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看董娘子一直哭个不停,忙从袖中掏出施复赎回来的那对金镯子递了过去,笑着安慰她:“幸好这副镯子没有被那坏人夺走,我大表哥专门替你赎了回来,东西乃身外之物,姐姐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就是,这人品行有污心术不正,怎么能考取上功名?就是考上了也做不好官的!”
董娘子看到自己的镯子失而复得,不由惊喜的止住眼泪,她昨天去当铺那边赎镯子,听说已经被卖了出去,心里正懊悔的不行,没想到却被施复给赎了回来,忙对玉锦说道:“难得施大哥如此多心,我回头便将这买镯子的钱送过去,也请妹子代我多多谢过施大哥的一片好心!”
玉锦暗想表哥从未对人如此细心过,况且他以前和这位董娘子曾经有过婚约,只是这位荣小姐也就是董家娘子却是不知内情,现在那无良的恶人携款逃走,若是表哥和这位荣小姐能够重续良缘,倒是一桩好姻缘,只是这事却也急不得,想到这里玉锦笑着说道:“等姐姐改日在铺子里见到大表哥亲自谢他就是,只怕这买镯子的钱他是不会要的!”
董娘子将镯子重新套到手腕上,听玉锦提起那木器铺子忙说道:“正是有一件事情要和妹妹商议,咱们当日进货虽然是各自挑了货品,可是卖出去赚的钱还是要大家一起平分的才是,我们姊妹两个又投缘能在一起做生意,万不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伤了姊妹感情!”
玉锦闻言十分感激,因为自己进的货品这些日子以来是一件都没有卖出去,董娘子这么说明显是将赚的钱分一些给自己。她正要推辞董娘子已经将一封银子放到自己手上,口中说道:“我这么说可是不吃亏的,横竖姐姐的货品都比我的好,等以后赚了钱我也是能分一笔到手!”一番话倒是让玉锦不好拒绝,只好命身后的福儿先将银子收起来!
玉锦从隔壁回到崔府,为了董娘子和自己走动方便,又在西墙上开了个小角门,她从角门里走回自己的房子,来到后院当中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金氏房里溜了出来,正急匆匆的往后面姨娘住的院子里走去!玉锦不由又仔细看了几眼,确定那人自己没有看错,那人正是自己的义兄崔志!
傅庭筠上次去钱知府那边讨要银子的时候,顺便为崔志讨了个人情,请钱知府手下留情将崔志从轻处理,钱知府便仗责了崔志二十然后将他放了出来,崔志无处可去便回了崔府,金氏一听小厮禀报忙让人将他请了过去。
崔志一见到金氏便跪在地上不起来,哭着将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金氏实在听不下去,忙让秦妈妈将他扶了起来,好言劝慰了几句,答应重新让他掌管崔府外院的事情,崔志忙不迭的又要跪下磕头,金氏忙阻止道:“这几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品行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知道,若不是这两个姨娘出的主意,你又怎么会担了这些罪名!”
崔志听了金氏的话更加感动,忙抹了抹眼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金氏原是打着主意想从崔志口中套出崔显那些家产的去处,自然对崔志和颜悦色没有一丝责备之意。她忙让人送热茶上来,这才叹息着说道:“可惜你父亲临走之前还想方设法要救你出来,只是他走的太匆忙,我又一直在京城里呆着,闻信赶回来才求了县太爷将你放出来!”
崔志在牢里呆了好几个月,虽然之前有潘子洵打点了狱头,并没有受什么苦,可是他自小也是被侍奉着长大的,牢狱的饭食自然是难以下咽。偏偏他长得又白皙清秀,更有那些在牢里关久了的犯人拿他泻火,崔志真是在狱里度日如年,心里不知道咒骂了崔显和两个姨娘多少回,现在出来后才知道父亲已经过世,不由惊得问金氏父亲是得了什么病走的竟然这么早?
金氏便将秦妈妈叙述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心里也早就猜到崔显定然是死在了碧枝的床上,所以妒恨之下更是将碧枝说得不堪,“四姨娘大白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带了绡麟去外书房勾引老爷,也不知道她给老爷吃了什么东西,原来好好的一个人没一个时辰就不行了,老爷原来还和我说过,等你出狱娶亲之后,这个家就全部交给你管,那些家产也要分给你一半,可是现在……”她说到这里故意噤口不语,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到崔志脸上神情变换不定,心里不由暗自高兴!
