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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书信犹存相思远

再过两个星期魏明伦将要到二十里外的片区学校去读高小了,美珍觉得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再和魏明伦一起到外地去。因此希望时间能够永远静止下来,让他们尽情地享受着阳光和幸福。可是偏却日子像书页一样倏地翻过了一天又一天,魏明伦依然每天送着美珍回家。只是这几天,他的步子好像格外地不同,美珍也一样,他们一边拉着小手,一边各自怀着自己的心事,不愿让路程立马走完。

“明伦哥,你真的会回来吗?你真的要我吗?”余美珍好像魏明伦就是自己手上一只即将被放飞的鸽子。

“傻妹妹,我肯定会回来,难道你怕我会飞了不成?”

美珍斜望了魏明伦一眼,抱着他。“我就是担心你,不要了我。”

“怎么会呢?我一样会很想你的。”这时,太阳快要下山了,天边的火烧云显示出了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魏明伦和余美珍就选择了一个草坪坐了下来。路上,行人稀少,远方一位牧童骑在牛背之上,正朝余家寨炊烟袅袅的村舍缓缓走去。

魏明伦说:“妹呀,如果你不读书,准备在家干么呢?我想,咱们还是跟母亲说说,一起去把高小读完,然后回来立马成家一起种田,你说好吗?”

余美珍将头倚靠在魏明伦的肩上,心想,自己做梦都想,可是能行吗?再说这年头家家户户连肚子都填不饱,父母对自己这样已是够知足了,有哪家舍得把女儿放进学堂去?

“最多不是一年吗?只要咱们天天见面,我就会很高兴。否则,我也不去,直接抬轿来娶你。”

“不行,不行!咱们还是孩子,你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前程啊。”

“娘不是说我们现在都是大人了吗?干么我不能娶你?我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女人。”

美珍无语,心里感到一丝甜意掠过。要是真的成了魏明伦的女人,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让她觉得是完全不可能的。明伦哥还要读很多的学校,他还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自己不可能永远地陪着他。要下点决心,不然就会因为儿女情长断送他的前程。于是美珍便狠心地说:“你胡说,没出息!有种考个状元回来娶我。”说完美珍起身要走,魏明伦感到突然。妹妹从来没对自己这样,今天是咋?水不急,鱼不跳,人不激,心不动。美珍顿时一说,把魏明伦好像从缠缠绵绵的雾霭当中震醒一般。

“好嘛,我听你的就是,你不去就不去,我一定考个头名回来娶你,你可说话算数啊!”

“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余美珍什么时候说话没算数?”

“好的,好的。咱们拉钩一百年不变。”魏明伦和余美珍慎重地定下了终身盟约,便规规矩矩地把余美珍送回了余家寨然后转身回府。

第二个学期,魏明伦背着书箱,来到几十里外的一所学校报到,那学校比镇里学校气派多了,从各地来的学生特别多,男生女生都有。

魏明伦觉得在这里还真是开阔了不少眼界,学校运动场、篮球场、食堂一应俱全,要是美珍陪着他在这里,他真觉得开心极了。可是每天当放学之后,他偏偏想着美珍,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她。一连几个晚上,他躲在被子里悄悄哭了好几回,半夜里梦到的也是美珍妹,美珍就好像一个影子时时刻刻在他的心里、灵魂里永远也抹不散。

美珍自从镇小学回来,一直跟着母亲学针灸、理疗,白天跟着顾客说说笑笑,自然觉得时间过得非常的快,可是到了夜晚,心里就好像失落了什么,开始郁闷起来。

她担心魏明伦在外是不是能照顾自己,她着急魏明伦被别人从自己的手上抢去、每一天余美珍她觉得自己是扳着指头度过的,她急切盼望每个星期天快点到来,哪怕魏明伦跟自己只说上半句也心满意足。

可是雁过群群,美珍站在余家寨最高处,每次回来心里总是一落千丈满怀空空。她真想独自站在山岭之上痛哭一场,她真想立即跑到学校去看看明伦哥是不是瘦了、饿了。想那年明伦哥饿得无奈,祈求自己施舍的情景,她觉得魏明伦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尤其对美珍绝对不会撒谎欺骗的。

深夜,教室里油灯昏暗,魏明伦独自坐在桌前翻着书页无法看得进去,于是拿起笔反复地写着画着余美珍的名字,好像画了一遍心里就舒服些、痛快些。直到大家都走完了,他依然呆坐在那里,他想拿笔给美珍写封信,可是信从哪儿寄回去呢?他不清楚。于是便作起了打油诗来:

