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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肖柠馨!”项志强追到草丛里边。他刚要跨近一步,肖柠馨就又用力地往草丛深处挤去。她也不知道用手去遮挡一下,浑身上下全是些纵横交错的伤痕。这刮伤,让她伤痕累累的肌肤更加多了些伤。

“你不要怕!”项志强不敢再向前靠近一步。

“馨儿、馨儿……你……”金婆婆也跟在肖伯杨他们身后,小步蹒跚着跑了过来。此时,她觉得自己又回到肖柠馨被救回来的那一天。她的身体禁不住摇了摇,差点就要倒下,幸好被身旁的小涛及时将她扶住。

“金婆婆!先别靠近。”项志强拦住正在靠近草丛的胖胖的金婆婆,“她害怕……,不如先让我来试试看吧。”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等待情绪有些平稳后,呼吸也慢慢缓和才尝试着想要慢慢向肖柠馨靠近。

“柠、馨儿……!没事了。”项志强在草丛外面,慢慢地蹲下身子,用很轻的声音向她喊道。而她,什么也听不到,只是没命地往里缩。女孩现在完全把自己卡在那些枯枝纵横野草丛中。身上那些已经受伤的地方,被弄得更加严重,血一滴一滴淌着,有几处,现在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放心,我不靠近!我是不会再靠近!”为了不让她把自己弄得伤更历害,项志强向后面退出几步。

金婆婆很紧张,她用力抓住小涛的手,此时她的整颗心都纠结在一起。

肖伯杨眯眼盯着项志强直看。他也束手地策,只能冷冷地看着,那分光芒不自觉地从他紧张的眼睛中射出去。

“馨儿,你出来,好不好啊?在这里,没人可以伤害你的。”项志强试着向肖柠馨伸出手,轻声地劝慰着。“相信我。我向你保证,我会认真地保护你”

小涛惊异的看着项志强的举动。他不明他的强哥是着了什么魔,一个硬汉竟会说出如此温柔的话。虽然相处这段时间不算很长,但他明白项志强视承诺如生命的一个人,他从不会轻易许下任何诺言的。

女孩呆呆的看着项志强伸出来的那只手。她看一眼后垂下双眸,等一会儿再抬起眼来又看了看,身子却跟着向后面又缩了缩。项志强目光柔和,一直温柔地看着她。他留意到肖柠馨再次抬起眼睛时,她眼中开始有些茫然,她嘴角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点点温柔的浅笑。这些说明肖柠馨已经打算要相信他,接受他了。后来,他干脆坐了下来,。他盘腿坐在地上,用右手肘抵在右膝盖上,手紧杵着下巴。他温柔地偏着头,轻轻打量肖柠馨,他打算耗到她愿意出来的那一刻。肖柠馨惨白的脸上,恢复了秀美,情绪也开始放松不少。她似乎不再惊恐、不再害怕。她开始好奇的盯着项志强看,但是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不过她的一双水莹的眼睛,慢慢恢复了,似乎会说话一样。

那是一湾清澈的泉水,能够映出青山绿水。只要用心看她的眼睛,就能够从她眼睛里明白她的需要。经过这样一番折腾,肖柠馨单薄而又虚弱的身体真的受不了。她已经不能再负荷些什么,精神也变得有些恍惚。她的眼睛,勉强地一眨一眨的想要一直睁着。但她身体已经软得只能依靠那些枯枝才立着。她现在完全是依靠那根紧绷着的神经,才能支撑。看着女孩半昏沉的样子,项志强轻手轻脚的,力图向她所在的枯草丛中爬去。他想直接将女孩从草丛中抱出来。没想到此时的肖柠馨戒心,比刚才还要强,没等到项志强靠近,只是听到一些轻微的摩擦声,她立刻振作起精神来。她的大眼,又开始惊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的双手,不停地用力抓着两边那些枯枝杂草,她的血,开始从指缝间洇了出来。

“放心,我不过去,我真的不……”项志强抬起双手,向女孩示意。

“我去吧!”郑标就从肖伯杨旁边冲出。

“郑标!不要去。”肖伯杨喊道,却没能阻止郑标。

项志强看在眼里,他觉得很是疑惑。但是没容他多想,郑标已经飞身到了他面前。

“标哥”他向前迈开一步,挡在郑标面前。“这种小事情,就让我来办吧。”

