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四也觉得自己表现的有点过激,忙赔笑说:对不起啊,我不是那意思,那个什么呀,出来的时候充的电不是太足,怕你们按错钮,把电给放了,那就没法做生意了。二位兄弟海涵啊!
金才更加不爽,冷哼道:听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懂这东西了?笑话,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就会造这个,还得过专利呢!不信,你问老卢!
老卢咧着嘴点头:造……造……金才什么都会造!关键是你这个态度有问题!不该把人看的这么低的!
张老四变了颜色:兄弟,你骂他是狗呢?
这时,夏守平出来了,见三人闹不愉快,忙掏出烟分给三人,和稀泥。现在的守平在陈尧的悉心教育下,再加上自身的刻苦努力,已正式成为光荣的烟民了。
烟发到张老四时,他犹豫了一下。
他的犹豫和金才的犹豫性质不同,金才那是内疚,惭愧。而他是害怕自己数十个日夜的坚忍付诸东流。可到最后还是接下了,抽了。这支烟可是不要钱的啊,不抽太亏了!于是,张老四的这个决定决定了他数十个日夜的坚忍真的付诸东流了。
很快通道里就堆满了纸皮,没堆纸皮的地方也撒站满了人,大杂院的租户们都来凑热闹了。
几个女人围在一起追溯着这堆废品的起源,评估着它们的价值,“有病”这个词被炒到炙手可热的地步。
在这样的热烈中金才当然也不能落后,他拿起张老四的秤反复把玩,研究了一会儿说:老头,你这称是七两秤!不能用。
张老四吓了一跳,正色道:兄弟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张老四可不是用那种秤的人。你倒是说说,我这秤是怎么个七两法?
于金才是瞎说。要论菜刀剪刀钢口的好坏,他能说出个一二来,秤上的猫腻他哪里懂得。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在大伙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见多识广,样样精通罢了,真让他说,他根本说不出来。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怎么办呢,他只好硬着头皮摇了摇秤砣道:这个,这个,这不是七两秤是什么?你们说这不是七两秤是什么呢?这还用说吗?
七两秤绝大多数的秘密都在秤砣里。有的加汞,有的加铅,行内称为毛砣。砣重货物自然也就轻了。还有在秤杆和定星上做手脚的,如将秤杆作曲,定星间距加大等等。后者难度较大,会做的人已经不多了。七两秤是买家用的,还有一种十三两秤是卖家用的,就是一斤的东西能称量出一斤二两或者更多,那种砣是空心砣,或是将秤杆定星间距缩小。张老四的砣是真砣,秤上定星有问题。这秤是花四百多块钱请一位制秤高手制作的最最隐蔽的六两秤。比七两秤还黑。
他见金才晃悠秤砣,就断定是在诈他,笑道:大兄弟啊,我敢这么说:如果秤砣有问题,我就当着大伙的面把它给吃下去,二话没有。
金才傻了,人家要是毛砣敢说这话吗?秤砣又不是面包能随便吃。
老卢说话了:你的秤砣是没有问题,可秤杆上有问题。
老卢也是瞎说。他之所以怎么说,一是他不愿意大杂院被外人灭了威风;二是他听说七两秤也有在秤杆上做手脚的;三是因为他及时的扑捉到张老四脸上的变化。如果秤没问题,张老四绝不会在金才说是七两秤的时候脸色一白。
老卢是见过世面的人,见过世面的最重要的标志就是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
张老四反倒镇定下来,说:干什么都要有依据,不调查没有发言权。不能光用嘴说,你说有就有问题了,你说我杀人我就杀人了!那你去一趟伊拉克说一句战争结束那得少死多少人啊!二位兄弟别瞎搅和了,这忙着呢!
龙小娴说,要证据还不简单,拿杆秤比较一下不就行了。
张老四有些窝火,这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是你们卖东西瞎搅和什么啊!不成心断人财路吗!缺德!心里如此想脸上仍然挂着笑:行啊!比较一下也好!可问题是他没有秤。
老肥站出来说:没有我可以去借。想占我们大杂院的便宜,哼!门都没有。
程云芳说:不用借,我家有秤。
老肥翻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慢吞吞的!快,拿去拿去。想欺负我们大院的人,也不睁眼看看!
张老四一愣,心道:这怎么还和谁欺负谁挂上钩了!可是没敢说出来,这帮人对他有仇视心理,做生意又不是排雷工兵,不能顺便引燃火药桶。忖此,他笑的更温柔了。
程云芳家确有一杆秤。
涂浩包工包料,自然要和一些五金店打交道。有些店的材料往往会缺斤短两,比如腻子、802胶,铁钉,铝铜线,好一点的少个半斤八量,狠一些的都能少二斤。涂浩怕吃亏,特意修了一杆秤,订材料时拿到店里转一圈,警告威慑一下:小样儿,别搞那一套,俺有秤。
这招很有用,从那以后送来的材料很少再有缺斤短两的。等到双方成为长期的主顾以后,这秤也就功德圆满,回家养老了!
老卢说:她家的秤还是比较不错的,我买米都是用她家的秤。
大家一愣,老卢从来都是吃面条,什么时候改吃米了呢!
随之明白过来,这是在向张老四保证大杂院的秤是天底下最最公道的秤呢!
于金才说:是啊,我买油也要用她家的秤称一下才放心,每次都不会错。精确到毫厘。
老肥说:我从来都是用她家的秤去买面的。
万小红说:我买衣服也是用她家的秤。见大家都惊骇的看她,一甩袖子说:人家买衣服从来都是按重量买的啦,谁像你们一件一件的买、小气巴啦,丢死人的啦!
大家看她叹气摇头,若非大敌当前肯定是要冲上去给她两巴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