江水滔滔向东流,

哥哥想妹心忧愁。

大雁阵阵从头过,

声声泣在梦里头。

一个月后,学校举行着秋季运动会,参加的同学积极踊跃,魏明伦也报了一项百米赛跑。

跑道上许多同学都在为他呐喊加油,魏明伦正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声枪响之后,只见他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地跑到了终点,果然魏明伦第一名。他激动万分,可是还没等他沉浸在那幸福时刻三秒,魏明伦顿时脸色煞白,像一个死人一样倒在了地上。

大家措手不及,连忙喊来了老师,后来,经过众人抢救,校医迅速赶到现场,将魏明伦抬到了医务室内。

一天一夜过去,魏明伦渐渐从睡梦中中苏醒过来,让学校领导和老师们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这孩子也许营养不良,身体过于虚弱,要不让他回家静养一段时间,再来上学。”校医对老师说。

“他是我们班的尖子生,这样撂下课程怎么行呢?不如让他到我家去住几天吧。”班主任冯伟说。

“也好。有什么情况你随叫,我随到。”

魏明伦被冯老师请到他的家里去了,师母见了他特别喜欢,每天烧水、端茶,细心呵护,从没看到有过厌烦。魏明伦也很懂事,刚恢复点就拿起书本坐在家里看书,从不外出,做些令人担心的事。

冯伟有个女儿,冯燕,跟魏明伦年纪相仿,看见父亲带回了一个白面书生,更是每天乐不可支。冯燕对魏明伦也特有好感,听说魏明伦病了,她热情主动地和魏明伦打招呼:“在我家习惯吗?别担心,有什么需要只要跟我说下就行。这个家我说的算。”说完便朝魏明伦使出了一个诡秘的笑脸。魏明伦觉得冯燕不仅漂亮,而且心眼好,没多长时间两人就好得亲如兄妹。

“燕,今后我怎么称呼你好呢?”魏明伦突然问。

“你愿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就这样也可,我挺喜欢的。”

冯燕也在这所学校就读,只是和魏明伦不在一班,他父亲认为自己的女儿还是交付给他人教最好。平时在家惯了,父母的话她根本就不听,所以就放在了隔壁班级。

放学回来,冯燕把当天的课程,讲给了魏明伦听。冯伟把魏明伦作业一看,心想,怎么我课程没讲,魏明伦都能做出来,莫非真是天才?

后来得知是女儿的功劳,这才明白。既然女儿有这番好心,不如就让她给魏明伦辅导算了。母亲也同意,省得女儿整天跑东家走西家,放学之后,看不见个人影。

时间一天两天便罢,可是过了三天五天,这两个小东西在一起好得让冯伟夫妇俩看不过眼。女儿竟然躺在魏明伦的身上撒起娇来,就像跟自己面前一样,对父母的存在根本全然不顾。

一天,冯伟和妻子到岳父岳母家参加喜宴,晚上没有回来,冯燕竟然和魏明伦躺在一起睡在一个床上了。真是没有办法,冯伟对妻子说:“要么明天让魏明伦回校,省得这两个孩子今后惹出麻烦。”冯燕的母亲也表示同意,但是心里对魏明伦还是有种舍不得的感觉。可是冯燕听后坚决不同意:“不行,我要魏明伦在家里永远住下去。”

“为什么?”父亲问。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同意他走,我喜欢他在咱家。”

也许一个孩子真是有些孤独,当初说多生一个,冯伟不要,现在连孩子都有体会了吧。冯燕母亲想。

“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但是从今往后不准到魏明伦床上睡觉,行吗?”

“不行,我就要和明伦哥天天一起睡。”

魏明伦看到问题是出于自己,便说:“师母,我明天就回校,燕妹,你也别这样,我们必须听父母的话。”

冯燕死活不要魏明伦踏出自己的家门半步,否则,她就要去死。父母无奈。魏明伦只好说:“燕妹,我在家其实早就订亲了。那也是对我特别好的妹妹,我不能为你让她伤心啊。等长大,你还怕没有朋友?也许能找个比我更好的朋友呢。”

“不行,我就要你,我一样会对你好,你就让她等吧永远别回去。”

“那怎么行呢?我们都是约好的。”魏明伦起身要走。冯燕却哭得像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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