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求情
天还没亮,我便率领大队人马,来到了城门口。当初我走的时候,可是孤孤单单离开的,回来也没人迎接。二哥的排场可真大,以钦差的之名离京,回来又有人迎接,真是威风啊。说起来,我跟二哥也有半年没见了,也不知他这半年过得怎么样。这个钦差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差事。要是地方官员贪污,没准还要受连带之罪。伴随着日出,二哥的队伍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队伍一眼望去足有上百人之多。
“三弟,好久不见了。你脸上的疤?”
“没事,都是小伤。二哥当这个钦差是什么感觉?”
“装模作样,特别别扭。”
“既然回来了,咱们兄弟找时间再喝一杯。”
“那是当然,我此行酒量倒是涨了不少。听说‘吴王府’已经建成了?”
“我昨天才住进去。”
“咱们先回宫见父皇吧,别让父皇着急。”
“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你们兄弟也辛苦了。”二哥率先说道:“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何来辛苦一说?”真不愧是二哥,话说的总是如此漂亮。可事实上,谁最辛苦?当然是我最辛苦了。可事到如今,我竟然没得到什么好处,唯一得到的好处,就是口头表扬了我几句而已。难道我在父皇心中一点位置都没有吗?二哥见我没说话,便上奏了赈灾的事情。父皇详细的看了一遍奏折,还与二哥讨论了起来。而我就站在旁边,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父皇,儿臣有个请求,还望父皇恩准。”
“什么请求?”
“您放了穆彦吧。”父皇没说话,可二哥却抢先说道:“这怎么行?三弟这万万不可啊!一旦放虎归山,恐怕潞王之祸便会重现了。”看来周老头说的话没错,这些人都将潞王之祸看成偶然事件。若不整顿朝纲,我敢保证潞王之祸,不久便会重新出现。
“如今潞王已死,危机已经解决了,还杀死楚穆彦干什么?还有何意义?”
“当然有意义!杀死楚穆彦不但能斩草除根,还让心怀不轨的人,看看自己以后的下场。”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如今应该整顿朝纲,并非处死楚穆彦。”
“先处死他,再整顿朝纲又有何不可?”
“二哥何苦非要置他于死地?”
“怎么是我置他于死地呢?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二哥真是变了,竟连说话的语气都改变了。这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二哥跟我的关系突然就跟以前不同了?以前的二哥不但文武双全,还心胸宽广,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小心眼了?我能感觉到二哥如今对我的态度,多了一些防备,少了些亲情。看来周老头说的没错,在皇宫之中,千万不能轻易相信一个人。就连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会背叛我,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父皇,儿臣!”
“都不必再说了,朕自有打算,你们回去吧。”
走出大殿,二哥头都不回便离开了,跟我没说一句话。看着二哥的背影,我突然有些感慨。不知从何时开始,我跟二哥之间的距离,已经这么远了。亲情与权力难道就像鱼与熊掌那样不可兼得吗?或许我们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吧。在这场斗争之中,对错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输赢。如果二哥容不下我了,那我也只能还手,我必须全力以赴,勇敢面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潞王之事已经结束了,我能为楚穆彦做的事情不多,能力保他活下来,已经是对他仁至义尽了。
“殿下,安郡王想见您。”
“也该去见他了。”当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异常平静,一句话都没说。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幸福极了,至少我父亲,不会这样对我。我对楚穆彦有手足之情、也有同情之意,但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了。起初我同情他,到后来我却讨厌他,虽然他有今天的下场,并不是他的错,可从头到尾他连一丝努力都没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为什么你总是希望别人拯救你,你怎么就不能自己拯救自己?你这条命究竟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我能救你一次甚至是两次,但我能保护你一生一世吗?我没这个责任,更不会承担这个责任。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授人以鱼只救一时之急,授人以渔则可解一生之需。当他懂得自救的时候,他就真的得救了。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懂得“靠自己”这三个字的含义。
“别胡思乱想了,我已启奏父皇,再过几天你就自由了。离开皇宫,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吧。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谢谢..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报答就不必了,我只希望别冤冤相报就好。”
“我..我。”
“难道你还不甘心?”
“不是!我只是有些难受而已。”
他难受?那我呢?谁在乎过我的感受?我做了这么多,为什么没人可怜我?难道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一个人是知我懂我的吗?我考虑了每一个人的感受,为什么就没人考虑我的感受?看来是我以前太懦弱了,我要坚强起来,我要让所有人都重视我。我不比任何人差,他们能得到无上的权力,我为什么就不能?我不仅要得到权力,还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才是那个最有能力的人,至于你们都是我踩在脚底下的石头。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潞王呢,若不是他的谋反,我还下不了如此大的决心呢。
其实周老头那天跟我说的话,表面上看起来大公无私,但仔细想想却是有私心的。若是我真的成功登上大位,他周老头可就功德无量了。到那个时候我年纪尚轻、根基不稳,楚国可就是他的天下了。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我既没金钱也没人脉,除了依靠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周老头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马车上有两千两银票和二百两碎银子,虽然不算太多,可也够你挥霍几年了。离开京城就别再回来了,也别想东山再起的事情了。”
“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也算不上是添麻烦,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好自为之吧。祝你一路顺风。”
最终父皇还是答应了我,放走了楚穆彦。我站在皇宫偏门,看着楚穆彦乘坐的马车,渐渐远离,直到淹没在月色之中。其实离开皇宫挺好,皇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比我更不适合待在皇宫里。我身后这座华丽的宫殿,他成就了多少人也就毁了多少人,在皇宫之内,谁会可怜你?只有让自己坚强这一条出路。
此刻上朝的大殿上空无一人,我独自来到大殿的中央,望着台阶上的龙椅。这把椅子是权力的象征,拥有它的人就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有人为了它不顾亲情伦理,也有人为了它失去理智,如此看来这把椅子可真是害人不浅啊。我想砸了它、毁了它,这样一切不就结束了吗?但我就算毁了这把椅子,又有什么用呢?欲望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跟这把椅子有什么关系?那些争夺皇位的人,都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他们都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所以才会用皇位来证明自己。而我究竟是那个有实力的,还是那个痴心妄想的人呢?这一切就让事实来告诉我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