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强哥,你这是怎么了。”小涛追着项志强跑去。
“强……哥……”
“砰!”
小涛刚到项志强门口,那门就用力地朝着他砸过来,差点毁了他的鼻尖。多亏是他反应得够灵敏,不然的话,他高耸又挺拔的鼻梁,恐怕就马上要变盆地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涛揉着鼻子喃喃地说。
“走,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强哥!去哪儿啊?”小涛还没有对他的话有所反应,就被他抓住后衣领,倒退着的跟着他走出去了。
“这可是杂物室呀,你打算要干……”小涛一手不断的挥着,想要把鼻子捏住。“哇!轻点啊,强哥。”一堆夹杂着灰尘的书啊、报纸啊、还有一些旧衣服之类的东西,全部朝他扔了过来。他顾不上说什么,只好手忙脚乱的把这些都接了过去。
“凡是那些跟火阎盟有关的,不管什么,都统统给我找出来。”项志强低着头,认真地看着手上捡出来的东西说道。
“啊?这是不是也太多了点?强哥,咱们能不能……”
“不能。别费话了。”
“我这里还没说什么呢。”
“哼!快点做。”
他们在这里专心翻东西,所以丝毫没有注意,在离门口的不远处,站着金婆婆。
“你找到些什么没有啊?”
“我这还没有找到啊。”小涛两条眉毛紧皱,全都挤在一起,几乎撇成一个八字了。
项志强朝门外看了看。这时,庭院早就已经被太阳染成一片金黄色,映着草色更显出一片苍凉。
“我看还是算了,咱们先去吃饭吧。”他站起身来,左右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尘。
“吆嗬!太好了,解放喽!”小涛一蹦老高,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项志强双手还插在腰上。手臂上的袖子很是随意的挽起来。他低头,沉思着想事情,也许应该再换一个地方来试一试。
“强哥,来,吃饭吧。”远处,小涛大声地向他喊道。
饭桌上。
“你们今天这一天,是不是都在杂物室里?”金婆婆手捧着碗,正在细心地喂肖柠馨吃饭。
“是啊,强哥让我找一些有关火阎盟什么的,你是不知道呀,真是把人累死了。”对面的小涛嘴快,忙接道。
金婆婆抬起头,看向肖柠馨旁边的项志强。
“我只是想找一些东丁,想多了解一些。那年的事对小姐影响挺大。”他根本没抬头,边继续吃着饭边回答。
“哦?是这样啊?”
“金婆婆,难道这里就只有你和肖柠馨两个人吗?这里不会没有守卫吗?”他抬起头,注视着金婆婆。
“这里边呀,是没有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所以要那守卫能做什么?”金婆婆有点不明白,也看向项志强。当两人的目光对视时,有种信息在空中交接。
小涛看一下这个,又看一下那个。他突然想到什么,便赶紧低下头吃自己的饭。
“我没有其他意思。您不要误会。”项志强避开金婆婆探询的目光。
金婆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话,她继续拿起白瓷汤匙给肖柠馨喂饭。
肖柠馨一只手紧紧地搂着泰迪熊,另一只手淘气的拽着桌布。她不停扭头,想要躲开金婆婆喂饭。她一下又一下拽着桌布,桌子上的人各怀心思,所以都没有注意到,桌布正在渐渐移动着,饭菜也跟着在动。
这时,有一大碗热汤,滚烫的热汤,还在冒着热气,也随着那不断下滑的桌布,向桌边一点一点地移去。桌子下边就是肖柠馨的双腿。
“馨儿!乖,来吃饭。”喂了半天,她一勺饭也没有吃。金婆婆皱起眉,看了看她,又摇了摇头。金婆婆重新舀一勺饭正准备送去她嘴边。
“嗯。嗯。”肖柠馨头向后躲去,她的手也跟着用力拉扯着桌布。
一碗热汤,此时已滑到桌边,装汤的碗底慢慢伸出了桌外。
“快让开!小心啊。”第一个注意到的项志强猛的站起。他用力来撞开肖柠馨,用手赶紧去扶要掉下来的汤碗。但他还是晚了。碗里的热汤,倾泻下来,正如小瀑布一样,还冒着白烟。
“呃!啊。”项志强闷闷地哼了一声。
“强哥!没事吧?”小涛腾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绕过桌子,飞快地朝他跑去。
“阿强。你怎么了。”金婆婆小心地扶起被项志强撞倒的肖柠馨,发现汤已经洒了,便惊声尖叫道,“快让我看看。”她轻轻地把他的手拉起来。
项志强伸出去扶碗的手给烫到了。从手肘一直到手腕,都泛起一片红肿。他另外一只手稍微好点,只不过是在小臂的中间洇出一片红来。
