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电器厂的工人们都围在车间后窗处议论纷纷。车间地上一片破玻璃。
苗心东惊愕地站在旁边听众人叫骂议论。
林世宽边议论边拿眼色扫视着苗心东。
苗心东:“你什么意思,有话明说,老看着我干什么?”
林世宽:“没做亏心事,怎么怕人看?不信你看看我试试,看我慌不慌?”
“你放屁!”苗心东火冒三丈:“谁做了亏心事?你说谁做了亏心事?”
林世宽:“谁做了亏心事谁自个知道,谁做了亏心事谁着急!我也没说是你,你着的什么急?”
苗心东冲上前一把揪住林世宽的衣领,大骂道:“你这个王八蛋,凭什么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还说你做了亏心事啦!”
林世宽把着苗心东的手腕平静地说:“想打架吗?别着急,你松开手,当着大伙的面,先说说你昨天晚上干什么来?说明白了,我再陪你玩玩!”
苗心东松开手:“说说就说说,我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我、我……”
林世宽:“你、我、我什么?说呀!说呀!”
于勇走了过来。
苗心东脸红脖子粗地说:“说就说,反正不是我干的。王八蛋才干这样缺德事。”
林世宽:“我没说是你干的,厂长来了,你当着厂长的面,说说昨天晚上十点多钟你在这儿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来?”
众人惊愕地围住林世宽和苗心东,悄声议论着。
苗心东嗫嗫着:“反正我没干缺德事!干狗屎抹不到人身上。大伙不相信可以到卫生室打听打听,我去买胃舒平,谁能管得着?”
苗心雨不解地问:“大哥,你去卫生室买药怎么走到这儿来啦?”
众人叽叽喳喳:“是啊!是啊!”
林世宽:“苗心东说呀!买药怎么不回家走到厂子这儿来啦?还去打听打听,打听什么?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于勇:“大伙都别吵吵了。”说着话看手表:“现在已经过了七点半,赶紧上班!”
众人开始走进各自的车间一边换工作服,一边窃窃私语。
电器厂办公室。
于勇拿起电话正在摇手柄。
于猛一步闯进来:“哥!你快去车间看看,怎么动力电停了?”
于勇一愣,放开电话,转身拉开办公室的电灯开光。
电灯刷的一下亮了。
于勇拉灭电灯,随于猛往车间走去。
机加工车间。
工人们站在机床前,有的小声咒骂,有的疑惑地议论……
于勇随于猛走进车间,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着,片刻后走到开关柜前,打开门,掏出试电笔,边查看边沉思。
几个工人:“真怪了,照明有电,动力没电,这是怎么回事?”
于猛:“我去找电工过来看看?”
于勇点点头:“快去!”言罢转身走出车间。
于勇走出电器厂院子来到电器厂厂房后面。
国防公路上,于勇沿着厂房后墙慢慢地边走边扫视屋檐下的电线。
厂房东面的拐角处。
于勇仔细地察看着架在墙头上的电线。
墙头上沿。
三根电线落在墙头上,两块砖头严严实实地压住线头。
于勇转身回到国防公路上。
于猛领电工从电器厂出来,在国防公路上与于勇相逢。
于勇和电工打个招呼,对于猛说:“你回去吧,没事啦,一会儿就来电了!”
于猛疑惑地看看于勇,应了一声:“哎!”往厂里走去。
电工:“于勇,我刚才在厂里查看了一下,线路和开关柜都没有问题,毛病可能出在室外。哎!刚才你说一会儿就来电了,是怎么回事儿?”
于勇没吱声,示意电工跟自己走。
二人拐过厂房墙角。
于勇指了指墙头上的电线。
电工一愣,转头问道:“嗯?怎么回事儿?这是哪个兔崽子弄得?”
于勇摇摇头,压低声音说:“小叔!这事咱爷俩知道就行了,再不声扬了!”
电工看看于勇:“不声不响的,你肚子不憋气?”
于勇:“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破坏工业生产也构不成犯罪。”
电工白了于勇一眼:“你就好说话!好吧,你在这等着,我去变电室把闸拉下来,回头给你们接上。”
电器厂车间里。
开关柜门上方的指示灯亮了。
“来电啦!”“有电啦!”
工人们兴奋地呼叫着。
车间里。
数台各式车床启动开来。
冲床的铿锵声,创床的嗞啦声。车床的嗡嗡声,钻床的咝咝声……
演奏出一曲既雄壮豪迈又激越动听的交响乐曲。
银杏庄电器厂办公室里。
于勇和苗心东在叙话。
于勇和颜悦色地说:“心东哥,可别有顾虑,我了解你,你绝不是那种人!世宽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他是个稳不住话的人。正好他当面问你昨天晚上十点多钟你到厂子这儿干什么来,你又吭吭哧哧地答不上来,叫谁看着也会有想法。”
苗心东委屈地说:“兄弟,这么说你也有想法?”