小涛看着他,急得干瞪眼。强、强哥今天怎么了,这太反常了。

郑标退开后,项志强脚步踌躇。其实他很担忧,看看肖柠馨。肖柠馨呼吸又变得急促了。她的胸口很剧烈起伏着,抖动着。因见有人想要靠近她,这令她敏感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她立即振作,用两只手胡乱地拍打着,不停挥舞着。项志强顾不了更多,他只好半蹲着来到草丛中。他用两手用力压住周围那些杂乱的树枝,慢慢将肖柠馨护在两臂之间间。他这样护住肖柠馨,树枝、枯草只会刮伤他的脸颊。他只穿着短袖的手臂,还要护住那个拼命挣扎的女孩。扭打的肖柠馨,没有再被树枝刮伤,他却被刮到了。

肖柠馨挣扎着,但无能为力,只能任项志强抱进怀里。她开始对他抓咬起来,还不停的扭打着,但项志强这次不再放手。

“相信我能保护你。相信我。”他更加用力,抱紧肖柠馨。

女孩挣扎的身体慢慢没有力气,也渐渐平静下来。他捶打的手,也跟着软下来。她的体力透支太历害,最终昏了过去。

“以后,你就来负责肖柠馨的安全。”肖伯杨转过身。在背光的脸上,他的表情晦暗不明,他发出的声音里也没有任何情绪。他果真莫测高深。

“我……!做这个呀。”他很是懊恼自己,他不该多管闲事。在情急之下没想到他会脱口说道:“我只是想跟着肖爷和标哥,做一个跑腿的小弟”。

肖伯杨不再说话,自顾自地朝来时的那条小径走掉了。后边跟着郑标和阿豹。

郑标从项志强身边经过的时候,反倒十分和善地对他说道:“你要记住!一个弱者是没有资格说不的。”接着,他还用食指很用力地戳一下他的坚硬胸膛。

4月9日,多云。

今天是志强离开以后的第110天。为什么还是没有收到他的来信。难道他们特训真的很忙吗?为什么他都写封信给我。他不想写信,还是,他认识了别的女孩子?应该不会的。他不会认识别的人,他是那种冷冰冰的男人。他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他的性格,很多女孩子都会避而远之的。他一般都不太招女孩喜欢。

项志强杵着膝盖,安静地坐在床旁边的黑色沙发上。他十指交握,自然地放在下巴前。他双眉紧蹙,专心地看着昏睡中的肖柠馨。那张雪白的大床,将她娇小的身体完全淹没了。在被子里那娇小的身体就如同没有一样,只是被子头露着一张雪白的没有血色的精致的瓜子脸。他放开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十指,很认真的研究一下自己的手掌。他将一只手,小心地放到她的脸旁边,比较了一下。他看一看她的脸,再伸出手看了看那只手。她的脸可真小,还没有他的一只手大。他伸出手,都能够将她整张脸给盖住。他的指尖,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她的脸,如此冰凉,肌肤相触的感觉很舒服。她的凉,从指尖一直渗透到他的心。很奇异的温暖,在他的心底掀起涟漪。温暖,可以是凉的,他忍不住将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起她冰冷的脸。他的手,抚过她的颊,又轻轻扫过她长得长且翘的睫毛,再向下划过她又挺又翘的鼻子,最后,他的手指落在她淡粉唇上。她的唇,是干涩的。怎么会是这样呢?一股怜惜,油然而生,并且不断侵染着他冰冷还的心海,温暖着他。

项志强一怔,好象突然意识到些什么事。他飞快的收回自己的手。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呢?他不可思议的呆坐着,眐瞪着前方。慢慢地,他向后靠了靠,坐进沙发中。他把脸深埋在双掌中,感到无力,感情绪瞬间的变化。是什么油然而生呢?他到底不该这样的。他拿这个女孩怎么办呢?她,让人头疼,让人怜惜,让人温暖。这样的女孩,这样的一个她。他要怎么办?