“等着,我去拿药来!”小涛转眼间,就跑得不见人影。
肖柠馨一动不动,小心的站着。她躲在金婆婆身后,把双手紧张地放在身体两侧。她手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着白色。她还在揪着自己的裙摆,低着头,只是盯着那只落在脚边的泰迪熊。她一定是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吓坏了。那时,她好像知道,是她自己闯的祸,所以,她一动不动,不敢再添乱。
“哦,我没有事的。”他忍着痛,小心地抓起肖柠馨两只手。那双手连着裙摆一起都被握在他的手中。他轻轻地握了握,然后很小心地掰开她的手指。她紧握的手指在他轻柔的动作下,慢慢展开。
“我来了!药来了。”当小涛拿过药箱时,项志强的手臂,冒起好多水泡,大小不一,但看起来十分严重。
“都这样了,要不要到医院去看看啊?”金婆婆很担心,一边小心地给他上药,一边关切地问道。
“真的没事的。不用。”他看了一眼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的肖柠馨道:“金婆婆,不如你先带着她回一下房间吧,我怕她给吓到。”
“哼,她还给吓到,都是她。”小涛冷冷地哼道。
金婆婆倒是点点头,把药膏和棉签直接递给小涛,便牵着肖柠馨的手上楼了。
“给我随便包一包,上点药就行了。”项志强看着金婆婆已经上楼,便随意的说道。
“那可以吗?还是小心点好。”
“别磨讥了。好了吧。”不等小涛打好结,项志强已经准备站起来。
“强哥……,唉,算了,说也不听。”
项志强来到金婆婆所在的房间,轻轻地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他按下门边开关,电灯亮了。他站在门口,仔细环视房中的一切后,将目光停在衣柜上。
这个房间,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铺着耀眼的花开富贵印花床单的大床,在床两边各放着一个床头柜。在大床对面放着一个梳妆台,再旁边放着一个衣柜。
站在房中,他记起来,其实应该什么都找不到的。金婆婆把她知道都讲了,她不知道的,也找不到答案。
“怎么了?这里有你想要找的那些东西吗?”一个平稳的声音,悄然地传来。
他转过身去,在冷然的脸上找不那种当场被抓的内纠。
“我不管你要打的是什么样的注意,但是,想要伤害到馨儿就不行。”金婆婆有点发怒,她提着药箱,恨恨地走进房间。
“我真的没有恶意。”
“哼!我知道的。不然,我是怎么也不会放过你的。”金婆婆依然冷冷地,口气露出不善,“把手伸过来。”她动作略带粗鲁,只是又重新给他进行一番包扎。虽然他疼得直咬牙,可却没说什么。
“我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只请不要再伤害到肖柠馨。”金婆婆包扎完,拍拍手,对他严肃地说道。
“我当然不会伤害她的。”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同时答道。
走出门口,他一眼就看到她。她还是穿着那袭纯白色的衣裙,在两手之间环抱着她的泰迪熊。肖柠馨远远地站着。他,也远远的站着看她。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看到他,或者她只是在看另一个没有人可以触碰的世界。这时候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一个肖柠馨。他轻舒了一口气,便转过身,朝向另一条路走掉了。
肖柠馨愣愣的看着项志强,紧紧地盯着他。他的面孔,激起她的想象。在她空茫的眸中,他就如一颗流星,划着丝线穿过她孩童般的世界,引起她的好奇。她就这样,一直看着项志强,看着他转过身,看着他渐渐走远。
赤着双足的她,好象是终于有了属于她自己的意识。她还在愣着,过一会儿,她便向着他的方向跟了过去。她,慢慢地,走的很慢,走的很轻,那么小心翌翌的。她好象是怕惊着什么,所以很慢,很轻,身体还些摇晃。
看上去,走得很潇洒的项志强始终不能放下那颗悬着的心。他在心里,总是计挂着她,担心她会到处乱走,担心她会干一些伤害到自己的湖涂事,担心她会不会害怕,担心她是不是……。总之,他的心,就是那样不忍,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的担心呢?
