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山挂好衣服，走到心雨妈跟前：“今天是不是大柳夼小二光子来啦？”
心雨妈：“你怎么知道？”
苗青山：“我在南边站点看见他和他媳妇坐着去上村的车走了！”
苗心雨：“不对！爸，俺二光哥两口子是来过，可是他们没走，到俺大爹家去了！”
苗青山：“嗯？到大哥家去了？我还能看花了眼？”
心雨妈：“你八成是看花了眼。二光两口子来拜年，问我你到哪里去了？我说你表舅他师父病了，去看师父去了。他两口子就在这儿闲扯了一阵。天晌了，我留他在这儿吃饭，他高低不在这儿，说要上他大舅家去拜个年，顺便在那儿吃顿饭！”
苗青山疑惑地说：“不对劲！还能真是我看花了眼？小雨，去你大爹家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在那儿？”
苗心雨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屋里。
苗青山对心雨妈说：“纳了闷了！自从那年咱大环子姐为了三十块钱和咱大哥闹翻了，多少年再没登门，连咱老爹过世，都没回来，今儿这是怎么了？来咱家不说，还能到咱哥那儿去？”
心雨妈边整饭菜边说：“少扯这些没用的，我可告诉你，咱家小雨可成香菜饽饽啦！”
苗青山：“云山雾罩的，怎么回事儿？”
心雨妈：“炕上呆着去！等吃着饭，我再告诉你！”
苗青山走进西间，拿起小饭桌放到东间炕上，腿一撩坐在炕上。
苗心雨匆匆而归。
炕上。
一家三口在吃午饭。
苗心雨边为父亲斟酒边说：“爸、妈，俺二光哥是什么人？说瞎话不眨巴眼！我上俺大爹家一问，俺大妈说：他什么时候来过？他还有脸上我这儿来？”
苗青山一脸愠色：“这个小兔崽子，和他妈的柳耀祖一个德行，画眉调嘴的，嘴里没个实话、腚里没个实屁，以后再来都不用搭理他！”
苗心雨：“爸！今天上午俺妈可算得上旗帜鲜明、立场坚定，为你立了一大功！”
苗青山一愣：“哎？怎么回事儿？小雨，你这么表扬你妈，我可得刮目相看啦！快说给我听听，为我立了什么大功？让我好敬你妈一杯酒！”
心雨妈白了丈夫一眼：“滚一边子去，我稀用你敬我黄猫尿？”
苗青山：“你娘俩今天演的是什么戏？闺女就说她妈为我立了大功，当妈的就说闺女成了香面饽饽，快点说是怎么回事儿？”
公共汽车上。
柳仲光与张凤娟对话。
张凤娟一脸不屑地说：“在家走的时候，咱爸还说二舅不好对付，二舅妈泼泼辣辣、口没遮拦，还贪财，好对付，可是谁知道这老婆子还真看走了眼。你听听她说的那番话，不硬不软，句句咬木头！”
柳仲光：“怎么？草鸡啦？我告诉你，我不但没有泄气，我的劲头还足着呢！”说着话向前面的几个人看了看，遂低声道：“你一开始说给介绍，小雨立马就说：不用领来，领来也不见！当你二番说非吃她的猪头不可，你听他怎么说的？”
张凤娟眉眼一动：“哎！可真是的！她说：我还小，不忙的。这和刚才的口吻是不一样！”
柳仲光：“知道了吧？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咱给他来个放长线钓大鱼，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一年不行就两年。等她看过人，不管成不成，咱就吹风说苗心雨和大柳夼的供销科长相中亲了，这瞎话百遍就是真的啦！你说于勇能不疏远她？慢慢地她就得上圈套！”
张凤娟拧了丈夫一把：“你这个熊玩意，让你干点营生你就得得瑟瑟的三个不顶一个，叫你弄这些鬼画符你一个赶三个！”
柳仲光嘿嘿地笑了起来。
银杏庄苗青山家，炕上。
苗青山笑眯眯地说：“小雨，你妈今天可真是说得好、做得对！来，咱爷俩一人敬你妈一杯！”
苗心雨跑下炕，取来两个酒杯，放在母亲面前一个，放在自己面前一个。抓起酒瓶先给苗青山斟上，转头对母亲说：“妈，为了表彰你在大是大非面前立场坚定脚跟稳、心明眼亮不动摇，我敬您一杯。来！我给您添上。”
心雨妈笑着说：“哎呦！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日头从西边出来了？老头子让喝酒，闺女又给俺敬酒？去去去！我什么时候喝过酒来？当不了你爷俩又要捉弄我！”
苗心雨跪在炕上：“妈，俺怎么又要捉弄您？俺只是给您少添一点点。我今天也喝点，陪陪俺爸、俺妈，行不行？”
苗青山高兴地拍手道：“哎！喝点吧，给孩子个面，回头我再敬你一杯。小雨，快给你妈添上！”
苗心雨添酒。
心雨妈：“苗青山呐！我可告诉你，我要是喝醉了可没人给你爷俩做饭吃！”
苗青山：“小雨，端给你妈！你娘俩今儿就喝点吧，喝多了，哦就着热炕睡一觉，回头我收拾，晚饭也是我来做！”
三人举杯、喝酒。
气氛融洽、浓烈。
正月初八上午。
凤山县银杏庄电器厂大门两旁悬着两挂大鞭。
地上摆放着花炮。
锣鼓队在院子中心站好。
周二顺、林世仁、苗心东、苗心国于猛等站在旁边，手里拿着香烟。
于勇看看表：“好！八点整点火放炮，敲锣打鼓！”
众人点鞭的点鞭，放炮的放炮。
锣鼓队也敲打起来！
一时间。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掌鼓的苗青山对于老柱大声喊：“老柱哥，注意锣锤啊！”
