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独徘徊,云遮叶间影孤单。夜间空中繁星闪烁,白芒光点耀晃,洒落在楼廊延伸之处,像一泓清泉水安静的穿越在林间,汩汩流淌。竹林间,只有一个清秀绝俗的少女穿一身嫩黄衫子,人淡如菊,双眸灵动,另有一番雅致清丽的气韵。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抹黑影,长长斜落在她背上。
“想不到你到现在还有这般好心情赏月。”他若轻风的闲聊,笑吟吟瞅着她仰脸望月的专注神情,好似想探视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他想知,她的反应。
“如果没有被打扰,我想,我会有更好的心情。”唐绮落似若无意的回应着,连头也不回,仅是专心的望着那偶然露脸的明月,“皇上。”
他什么时候出现,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她也没渴望过,这个人会让她过安稳的日子。这会儿来,怕是又为了什么事情吧。既来之,则安之,即便有再怎么不好的预感,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去看了皇后跟丽妃。就不怕引火上身么?”他挺好奇她的态度,这个女人向来是他猜测不透的谜,甚至,他可能从来没懂过她。凝视着她似笑非笑的嘴角,那朦胧中带着不轻易的挑衅之味,好似在回击他的话语。然而,他还是有些许担忧,就算杜帆跟齐恒已经被派来保护她,但他的心还是时时刻刻被她的安危牵系着,放不下。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搁下手中奏折,来到了落阁殿。就是想看看,她怎么样?
然而,唐绮落却径自无视他话里的担忧,只是淡淡的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就算不去看,难道皇上觉得我能安身立命吗?”
在他将她定在丽妃的替身上,她就没想过自己还能置身事外,就算不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动寻门上来。就是想退避三舍,也要看地盘是谁的。
想着,她情不自禁的挑眉冷冷的看着墨傲川,“不如皇上说说,是来找我又所为何事。如果没什么事,我倒是想跟皇上提提一个小事。”
“哦?”本来想跟她说些什么的,可看到她这个表情,这种语气,他顿而兴起,来了好奇心,他确实很想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什么。“说。”
“丽妃找我无非是想留住她的孩子。不知皇上计划里,究竟有没有算进这一步?”
“你想知道什么?”墨傲川知道她的本意并不在此。
“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最后留下这个孩子。”唐绮落直言不讳,双目紧盯着他,仿佛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撒谎。
“不会。”他也不回避。
“不会?”那她还当什么替身?
最初,她是有些困惑。在她下定决心帮丽妃时,她一直反复问着自己,她在墨傲川的计划里算是什么?如果代替了,那这个孩子理所当然会留下。但现在,墨傲川跟她说不留下这个孩子,那她还当替身作甚么?有什么意义?她这个替身,不是为了保护丽妃跟他们孩子的替身吗?
“与其有那么多心思关心别人,不如好好想想你接下来的处境。”他自动跳过她的话题,没有再深入说明,只是一语带过,淡淡的说了他此次来的目的之一。
“皇上不如明说?”虽然心里或多或少有些震撼,而她还没做好这种平复的准备,但他的话,还是给了她一个警醒。
见到她拧眉时眉峰处流露的忧愁,他突然有些不情愿的吐出了这句话,“你走后不久,丽妃流产了。”
丽妃流产了——
唐绮落猛然的身子一僵,呆立在原地,双目瞪得大圆,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是的,晴天霹雳,因为她今天才去看过丽妃,而丽妃却在她走后流产。不管事出何因,到最后,所有宫里的矛头都会统一指向她。她,正在墨傲川后宫里所谓的“极具受宠”位置上。以此来除掉昔日敌人,不足为奇。何况这种事情在后宫是时有发生的事,也就是说,她跳进水里也洗不清了。
“相传,那天只有你去见过丽妃。”墨傲川平白的陈述着,然而,眼眸中却还是流露着不安的担忧。见到她这副模样,他完全琢磨不透?“关于这事,你怎么看?”
他也不会知道,唐绮落真正觉得痛心的是,那个孩子的失去。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做了替身就可以保住这个孩子,这也是她对丽妃的承诺。可如今,事情远远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这背后的主使人,是想一次铲除两个在墨傲川身边的受宠女人。一箭双雕,果真是绝情。
“我并没有什么看法。”唐绮落违心的回答,这个后宫,她根本猜不透。
“朕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接下来,皇太后那边可能会百般刁难你。”墨傲川意味深长的说道。
“等等,我只有一个问题。”她抬起明亮的眼,追着他。
“嗯?”
直直的看着他的眼,四目相对之际,她突然有些害怕。莫名的害怕,从心里涌出,不停的涌出。
“这个孩子你真的从来没打算要过吗?”
“对你来说,问这个是作甚?”他不理解她的问题,也不理解她的态度。为什么她会纠结于这个问题,当下之急,不是更应该问她应该怎么做吗?可她非但没有理会自己的安危,反而去担心些事不关已的假设性——
“没有。”突然,她的眼神黯淡下来。
或者,她已经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