他抬头看看肖柠馨。她正在呼吸匀称地沉沉地睡。此时,她的周身萦绕着一种宁静,一种平和。不知何时她才会醒来。心中萦绕着她的身影,他也觉得有点累。他闭上眼,忍不住也想眯一下,或者干脆就倒下睡一会儿。她怎么可以在折腾得大家都人仰马翻后之后,居然可以睡得这么好。命啊!他有些不忿,用孩子气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她。

“告诉我,到底该如何对你?我以后怎么办?”他喃喃自语,收起那孩子气的神情。他现在心情起伏不定,开心和烦恼都转瞬消逝。他看着肖柠馨喃喃地说:“如果我刚才不那么多事的话,现在,我就可以不用烦恼了。唉!你这个女孩。”他不再看肖柠馨,而是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嗯……嗯……呃!啊”肖柠馨断断续续地,不知在说什么,只是不断地溢出一些嘤咛。她喘息声,也开始渐渐变粗,变得深浅不一。正当他刚要开门出去的时候,听到肖柠馨梦呓的胡乱的叫声,他握住门把的手,便停顿下来。他转过身,来看她。她用十指紧紧抓住盖在身上的被单,就像要把手陷到棉被中去一样。她,也许在做恶梦吧。也许梦中,被缠住了手脚,所以要不停地挣扎、不停地扭动。她开始出冷汗,汗水沿着额角流下,无声地洇没进入枕芯。她手上包扎洁白的纱布,也很快就被渗出的鲜血浸红。他看着,只是蹙了一下眉。这次,他并未上前,只是轻声地说,“真对不起。我想我对你是无能为力的。我无法改变什么。”他一恨心,转身,开门,轻轻离开,又关上门。

“馨儿,又怎么啦?”与小涛一起刚来到门口,金婆婆看到关门走出的项志强焦急地问道。

他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如一阵风般,轻轻地与金婆婆一擦身,便走过去了。

“强哥”小涛连忙跟着他一起走出去。他十分不解,想追又没追上他,只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大声叫,“强哥?”

他只是走到回廊出透口气,便停住了。此时,已有一轮弦月轻巧地挂在那暗黑色的天空上,淡淡的月光,洒着清辉,给这里的一切蒙上了晕黄的月光。

“你不要再继续跟着我了。”虽然背对着小涛,他依旧知道他跟来了,只是清冷的说道。

“怎么又要赶我走啊!”小涛气呼呼的,有点着急地说道:“我们都说好了要在一起的。你忘记了?你当时没说话,那就是默认,那就是承诺了。反正不管你怎么说,以后我都跟定你了。”

“你的人生,可不是我能负责的。”他的无情的声音,象是对自己说的,有一份清醒之后的释然。

“我说过要你负责吗?!我只是……”小涛生气了,可他的话还没出来,就被另一个人给打断了。

“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要强的孩子。让你留在这儿,真大材小用。”金婆婆也站在这两个人的身后,很安静地说。

“肖柠馨,她怎么这样子……”项志强回过身,还是关心那个女孩,他的神情冷冷的,但有一种热情沉在其中,很难体会。

“哦,你既然担心她,那又为什么不过去呢?你不看看她?”金婆婆的脸上,挂着母亲般可亲的笑容。她这样说就仿佛在对一个不小心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

“我看了,也没办法。我又能怎样呢?”他定定的,看着远方,又转过头看看金婆婆。

“我相信,或许你能够帮帮她。她信任你。”金婆婆回视着他,温和的,充满信任。

“因为刚才的事吗?”他有点不解。为什么这个金婆婆会对他如此信任,毕竟他们认识还不到一天,她凭什么对他如此笃定呢。

“当然不是!”金婆婆看着他,懂得他的不解,在她的眼中很欣赏项志强。“人,一时有好心,这并不难。人,难的是,要让自己的好心保留得长一些。特别是当自己也为难的时候,如果仍愿向别人伸援助之手。你就是这样一个好人,我说得对吗?”

她那了然地就看透了他。她的笑容,她说的话,让项志强心中无端地升起一股火来。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事,她,仅仅见过这一次,她凭什么会如此肯定。

“其实人的心,有时候会蒙蔽自己的。你呀!”金婆婆仿佛真能够读懂项志强的心,知道他在想什么。金婆婆这一语,真的点破他。

他把眉头向上一挑,没在说什么。他只有对她的话,假装不在意,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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