那颗悬着的心,令他不得不选择妥协。他决定,至少先要把她带回自己的房间。他又折转身来,却十分意外的看到紧跟在他身后的她。这一个白色的身影,小小巧巧的,在他的身后,虽隔着一大段距离,但依然一步三摇的小心地跟着他。他停下来不走,她也跟着停住不走。她抱着泰迪熊,很是无辜的呆呆地站在那儿。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依然光着脚。一双脚丫,雪白雪白的,直接踩在冰冷的米白相隔的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他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她,注定要牵绊点他。他加快步子向她走过去。
看到他这样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肖柠馨反倒连连后退,脚步也有些不稳。项志强来到肖柠馨面前,一把把这女孩打横抱起。他把她抱在怀里,她依旧挣扎一下。但只一会儿,可能她发现这怀抱是非常熟悉、非常温暖的,所以她不再反抗,她任由着他,让他抱着自己走。
他侧身将房门撞开,抱着她退了进去,将她轻柔的放那张大床上,再拉开被子,将她盖好。可就在他准备要转身离开时,却被拽住了。他低头一看,她的雪白的小手,用力地牢牢地揪住他的裤腿。
“唉,睡吧。放心地睡吧。”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恨心地慢慢地掰扯开她揪住自己裤腿的那只小手,轻轻地转身、轻轻地离开。
房门,轻轻地被关上了。肖柠馨透过门缝,不肯放弃地的盯着项志强的早已消失的背影,直到那扇门,轻轻地完全地给关上。
5月7日,小雨。
我的心情槽糕透了,怎么就跟天气一个样呢。我心里也一直在下雨。我已经不想他了。不愿意计算他离开有多少几天了。可是,我心里,还在默默地数着,数着。想他,就好像跟吃饭、睡觉一样,是很自然的事情。今天是他离开,没有音讯的第138天。
自古道山中仅一日,世上已过千万年。
项志强两手随便地搭在阳台的上,满怀心事地眺看着远处。远山,轻烟缭绕,显出一片青紫色。
清晨的阳光,那么轻、那么薄,照耀着他的身体。轻凉的山风,如往常一样轻轻拍打着薄蔳的米白色的窗纱。飞动着的窗帘似乎是羞涩的,一不小心跃出来,又悄悄地躲回白色的门框里边。这小心地舞动,如同害羞的女孩,在他身后,将他拥着,相应成趣,相衬出凡风景。
转眼之间,他和小涛来到这里,都已经快到一个月了。这里一个月的生活,是平静的,有如与世隔一般。而这少有的宁静与平和,也带着一些变化。原来由火阎盟专人负责的一些琐事,逐渐地自然地由他和小涛接手。他们俩,除了是女孩子的保镖,还要充当这里的司机、杂役、园丁等等角色。
这是他自父亲走后过得最安稳的日子。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过的如此安稳,如此平静的日子。所以这一段日子,虽然他明知是不该有的,但却非常地珍惜。
“强哥!强哥!你到底在哪呀,你快出来?强哥!强哥!……”
门外面,不断传来小涛又唱又叫的明显有些快乐地叫声。他蹙了一下眉头,在心底轻笑一下,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涛在这儿,很快就适应了。他觉得这日子很好,其实他呀,也只不过是个孩子而矣。虽然,他有点精怪、喜欢耍点儿小聪明,偶尔会动一下坏脑筋,但却很够哥们。虽然他很胆小,但他却很讲义气。他现在,总是爱粘着他。跟着他身前身后强哥长,强哥短的。这是他在执行任务中遇到的一个意外。因为,小涛在他心中,得到认可。他不再把小涛当成一个可利用的小混混,而是一个弟弟,一个亲人,一个他想要用力去保护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