于勇坦然地点点头:“我也有想法,但是我的想法是,这件事绝对不是你干的,不过是谁干的你可能心里有个七、八成。”
苗心东闻言一愣:“啊!还能是他?于勇兄弟,昨天晚上我在张大新家,他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十点钟的时候,他忽然说胃痛,我就去卫生室给他拿药。临出门,他告诉我,黑灯瞎火的疃里的道不好走,说国防路道好走,还近,让我走国防路。这时想想,恐怕是这个老小子做扣往我脖子套。我拿药回来的时候在厂子后面碰上世宽两口子,等我到了张大新家,他老婆说他已经躺下了。我把药给了他老婆,就从十字路口那儿回家了。”
于勇:“好啦!心东哥,回车间吧,这话儿就说到这儿,以后跟谁也别再说啦!回去干活吧!”说着话站起身来。
苗心东一把拉住于勇:“不行,兄弟,你一定得报案,让公安的人来把案子破了,还我一个清白,要不就憋屈死我了。我怀疑是张大新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于勇平静地说:“心东哥,我还不相信你吗?听兄弟一句话,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对谁也别再放声了,你要答应我!”
苗心东又气愤又懊悔地说:“好!兄弟,我听你的,不过这老小子玩的这一手可也太损了,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于勇笑着说:“这人谁还没有想不开,走死胡同,犯糊涂的时候?你忘了有这么一句话吗 :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要是跟他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咱不是也成了想不开、走死胡同、犯糊涂的人啦?”
苗心东点点头:“兄弟,我干活去了!”说着话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
于勇自言自语地说:“怎么这么巧,心东买药回来就让世宽两口子碰上了……”
深秋夜。
湛蓝的天幕上缀满星星,墙脚处不时传来纺织娘的唧唧叫声。
银杏庄电器厂简陋的办公室里。
于勇、牟红梅、苗心雨、周二顺正在议论着什么。
于勇:“咱们都说说话,经过这几个月的实践,大伙都有些什么感想?有什么说什么!”
苗心雨:“于勇,你是厂长,你先谈谈你的想法!”
于勇:“我想咱们现在太被动,李工给揽点活就干点,揽不着就得干耗着,又不能硬等着县领导给调度、统筹,这样下去,电器厂早晚得关门歇灶。”
周二顺点着烟狠吸了一口道:“我赞成你的想法,咱们得自己走出去。培养自己的技术人员和供销人员,这天下还能等着别人给咱们打?咱得自己打!”
苗心雨:“我同意二顺哥的意见,不仅供销方面吧不能依赖别人,就是产品设计、开发、更新也不能全靠别人,依赖别人。一是代价高,二是处处被动受制,一旦关系处理稍有不妥,后果难以设想。”
牟红梅点着头道:“心雨和二顺哥说的都有道理,可咱们自己打天下,有这样的人才吗?就说这产品吧,咱们谁懂设计,谁懂图纸?”
于勇低着头,没有吱声。
苗心雨看看于勇,又看看牟红梅和周二顺,腼腆地说:“不好意思,我不自量力,毛遂自荐,我想试试产品开发、设计这一块!我毕竟去培训了十来天。”
于勇抬起头注视着苗心雨。
牟红梅和周二顺惊愕地注视着苗心雨。
苗心雨:“都怪怪地盯着我干什么?不认识吗?告诉你们,我去津口三年在姐夫的辅导下修完了大学本科的高等数学和物理学,所以我想试试。估计有相关方面的资料,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和实践问题不会太大。如果有什么难点,我就去凤山家电厂请王工帮忙,他是俺姐的同学,肯定没问题。”
于勇深深地点点头。
牟红梅、周二顺由衷地点点头。
苗心雨接着说:“再说凤山家电厂距离咱们银杏庄才二十多里,去一趟也就一个多钟头,一天跑一趟也没有问题。”
于勇站起来扫视了三人一眼:“对,咱们确实应该依靠自己的实力开发产品、顺应市场、扩大销路。明天一早我就去向大春叔汇报,争取村里在有关方面的支持,这么一来,二顺哥就得多辛苦辛苦了。”
周二顺白了于勇一眼:“听听你说了些什么话?这叫责无旁贷!”
于勇:“好!假若能蹚得开,你的会计就让心国先兼着。”
“没问题!”周二顺豪爽地说:“服从命令,听指挥!”
办公室窗外。
心雨妈蹑手蹑脚地趴在窗台上向里张望。
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