崔显一向待崔志甚好,也曾经许诺过待他成亲之后分他家产让他单过,崔志因此对金氏的话并不怀疑,再加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被放出来原是傅庭筠在中间使了力,如今听说自己陷在牢狱里时,其他人都不管自己的死活,碧枝还有兴致去和崔显鬼混,不由心里又妒又气,恨不得立刻去找碧枝问个究竟。他从金氏这里告辞之后,便急匆匆到后院去找碧枝!
碧枝正抱着绡麟在床上玩耍,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响,抬头一看是崔志进来,那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以前误信了崔志的花言巧语,才将自己的私房银子拿了出去让他保管,可是后来才从朱姨娘那里知道原来崔志在外面还包养了粉头,这才知道崔志不过是贪图自己的银子罢了,心里对崔志的情意早就慢慢淡了下来。如今见到他进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崔志见碧枝看到自己没有想象之中的惊喜,反而神情里还带了几分厌憎,心里的怀疑更加重了几分,他想到自己在牢狱里受了这几个月的苦,碧枝倒是在府里乐的逍遥,府里唯一对自己好的义父也是死在面前这个女人手里,不由心里更加气恨。
可是想到那些上万两的家产都在碧枝手里,崔志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反而脸上堆着笑说道:“我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你怎么看我倒似乎是不高兴?以后这府里就是咱们两个的天下了,有了那些钱我们早些离开这里,岂不是件大好事?”
碧枝听崔志见到自己第一件事情便是说崔显留下的那些家产,听他的口气还想着带那些银子和自己远走高飞,不由心里更加反感。暗想他以前尚且瞒着自己在外面养粉头,若是这上万两银子到了他的手里,他岂会给自己留下分毫!上次那几千两银子自己也没有拿半分的利钱,听朱姨娘说她八百两银子每年还有几百两利钱呢,那自己的八千两银子,每年上千两的利钱还不是都被崔志在外面花天酒地花光了?
碧枝虽然不是爱钱如命的人,可是如今崔显一走儿子又年幼,金氏和大小姐去了北京城,她看出以后这崔家还是要依靠二小姐做主。所以上次傅庭筠将自己的银子要回来之后,碧枝想着自己拿了银子也没地方花,为绡麟的以后打算,倒不如做个顺手人情,于是将银子先借给了玉锦补贴家用,她服侍玉锦多年,自然知道二小姐的品行,以前二小姐对做丫鬟的她尚且能够拿出上百两银子帮她赎身,如今自己是二小姐弟弟绡麟的生母,以后这家里也就只有二小姐能够信得过,在她心里崔志早已经不是可以信赖之人了!
如今崔志又在自己面前提起崔显的家产,碧枝想着老爷生前就对自己说过,那些银子就是留给儿子绡麟的,哪里有崔志的份,她看着崔志那张清秀的面孔里露出贪婪的神情,心里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不由冷冷地说道:“我以后和绡麟娘儿俩便跟着二小姐在府里度日,离开这里的心思又从何说起!大少爷也是要娶亲的人了,以后也少来这院里,免得别人看见了说闲话!”
崔志听碧枝话中竟是对自己再无一丝留恋之情,脸上的假笑再也维持不下去,他冷冷哼了一声,“那以前是谁对我说,要离开这崔家和我远走高飞,做一对自由自在的野鸳鸯来着?是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说崔显年老力衰,一味霸占着自己的身子,在床上变着法子折腾人?现在有了钱便给我翻了脸不是?你若是无情就别怪我无义,要是我对夫人说这绡麟不是老爷亲生的,到那时我看你怎么回来跪着求我?”
碧枝没想到崔志竟然会翻出以前自己和他在床上的私情话,更没想到他竟然要拿儿子来威胁自己,不由面红耳赤两眼含怒,“实话告诉你吧,那些家产我已经都交给二小姐了,以后这家里的一切都是绡麟的,你一个义子凭什么想着那些家产?绡麟是老爷的一点骨血,你就是到夫人和二小姐那边说翻天,也没有别人相信!”
“你这个贱人睁大眼睛看看绡麟,他可有一点像崔显的地方?只要我这么一说,嚷到官府里去说绡麟是你为了借种勾引外人生下的,再在外面找个男人来顶账,你这个****可是要被千万人唾骂,然后被扒光衣服去街上骑木驴,最后还要千刀万剐!”崔志用手指着碧枝狠狠骂道:“不要以为有二小姐撑腰你就可以抖起来了,这家里我是老爷名正言顺的义子,你若是不从了我,我定会让你们母子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