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在Q中向潘安提议:“咱们一起过吧?”
他在那头明显迟疑了一下:“我以后要和老人一起住。”
买一送一,这,居然是他的一个条件或者是要求,或者是他拒绝我的借口。我无语,我能接受老人,却没有办法让她接受我。
看样子是不接受也得接受了,人,拗不过年老拗不过命。她对前面的两个女婿和两个儿媳都不满意,实指望小儿子梅开二度能开好花来,没想到,一蟹不如一蟹,那几位再不好,也能生出个仔来,红辣椒再不好,至少拿得出门,这个倒好,里外说不出口,潘安这一下子,能把老太太噎死。
换车,我求之不得。这破车本来就是我刚拿出驾照为学手艺买的,上个小坡都要使出吃奶的劲,风一吹就摇晃,拉上四个人就跑不动。我的理想却是驾着车跑遍祖国河山。
我问潘安:“换什么车?”
潘安:“这点小事还用问吗?”
行,老叶就勉为其难了。连续逛了两周车展,看了不少******,看好一辆能爬楼梯的车,痒痒了半天,选了一辆最便宜的SUV,上网团购,去北京,比在当地买便宜两万。揣上潘安超高额度的商务信用卡和万丈豪情,第二天坐最早的动车赴京城,办巴好已经下午四点,潘安不放心,一定让我住下第二天再往回走,但是我等不及,他不知道我另一个名字叫叶大胆,叶大胆一个人、连夜开着无牌照无保险的车往家赶,车行搞团购的都觉得不可思议,说这么一个中老年妇女只身赴京团购,古往今来,闻所未闻,千嘱万咐我一定要小心。一路高速,晚11点到家,潘安还没睡,提心吊胆地等着,电脑上开着一个写往高速公路上撂杠子的帖子。
我像一个凯旋的英雄,被潘安一下子抱在怀里,扔给他信用卡,得意洋洋地汇报团购的过程,潘安紧紧地抱着我,说:“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两万块钱,出点事就不是这点钱的事了,以后咱们不算这点小账了昂。”
我噘起嘴,不高兴了:“哎,以为你后悔没跟我一块去呢,人家谁敢让老婆自己出那么远门提车啊,出点事,你不更好了,旧貌可以换新颜了。”
“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敢换了,再换一个你这样的诬婆回来,我还有没有活路了。”
我说:“放心吧,我这种人,古往今来,闻所未闻。红辣椒有的是,叶知秋没有第二。”
潘安的电话响了,他这一个电话让我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你说你闲得嘴痒痒提个红辣椒干什么,何况你还是一个老诬婆,提谁谁就会找上门来。潘安“喂”了一声,接着摁了免提,那头传来红辣椒的声音:“我辞职了,我交不起房租了,我就要流落街头了。”一句话三个“我”,这个人,除了我,还有什么。
我想起了我曾经写过或者是看过的一句诗:生命应当完全献出去,留多少给自己,就有多少忧愁。这是八十年代初的一句诗,人们都在比贡献比作为,却没想到,拿到三十年后,依然贴切。
年底了,红辣椒又要收税了。有一种女人真的不能碰,碰她一下,她就觉得你永远都该她的。
潘安的脸上,堆起了明显的不耐与厌烦,我拿过电话,并了免提:“红辣椒,你房租一个月多少钱?”
红辣椒说:“不多,一千五。”
我说:“好,我给你付两个月,两个月内你如果找不到工作,你就流落街头吧,不要想再从我这儿拿到一分钱!”
红辣椒说:“我没跟你要啊,我跟你要什么?我跟潘安要。”
我说:“潘安的钱都在我手里!他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说完这话我都骂我自己,你他妈充什么大个,潘安每月的工资几个,股市里有多少筹码,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他给你一个是一个,他给别人你干瞪眼。
好在,我的兴趣只在潘安这个男人身上,对他的钱包,漠不关心。有时候花钱猛了,信用卡还不上了,我宁可继续透支来还,都不会跟他开口。
红辣椒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她看不得我和潘安好,在那头不急不慢地说:“哎呀姐,你不但是给他做老妈子,还是账房。”
我说:“我是他的什么,不劳你管,你要管的是,你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我还想说的是“又被男人甩了还是甩了男人”,但不敢说了,跟她的对话,越少越好,我比任何人都不想跟她有什么瓜葛。
红辣椒在却突然哇地哭了起来,我心里咯咚一下:“抑郁了!”转头看一眼潘安,正在那胡乱翻着网,烦着呢,就立即走到另一个屋,电话放在桌上,等着她哭完,我不能关电话,关了她还会打来。
抽泣声还没住,她自个把电话关了,可能是还知道心疼长途电话费吧,我把电话扔给潘安:“把她黑了,或者换号。”
潘安就拿起手机,摁巴几下,应该是黑了。
但我记下了她的电话号码,用网银给划过三千元钱去。潘安啊潘安,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替你来还债。
我没告诉潘安我给她划钱了,但他心知肚明:“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准再理她了。”
我不理她,她来理我啊,这抑郁症都上身了,谁知道还会孵出什么妖蛾子?
这种莫名其妙的哭,是抑郁症的主要表现,我一个远房表弟的媳妇儿就是这毛病。她在大学毕业后的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上,叫着我表弟的名字:“XXX,我心里一直想着你。”于是乎,烈火干柴,远房表弟在大学恋了三年并且领回家睡了的女朋友不要了,直接和这位结了婚,结了婚才知道这丫不正常,大过年的,进了婆家门就开始哭,家里来了客人还哭,搞得家里成天像出殡,谁敢说她句,直接就去跳楼,吓得家里把原来高层的房子卖了,换成一楼。表弟如果晚上回家稍晚一点儿,就哭着闹着不想活了,孩子更是不敢生,生了能抱着孩子一块跳楼。看着我那远房表弟的狼狈样儿,说没有一点幸灾乐祸,那肯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