二班的小高在高压杆上摔下来了！……对！对！伤员已经去了医院！……啊！是攀援脚扣断裂！……对！对！是东港凤山银杏庄电器厂的货！……对！处里一定要尽快与供应处联系，落实责任！……对！好！我马上安排！好！再见！”
负责人关掉手机，示意众人近前。
负责人：“小蔡，刚才你在杆上，说说看，小高到底是怎么摔下来的？”
小蔡：“队长，刚才我仔细看了看，问题是出在脚扣上。八成是材质不达标造成攀援负重断裂。”
负责人自语：“不可能啊！咱用东港凤山的货十几年了，从没发生过任何质量问题，这次是怎么回事儿？”
几个工人七嘴八舌：“队长，这事儿咱们不能算完，得到供应处材料科弄个明白，不能稀里糊涂地吃哑巴亏！”“他们材料科是干什么吃的？要眼喘气吗？”
负责人：“大伙别吵啦！这个不用咱出面，处里会跟他们要个说法的！”
鲁西南，某农村。
纪若兰家。
纪若兰面色憔悴地跟母亲叙话。
纪母：“闺女，听妈的话，赶紧回去。咱不能做丧良心、对不起人的事儿！人家厂长两口子对你怎么样？你怎么能听那个姓卫的？”
纪若兰垂泪道：“妈，那个卫科长，我惹不起她……弄不好还会连累了厂长！”
纪若兰陷入回忆。
画面推出：
银杏庄村南，一级公路停车点。
卫丽萍、纪若兰叙话。
纪若兰言毕转身欲走。
卫丽萍声色俱厉：“回来！小纪，你给我听明白了。明天离开，国庆节回来，你叫明智、识时务，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如果你不知好歹，透出口风，坏了我的大事，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纪若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画面拉回：
纪若兰带着哭腔说：“妈！您说怎么办？”
纪母坚定地说：“若兰，回去。做人不能昧着良心！回去跟厂长两口子说清楚，揭发那个姓卫的，姓卫的就是争了厂长，至多咱就不在那里打工就是了。东港地方那么大，还找不着个打工的地方？”
纪若兰沉思有顷：“对！妈，我要回去把卫丽萍的阴谋告诉于厂长两口子，不能叫好人吃了暗亏！”
鲁西南某汽车站。
纪若兰登上开往东港的客运班车，向送站的母亲招手：“妈！回去吧！”
纪母：“闺女！记住了，不管在哪里，做人做事儿都要讲良心做好人！”
客运班车里。
纪若兰朝母亲摇摇手：“妈，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秋天，下午。
老银杏树下。
银杏庄电器厂改制大会会场。
临时搭起来的主席台上，铺着紫红色的地毯。
主席台上空横挂着一副大红横幅，上书：凤山区银杏庄电器厂改制大会！
四张三抽桌排成的主席台上铺着白底红花的台布，最前方的主持桌上安放着扩大机、麦克风。
银杏庄村民陆陆续续地来到会场，在斑驳地树荫下找到座位坐了下来。
人们有的打着招呼、有的说笑、有的小声议论……
主席台下。
周二顺挨着于勇坐着。
周二顺低声对于勇说：“伙计，那天我跟你说了，你没经点心看看老海和张大新有什么动静没有？这几天我心里一直不熨贴， 弄不好搅屎棍子又要穷搅搅了。”
于勇：“二哥，不至于吧！别把别人想得那么下作！”
周二顺白了于勇一眼：“什么不至于？你这个东郭先生！你别看咱把石头招进厂当上了工人，这张大新该搅搅还是搅搅，天生那种东西！”
“二哥！”于勇认真地说：“咱招收成光是因为大新叔家比较困难，五十多岁的人啦，还整天钻在草莓棚里。他就是搅搅也与成光无关，我相信大新叔也会改变的！”
会场外。
林世仁带领着本厂工人拥进会场，在指定的位置坐好。
坐在林世仁不远处的张大新往林世仁跟前挪了挪，点头搭腔：“怎么？老侄也来参加改制大会？你的厂子早是你自己的了，还来凑什么热闹？一个厂子还不够你管理的？”
林世仁反感地问：“怎么尊长，我不能来参加改制大会？”
张大新压低声音说：“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没必要来参加。要么就是想来争一把？”
林世仁：“争一把？我有那个必要吗？我自己也不是没有厂子？”说到这里，林世仁眼一瞪抬高声音说：“村里今天开的是企业改制大会，咱银杏庄的老少爷们可得把眼瞪起来选个好人来经营，以后电器厂的性质就要改变了，这个厂长一定得心里挂着全村的老少爷们。”
张大新：“世仁老侄，你看咱村谁能行？谁是这样的人？”
林世仁不耐烦地说：“谁？除了人家于勇伙计，还有谁有这样的胸襟？有这样的肚量？说实在的，当初我那样对人家，可人家根本没往心里去，咱拉不开栓的时候，人家帮咱们的忙，咱的产品落后淘汰了，人家帮咱更新设计。没有于勇兄弟的帮助，我那个厂子早他妈的黄了。”
张大新：“事是这么个事，把自己的厂子管好就行了，犯不着来趟这潭浑水！”
林世仁厌恶地说：“去去去！你算老几？我的事儿还显着你来说？银杏庄开大会，我是银杏庄的人就有发言权，我谁也不赞成，就赞成于勇！”
众人点头附合。
张大新讪讪地把头转开，样子非常尴尬。
一级公路上。
客运班车风驰电掣。
班车里，纪若兰不时地抬手腕看表，样子十分焦躁。
老银杏树下的会场外。
几辆小车依次停稳，几位区、镇领导走下车，向主席台处走去。
站在主持人位置上的张大春向台下大喊：“欢迎区、镇领导莅临指导！”带头鼓起掌来，台下人也一齐鼓掌。
与会领导边鼓掌致意，边登上主席台就坐。
张大春调调麦克风：“同志们，今天是咱们银杏庄的一个特殊日子。咱们经营了十四年的电器材料厂，在上级的统一部署下就要改制了。为了使改制工作圆满成功，区、镇领导亲临现场指导。大家鼓掌欢迎！”
台上张大春鼓掌。
台下众人鼓掌。
主席台上众领导起身点头致意。
张大春：“改制大会现在开始！”
众鼓掌。
张大春：“乡亲们，鉴于咱村的实际情况，经双惠镇改制领导小组和村两委研究决定，改制采取两套方案。第一，原经营者优先，就是说于勇同志仍为自主经营者，企业产权改为私营。第二，有愿意经营的也可以当场报名，演讲竞争，最后由全体村民表决决定。”
张大春话音刚落，台下的张大新站起来：“书记呀！我想说两句。如今不是什么都讲究民主吗？我同意第二套方案！”说完坐了下来。
坐在张大新周围的几个人随声附和：“同意第二套方案！”
主席台上。
张大春与主席台上就坐的区、镇领导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转回身道：“好！尊重群众意见实施第二套方案。有愿意经营的同志请上台亮亮相，说几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