鼓乐队的人和围观的人都大笑起来。
于老柱兴奋地说：“放心吧！兄弟！不会再掉啦！”
鞭炮鸣放完毕。
张大春摇摇手，鼓乐嘎然停止。
张大春：“同志们，今天锣鼓也响、鞭炮也脆，天气也挺好，好兆头啊！”
电器厂的姑娘、小伙子们乐得直蹦高，围观的人也热烈地鼓起掌来。
张大春提高声音说：“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哎，于勇，你来说吧！”
于勇大声地说：“这次到县里参加群英会，县里的领导在大会上表扬了咱银杏庄，表扬了咱们电器厂，表扬了牟红梅同志，还奖励了苗心雨同志一面创新标兵的大红锦旗！咱们县政府江县长说，地委三干会一结束，县里就来咱村参观！”
于勇话音未落，众人沸腾了。
牟红梅和苗心雨紧紧地搂在一起，任由脸上泪水横流。
于老柱、苗青山眼圈红了。
红梅妈、心雨妈唏嘘不已。
张大春含着泪花深沉地说：“同志们！我在银杏庄干了十二个年头的干部，从未受过上级领导的表扬，这次是在全县大会上，县委杨书记、政府江县长亲口表扬的。大伙知道吗？中午休会大伙都去吃饭时，我一个人跑到宿舍里偷着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是于勇把我叫到餐厅的……”张大春说着又哭了起来。
于勇：“叔！到办公室坐会儿吧！”
张大春点点头招呼着于老柱、苗青山等人，红梅妈拉着心雨妈一起往电器厂办公室走去。
于勇：“大伙各就各位，立即到各自的车间、班组扫卫生，做好工作准备，下午一点正式开始生产。”
工人们欢呼着、跳跃着向各自的车间走去。
初春的一个上午。
凤山县银杏庄电器厂大门口悬挂着一幅大红横档。横档上的大字“热烈欢迎县社两级领导莅临检查指导工作！”
老银杏树下的广场上停满了轿车、吉普车、面包车……
凤山县县社两级领导在江县长的带领下向银杏庄电器厂走去。
银杏庄电器厂院里。
张大春引导各位领导逐个车间、科室观看。参观领导不住点头、议论、称赞。
江县长边看边问张大春：“老张啊！怎么没见于勇？”
张大春：“他去双惠车站拉焦炭去啦！用不了多大时间就能回来。”
电器厂办公室里。
张大春把牟红梅介绍给江县长：“县长，这位姑娘就是牟红梅。红梅，这是咱们江县长！”
牟红梅腼腆地问了一声：“江县长好！各位领导好！”
江县长伸手握住牟红梅的手，点点头说：“红梅同志，你好！不仅你们银杏庄一千五、六百老百姓感谢你，你们双惠公社感谢你，我也代表县委、县政府感谢你。咱们凤山县三十三万人民群众都应该向你学习！”
牟红梅不好意思地说：“县长，我、我、我没有您说的那样！”
张大春指了指技术室：“江县长，那是技术室---苗心雨的天下！”
江县长跟牟红梅打过招呼，随张大春步入技术室。
技术室里。
苗心雨局促不安地站起来。
江县长问：“老张，这位就是苗心雨同志？咱们的革新能手？咱们的技术专家？”
张大春点点头：“心雨，这就是咱们的江县长！”
苗心雨点头问道：“江县长好！”
江县长伸出手：“苗心雨同志，你好！”
苗心雨紧紧握住江县长的手：“谢谢江县长！”
张大春把江县长让到椅子上坐下。
江县长说：“小苗，我听老张和于勇说，你三年时间硬是攻下了大本的数学和物理学？不容易、不容易啊！”
苗心雨小声说：“县长，过奖了！”
江县长：“不是过奖，是实事求是！哎，小苗，我给你个任务。”
苗心雨：“县长请说！您给我个什么任务？”
江县长站起来：“到今年八月份，你要通过县里的考试，取得助理工程师的职称；到明年年底，你一定要通过市里的考核，取得机械工程师的职称，怎么样？能不能完成任务？”
苗心雨既腼腆又坚定地说：“请县长放心，我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窗外。
传来了拖拉机的突突声。
拖拉机上，于勇满脸黑灰和两个工人从车上跳下来。
技术室里。
张大春和江县长走了出来。
于勇上前：“江县长，您好！”
江县长上前伸出右手：“你好！”
于勇不好意思地退了一步：“县长，我的手……”
江县长右手继续伸着：“你的手偷过？摸过？不就是有点灰吗？”
于勇使劲地把双手在身上搓擦了几下，上前紧紧握住江县长的手：“县长，我们做的还不好，请你多多指导！”
江县长：“于勇啊！指导谈不上，我们大家都是来取经学习的。不过，我想给你们提点建议，或者是说提点要求！”
于勇：“县长，您说吧！我们保证按您的要求做。”
江县长：“老张啊，你和于勇都在这儿！你们银杏庄电器厂的环境卫生，工人的劲头、情绪都是没说的；你们的产品开发、市场份额都让人敬仰、注目。可是，工厂的规模还不大，厂房设施也比较简陋，能不能在我下次再来时，在崭新的厂房里展示一下银杏庄新一代人的风采？”
于勇看了看张大春后坚定地说：“县长，如果您明年国庆节前后来我村，我们保证让您在新的厂房里检查指导工作！”
江县长：“好！一言为定！”
张大春：“一言为定！”
江县长及众县社领导纷纷与张大春和于勇打招呼。
寒暄声中，参观人员先后步出电器厂。
电器厂大门外。
蹲在地上的于老柱站起身来，朝渐渐远去的参观人员看了看，又把目光拉回来，朝电器厂院子里的张大春和于勇望去，禁不住开心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