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凯失踪了!
七里涧,宗祠内,罗凯的老父罗老九一把鼻涕一把泪,向大祭司凄凄惨惨地哭诉,自己的儿子不见了。已经找遍了整个七里涧,影子都没看到。
罗老九呼天抢地,捶胸哭号:“自从我大儿子罗威被捕入狱,咱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他要是出了事,俺老罗家就绝后了。大祭司,您,您可不能不管啊!呜呜呜呜呜……”
大祭司头疼欲裂。
前天晚上那怪物才溜掉,昨天就死了人。说是巧合,谁信?
但那怪物的事情,又势必不能就这么宣之于众。不然,村人惶恐,人心震荡,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是非。
“十三,帮我请余先生过来。”
十三叔打量了一下大祭司的神色,犹豫道:“大祭司,您也知道,余先生刚染了风寒。怕是不宜……”
“那你说,罗凯这事儿,该怎么办?”
十三叔不吭声了。这种事情,他跟大祭司一样,也没什么经验。多年前罗威的事情,也是余叛帮着处理的。
大祭司揉了揉眉头,叹气道:“唉,让余先生抱病来帮忙,我这老头子也不愿意。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说出去脸上不好看。不过,村里突然失踪了一个人,这可是大事!我头疼的很,暂时也没什么好主意。余先生主意多,让他过来瞧瞧吧。”
罗老九也眼巴巴地看着十三。十三叹口气,只好领命而去。
很快,裹在一床被单中的余叛,就被一个精壮的狩猎队员背来了宗祠。
余叛拱了拱手,咳嗽几声:“大祭司,您找我?”
大祭司看看余叛苍白的脸,忙道:“坐,你先坐。是这样,罗老九的儿子罗凯,前天晚上就没回家,昨天一宿也没落屋。罗老九和他媳妇,今儿个已经在村子里找了一天了,还是没找着。你看这……”
罗老九“咚”地一声就跪地上了:“余先生,我老九给您磕头了。求您救救我家小凯。我知道,平日里小凯他对您多有得罪,可是,可是……”
说到这,罗老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是个笨嘴拙舌的老实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求人,只能一下又一下地“咚咚”磕头。
余叛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拉他:“九叔你这是啥话。我也是村子里的一员,罗凯出了事,我也一样着急。放心,我立刻就安排人去找他。”
一边说着宽慰的体己话,余叛一边吩咐狩猎队,全员出动。除了留下两人在村子里查找外,其他人分为四队,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散到七里涧周边二十里的范围内,仔细搜索。如有消息,立刻放蜂鸟回来报告。
话语最末,余叛又叮嘱了狩猎队员一句:“记住,你们搜索的范围只能限于这周围二十里。再远就相当于进了深山,绝不能进去了!”
狩猎队员纷纷应是。他们也知道,深山里面有山精妖怪,已经不止一个队员死在那里了。如果罗凯真进了深山里面,除了自求多福,他们也没其他法子。总不能再搭上几条人命吧?
