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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迷雾重重

明月公主侧躺在被窝中,正自盯着桌上烛光出神,听得脚步声响,回头瞥见是他,叫道:“萧大哥。”萧靖阳见她脸上并无异状,登时放心,只道她听得又来了刺客,怕得厉害,柔声安慰:“别害怕,已经没事啦。”明月公主从孙靖海的喝问声中早已猜到是拿住了刺客,微微一笑,说道:“有萧大哥和孙公子在,明月自然不用害怕的。萧大哥,你们今晚连番救了太子哥哥和我,父皇知道了,定会好好的赏赐你。”萧靖阳道:“举手之劳而已,那也不用什么赏赐。”明月公主见他将皇族的恩赏看得甚是轻淡,不由得好生敬重,心想:“朝中的大臣们做了一丁点事情,总是要千方百计的互相吹捧到父皇那里去,唯恐父皇不知道,少了赏赐。萧大哥却丝毫没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放在心上。朝中要是多一些萧大哥这样的人,大弋国绝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想到大弋国民生凋敝,百业俱废的惨况,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萧靖阳突然想到:“那放迷香的汉子既非宫中之人,偏又对懿和宫极为熟悉,多半是宫里有人在暗中安排。否则以这人的武功,万难如那黑衣人一般在宫中来去自如。那黑衣人曾要太子等人绘出宫中路径,显然是对皇宫的地形路径全然不熟,在宫中自也没有内应。由此看来,这两人并非一路。”然而那黑衣人曾言明要寻太子府的所在,其意显然只为太子而来,这汉子既与他并非一伙,自然并不知晓太子丹等人到了懿和宫中,深夜摸到此处,莫非是为了明月公主?明月公主为人亲善,在宫中人缘极佳,到底是何人三番两次的欲置她于死地?萧靖阳暗暗摇头,只觉宫廷中的权力争斗,便连明月公主这等娇怯怯的女子也不能置身事外,其凶险处丝毫不亚于沙场血拼。一念及“沙场”二字,蓦然间心中一凛,寻思:“这黑衣人难道竟是澹台道起麾下的死士?又或者是拓跋不归派来的?”

萧靖阳在得知拓跋叛变、宜城失守的讯息后,便料到澹台道起多半会布下疑兵与胡峰口的守军周旋,自己却亲率大军,绕道东行,继而北上,到得宜城与拓跋不归会师。算来宜城失守足有一月,澹台道起的大军虽没这么快便到,但若提前派遣好手轻骑疾进,一个多月时日从胡峰口赶到皇城,并非什么难事。至于拓跋不归要派遣刺客潜入宫中,那更是轻而易举了。可是他转念一想,立时便知不对:“澹台、拓跋若是要派人行刺,矛头该当直指昭武帝才是。昭武若有不测,朝中大乱,朝廷军军心震动,自然对叛军形势大为有利。可是宫中一直没侍卫传出警讯,显然昭武帝并没遇到什么危险。嗯,皇宫实在太大,后宫嫔妃又多,这人对皇宫地形不熟,自然找不到皇帝了。因此他退而求其次,便想刺杀太子。可是退而求其次,这个‘次’却又怎会是太子丹呢?”

太子丹失势已久,昭武帝早有易储之心,这件事连铁武等人都已知晓,自然瞒不过澹台、拓跋二人。何况澹台道起反叛之前,数年来一直和太子丹同殿为臣,朝夕共事?刺杀久已失宠的太子丹,于战局可并没多大用处。那黑衣人虽然武艺高强,却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随意进出皇宫,这次打草惊蛇,宫中此后在高处增加夜哨,他便再难进退自如。如此难得的大好良机,澹台、拓跋又怎会将它浪费在太子丹身上?萧靖阳想了一阵,又觉迷茫起来。耳听得明月公主轻细柔和的呼吸声,知她已经睡熟,当即收摄心神,悄悄退了出去。原来明月公主见到他之后,心下说不出的喜乐平安,本待和他多说几句话,见他想得出神,一时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她早已困乏,这时心境平和下来,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狂风肆虐了整整一夜,到得拂晓时分似乎也感到累了,终于缓了下来。偶尔有一两阵疾风刮过,带动外边阿树木沙沙作响,却已远不如昨夜那般猛恶。萧靖阳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昨夜与那黑衣人对了一掌,牵动内息,又一直念着懿和宫中动静,一颗心始终绷得紧紧的,这一晚便没睡好。他翻身坐起,运了好一阵功,这才逐渐精神充沛。

他见天气陡然变得异常寒冷,生怕影响到公主的身子,当即稍稍洗漱一番后,便赶到西厢来。明月公主见他进来,浅浅一笑,叫道:“萧大哥。”随即脸上一红,连忙转过去。萧靖阳给她搭了脉搏,察觉寒毒并无反复,心下稍宽。明月公主见他神色,便知自己的病情又好了几分,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却并不觉得特别欢喜。萧靖阳见她神情淡然,心想在这小屋中耽了足足一月时日,任谁都会闷得慌了,笑道:“再坚持数日就大功告成了,到时候公主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要说刮风下雨,便是结霜降雪也是无碍。”明月公主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多谢萧大哥了。”萧靖阳微微一笑,说道:“这话你已说过好多遍了。”明月公主也报以一笑。

萧靖阳穿过庭院,碧青二婢忙着打扫昨晚被大风刮到庭院中的枯枝残叶,见他出来,都问了声好。这日虽然大风不兴,却比之往日冷得多了,二婢身上都加穿了御寒的长袄。萧靖阳走到师弟屋中,见他正盘腿坐在床上练功,心下暗笑:“这小猴儿一向顽皮贪玩,这一个月竟能规规矩矩的陪我耽在这个小院中,当真是极为难得。”孙靖海听得声响,只是师兄来了,便即缓缓收了功,笑道:“六哥,我又悟到了‘飞星指’的一些窍门,你陪我试试,看看管不管用。”萧靖阳知道这个师弟爱武成痴,他既这么说,自己那是非陪他不可的了,当即笑着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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