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刑天影大喝一声，冲向余叛。一拳捣出，对准余叛的眉心正中。
刑天影的话，余叛似懂非懂。但刑天影的动作，他自是看得明明白白。
“你疯了吗？”余叛大叫，侧头躲避，“我都没有答应，你干嘛……”
刑天影哈哈大笑：“不错，我早就疯了！”变拳为掌，削在余叛左肩。
余叛身形一歪，痛叫一声。然而心底深处，却是有些诧异：“怎么回事？这种力道，似乎跟我差不多——或者强一点，但也强的十分有限。这家伙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玩真的？”
“再吃我一拳！”刑天影气势汹汹，挥出一记一拳，“着！”
余叛不知对方深浅，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先避让过去，嘴中大叫，“等一下，你还没说明白……”
“等你死了，我会给你详细说明的！”刑天影哈哈一笑，紧扑而上，“想躲？没那么容易！”抬腿正踹，踢向余叛的咽喉。
这一脚又快又狠，余叛无奈，只能再退一步：“住手，我不想和你打。”一边闪躲，一边大声分辨。却没料到，一大蓬雪花迎面飞来，一下子迷住了眼睛。视野受阻，左腰立刻挨了重重一脚，痛彻骨髓。
余叛怒叫道：“卑鄙！”
“生死搏斗，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哪里来的卑鄙之说！”狂笑声中，刑天影全力压上，拳脚如暴风骤雨，接踵而至，压得余叛透不过去来。
怪的是，刑天影这种程度的攻击，恰巧跟余叛平日里发挥最好时，相差不多。而非像之前那样，随手就能将人凌空抓起。
不过就算如此，余叛因为已经在风雪中站了许久的缘故，体力早已丧失大半。此刻一失先手，只能步步后退，全力防守，无暇反攻。
正所谓，久守必失。短短片刻，余叛的脸上、胸口、腰腹，就接连被打中，疼得他直吸冷气。若非对方气力也不甚大，而且要害没被击中过，自己此刻必定已受重伤。
刑天影一连几招击中余叛，占住上风，气势更盛。它连连大吼，拳脚齐出，下手更重。余叛被打得头昏脑胀，更无还手之力。
趁着余叛一个不察，刑天影突然纵身扑上，用出全身力气，将他牢牢压在地上。双手死死地卡住余叛的脖子，狞笑道：“死，死，给我死吧！”
余叛脖子被掐住，气透不过来，脑袋里嗡嗡作响，金星直冒。他拼命地去抓对方的手臂，想要掰开，却怎么掰得动？
“我……我……我认输……松，松手……”余叛脸涨得通红，他费力地吐出几个字，表示自己已经认输。
“认输？”刑天影哈哈大笑，手上却更加用力，“晚了！我不要你服输，我要你死！”
余叛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力气慢慢消失，眼珠子渐渐翻白。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对方不是要和他较量，而是真的打算杀了他。
死亡，从没有像现在离余叛如此接近过！但余叛求生的欲望，却也从来没像此刻这样强烈过！
脖子受制于人，余叛已经说不出话，随时都可能昏厥。只要眼一闭，就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他咬着牙，鼓起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集中在右膝，狠狠地顶向刑天影的下体。
“啊——”刑天影惨叫一声，手上的劲一下子松了。它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余叛居然还有力气反击，而且，反击的还是人体最脆弱的要害部位。
刑天影手上的劲一松，余叛立刻就感觉到了。他狠下心肠，抓住对方的几根手指，使劲往外一掰一扭，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啊啊啊啊啊！”
十指连心。断指之痛，让刑天影惨叫连连，再没力气压在余叛身上，反被余叛一鼓作气，掀翻在地。
“去你姥姥的！”余叛红了眼睛，怒吼着扑上去，死死掐住刑天影的脖子，“你要杀我？哈？杀我？杀我？王八蛋！我先杀了你！”
刑天影疯狂扭动，用拳头猛砸余叛腰背。余叛痛得嘶吼不断，却绝不松开双手。他双目圆瞪，全力压上，将身上每一滴每一点力气，都全都灌注到双手上。
“你想杀我？我先杀你！”
“死，死，死吧！”
刑天影挣扎着，扭动着。不知过了多久，它瞳孔放大，手脚冰凉，浑身上下，都开始变硬变冷。
余叛还是不敢放开，又掐了好一会儿，估摸着这家伙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才敢松开颤抖的双手。
“死，死了吗？”余叛喘着粗气，倒跌在雪地上，看着自己纤瘦白皙的双手，茫然自语，身体抖若筛糠，“我真的，真的杀了它？”
“嘭——”
刑天影的身体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急剧缩小，慢慢变薄。几个呼吸之间，就重新变成扭曲的影子，铺到余叛脚下。
但这个过程中，刑天影的眼睛再次睁开了。它盯着余叛的眼睛，怒不可遏地吼道：“你赢了，混蛋，你居然又赢了！这规则不公平，为什么我明明比你强，却只能使用跟你差不多的力量？”
“不公平，不公平！我不服！”
“余叛，你不会每一次都赢的！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拿回我的一切！”说到这里，刑天影再次狂笑起来，“在这之前，就请你快点变强吧！余叛，下次见你，希望你能帮我把这具身体照顾的更强壮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余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他想起了刑天影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大叫道：“等等，你说过，我赢了，你就会教我修行，教我变强之道！”
刑天影终于完全变成了影子，它的最后一句话淡如烟雾，隐隐传来。
“天门山下小枫林，右起第九棵树。树下有一物，可解你惑。记住，月下点起秋叶烛，才可见其真面目。”
余叛歇了半响，从雪地上爬起来，摸着自己“嘭嘭”跳的心脏，仍旧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盯着脚下的影子，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不解：“喂，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喂，喂，喂？”
无人应答。影子还是影子。影子也只是影子。
大风仍飞，白雪早止。天门山顶，再次寂寥一片。
恍惚间，余叛有种错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所谓的心魔，所谓的变强之道，都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觉。
但冥冥中，余叛内心深处，却升起一丝渴望：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无论如何，余叛都牢牢地记住了心魔刑天影最后那句话：“天门山下小枫林，右起第九棵树。树下有一物，可解你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