余叛想了想,吩咐人去村中打听,看最后一个见到罗凯的是谁,什么时候。又专门安排了一个善于山林追踪的老猎手,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他几句。
大祭司见余叛把这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颇为赞赏。他也没什么好补充的,拍了拍罗老九的肩膀,镇定地道:“放心吧!你儿子我也见过几次。他面相福厚,不是个短命的人。大概只是年轻人贪玩,所以不知道躲哪去了。”
余叛也劝道:“没事的,估计天黑之前,就有消息传来。”
见大祭司和余先生都这么说,罗老九的一颗心,才沉到肚子里。
余叛和大祭司说些闲话,等着前方消息传来。罗老九却是坐不住,在宗祠里走来走去,停不下脚。时不时地奔到外面看看,看他儿子回来了没有。
天黑之前,果真有消息传来——却是不好的消息。
罗凯死了。
狩猎队的那个善于山林追踪的老猎手,养有一只红鼻子猎犬。他先让猎犬闻了罗凯的衣物,然后利用这猎犬灵敏的嗅觉,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了罗凯——的尸体。
尸体面目全非,四肢残缺,已经被野兽啃咬得不成样子了——但看五官身材,依然能辨认出,正是罗老九的儿子罗凯。
看着罗凯的尸体,和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罗老九觉得天旋地转。只来得及喊出一句:“我的儿啊……”就晕了过去。
大祭司忙命人将罗凯送回家去,严厉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余叛不放,满心疑惑。
这不奇怪。因为,罗凯的尸体,竟是在余叛房后面的竹林中找到的!再加上,在村里打听消息的人刚才来回报,说是村中最后一个看到罗凯的人,发现这小子时,竟看到他正远远地跟踪余叛。
不过,后面这个消息,大祭司没让罗老九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大祭司厉声道,眼神如刀子一般,“我需要一个解释!”说这话时,心头闪过那怪物的影子,渗得慌。
余叛举起手,镇定自若:“与我无关。”顿了顿,又瞧了瞧发现尸体的地方,“尸体上面只浅浅地盖了一层浮土,堆了许多树叶。看得出,连掩埋都没怎么用心。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与我无关。”
大祭司点燃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脸色很难看:“我知道,罗凯因为他大哥那件事,一直看你不顺眼,平日里对你不是很恭敬。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咱们村子里的一员。就算你再怎么讨厌他,也用不着……”
“我再说一遍,也只说这最后一遍,”余叛脸上的神情格外严肃,“这件事,与我无关!”
大祭司看着余叛的眼睛,却没有看到任何犹豫、羞愧、不安和恐惧。这不是一双凶手该有的眼睛。
良久,大祭司磕了磕烟灰,沉声道:“好吧,我相信你。可别人不会信。只有把真正的凶手抓出来,才能洗脱你的冤屈。”
“你只有三天的时间,来查找真凶。”
大祭司转过身,正要离去。余叛叫住了他。
“找出真凶,其实不难!”余叛叹了口气,“不过,大祭司,为什么我觉得您今天对我的态度,似乎格外……算了,我不说了。大祭司,您先等等,真相如何,我或许现在就能挖出来。”
大祭司站住了。他早知道余叛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过,余叛说是现在就能找出真相,他还是不太信。
余叛蹲下身子,扒开罗凯褴褛的衣服,仔细地观察他的身体,又用手在他身上各个伤口轻轻抚摸。
沉吟片刻,余叛慢慢开口道:“全身上下,伤口多达十五六处,多半为野兽撕咬。但致命伤只有一处,就是胸口心脏位置。”
说到这,余叛站了起来:“麻烦哪位搭把手,帮我把罗凯扶立起来。我身子虚,抱不起这百多斤。”
大祭司使了个眼色。一个叫严武的狩猎队员站出来:“我来。”
严武把罗凯直立放置,只在背后轻轻托着这具尸体的背心。
余叛仔细地观察着罗凯的伤口,用手上下比划了两下,又看了看罗凯圆睁的双眼,想了想,道:“劳驾,借把刀。”
严武看着大祭司,没有动。大祭司点点头,道:“没事,给他。”严武就抽出自己的腰刀,递给余叛。
余叛打量了片刻,道:“对了,我想问你个事。你们狩猎队,除了带这样一把腰刀,随身还会带着其他刀子吗?”
严武想了想,道:“一般不会。狩猎队的一般配置,是弓弩,腰刀,和牛皮筋。当然,有些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有的会带把匕首。不过,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实际上,大多情况下,匕首都用不上。”
“匕首?”余叛摇摇头,自言自语,“不对,不应该是匕首啊。哦,没事了。你把他的尸体放下来吧。对,四肢摊开,平放着就行。”
余叛半跪在地上,用手中借来的弯刀,小心翼翼地切开罗凯心脏位置,那处伤口四周的肉块。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这番这番动作,并没有让尸体再流出多少血来。
大祭司皱皱眉,看着余叛一刀刀地切开尸体,动作熟练,神情自然,心中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担忧,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声问道:“怎么,有发现没?”
他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并没指望余叛这么短短一会儿,就能看出什么端倪。哪料余叛竟点点头,以一副轻松的口吻道:“算是吧。”
大祭司精神一震,忙道:“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