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再有什么隐瞒,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她这才将百合花搁下,笑靥如花,如若春风,那宛若在清逸的晨曦中,游曳于嫩叶上的清雅悠然,又如置于田菊南下的百花丛中,姹紫嫣红,令人着迷得仿佛在一瞬间中忘了最初。顿了半会儿,她见齐恒更下头后,才启齿道,“皇上有什么吩咐么?”
终于,她还是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自从她回来之后,墨傲川就一直没让人来再交代什么。皇太后那边虽然暂时没什么动静,可这人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隐隐中她也明白,想必是墨傲川在支撑着这个局面,不然,大牢恐怕才是她的去向。只不过,何以墨傲川会跟皇太后感情不和,又为什么墨傲川要一举铲除后宫所有余党,这个余党有是什么?跟她之前被暗中行刺有关么?那么,这些日子来一连串的栽赃陷害,也是出于此了?
“皇上吩咐,一定要保护好娘娘周全,任何人没有经过皇上的同意,都不能接近娘娘身旁。”齐恒鞠躬,毕恭毕敬道。“所以,娘娘,可能最近您都不能太常出宫了。皇太后那边有皇上,您不用太过担心。”
今日杜帆来过,也将事情告知了他。他们两个被放了出来,全是托了皇上。可同时,也得罪了皇太后,只怕他们也从此成了皇太后的眼中钉。
“溪荷都安置妥了么?”她担心她,现在只剩下青秀伺候着她,青秀虽然没有素红那么机灵,没有溪荷那么贴心,但至少都是忠心耿耿的。可溪荷出了宫,她依旧很顾及她的安忧,但愿那些人不要因为她而为难溪荷。送她出宫,也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多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她,本宫不想她出事。”
“是,娘娘大可放心。溪荷姑娘也托了杜帆有话跟您说,她说,她会一直等您,等您出宫跟她团聚。这天冷了,还请娘娘多多照顾自己。”齐恒颇有深触的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为难之处。
“那就好。”她淡淡的回应着,重新捧起百合花。“来人。”
见青秀进来了,“青秀,将这百合花拿去皇太后那儿,就说是本宫亲手栽剪孝敬她的。这时节花儿最香,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皇太后还在软禁之中,这要等到冬天了,可更无花可赏了。”
“是。”青秀接过花,欠了个身,赶紧退了下去。
“娘娘,微臣不懂。”齐恒见青秀下去了,才敢说出心里话。这莫名地,不是在挑起战火吗?她这才九死一生从皇太后手中逃脱出来,还是皇上不惜与皇太后翻脸拯救她的。可她这前脚才安顿好,后脚就送了这盆花,又加上这段话,不管是谁,恐怕都很难接受了。更别提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后宫养尊处优的皇太后。“送这花,如果皇太后恼怒了,那——”
“就怕她不生气。”她打断他的话,微笑着,略带嬉戏意味的,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女人疯狂起来,有多疯狂么?”
如果不生气,那可就真的浪费了她这盆精心栽剪的花,也浪费了她那一番话。
“臣不明白?”齐恒糊里糊涂的还是没听懂。后宫里的女人向来都惟恐得罪皇上跟皇太后,这至高权力的母子,可偏偏她,唯独向虎山行。这当然不是他常人所能理解的。
“女人一旦恼怒起来,更容易失去理智,一旦失去理智,更容易露出破绽,一旦露出破绽,这事还难办吗。”她一连串的“一旦更容易”说得头头是道一样,见齐恒恍然大悟,她更笑得更深了,“皇太后不是一个容易暴露感情的人,想要探到她的底子,最关键不在于找证据,而是要捅出她的破漏之处。位高权重,一旦被人羞辱,还能够淡定如常吗?”
更何况,她现在被软禁,更是一头一点小事就能被激怒的疯狂母狮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儿,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的呢?
如此一说,齐恒终于彻底明白了,“可是皇上的目的并不在于皇太后,娘娘这么做妥当吗?要不要先行问过皇上呢?”
他还是有些担心,怕事情太过火了,受伤害的不止是宫里几个人。很可能是政场上一场翻天覆地。话说出去了,必然覆水难收。他一介臣子,没什么权力能跟上级劲横,所以性子里还是更倾向于请示过皇上。
“不必。就算他知道,他也会同意的。”就算他的目的并不是皇太后,可这样一来,方可一举两得。
“娘娘为何要告诉臣这些?”齐恒不明白,她今晚对他说这么多的意思。
“怎么,本宫跟你说这些,你反倒疑虑了。”
“因为这些,都是娘娘的心里话。”一旦说了,很可能会毙命。
她冒这个险,不是为了倾诉吧、
“呵,果然聪明。”她呵然一笑,眯起眼,仔细打量着他,“当初你在唐府救了本宫,也害了本宫,这回,是不是也该还给本宫了。”
“娘娘不止要臣带来素红?”他愕然。
这一连串的上下文,总算让他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她的目的。可迫于太过震惊,他不敢说出来。
“你过来。”她妩媚地勾勾手指头,眼神里却是威严与摄人的命令,既然他领悟了,那她也就不继续绕弯子了。想要逃出这个宫,不想当替身,她就必须尽快完成墨傲川的要求。“本宫——”
她在他耳际窸窸窣窣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