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京城
偌大的寝宫,让我既熟悉又陌生,虽然每一个角落都有我童年的记忆,但如今寝宫的奢华程度却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从秋猎遇刺,再到潞王兵变,皇宫中的人,并非每个人都有一颗善良真诚的心。在皇中善恶有报,并非唯一真理。如今我刚从战场上回来,恐怕又来到另一个战场了。不知是何时,我的家也变成战场一部分了。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权力欲望究竟何处才是尽头?如果我当了楚国皇帝,会如何呢?如果我当了楚国皇帝,这楚国的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呢?如果我当了楚国皇帝,这天下会不会有些改变呢?
“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吧,皇儿清瘦了许多。”
“儿臣不辱使命,完成了父皇给予的使命。”
“这个逆贼,朕对他仁慈,他却利用朕的仁慈,来对付朕。真是可恶至极,罪不容诛!”见陛下愤怒之极,台下的文武官员异口同声的说道:“陛下圣明!”随后父皇又说道:“此次凯旋,宗晓与骆将军功不可没,赐黄马褂一件、黄金万两。”
“谢父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可还有事启奏?”
“陛下,臣司徒狄宣有事起奏。”
“讲。”
“臣奉旨,追缴库银以及粮草。现已追缴库银八十万两,粮草二百八十万担。其余十四万两库银、四十万担粮草途径福建、浙江二地,均已落入潞王手中。臣以已将闽浙总督、福建巡抚、浙江巡抚革职查办。”父皇说道:“周卿家,你认为此案应该如何处理?”周延说道:“臣以为,涉案官员应该严惩不贷。此类歪风邪气,万不可助长其势。”父皇说道:“此案就交由周卿家主审。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共同追查两地官员,一旦发现与潞王串通者,严惩不贷。”周延说道:“谢陛下,臣遵旨。”
“启禀陛下,这是晋王的奏折,今晨刚刚送来。”
“呈上来。”赵公公将奏折放在父皇的御案上,然后转身站在御案前,朝文武官员说道:“众卿家,有本启奏,无本退朝。”见众人都低头不语,便用余光看了一眼父皇,见父皇微微点头示意后,赵公公才说道:“退朝!”语毕,众臣三拜九叩,高呼万岁。刚走出大殿外,赵公公便追了过来。
“吴王殿下,陛下召您觐见。”
“劳烦公公了,烦请带路。”
“这本就是奴才分内之事。”
刚走进御书房的殿门,我便闻到了檀香味。父皇喜檀香,没想到这么多年,熏香都是同一种。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但越往前走,眼睛越是睁不开,此刻我只觉得阳光异常刺眼。父皇坐在龙椅上,威严无比。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为父皇分忧解难,是儿臣的荣幸。”
“惟恒明天就回来了。你替朕去城门口迎接吧。”
“儿臣遵旨。”
在我的印象中,父皇就是天一般的存在。虽然父皇一直都有白发,可如今却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不少。不知何时,我头上的天竟然老了!虽然老了,可他依旧守护着我。以前总觉得父皇不够开明,如今再回头看,确是我矫情了。都说自古帝王多无情,可在我眼中,父皇就只是一个父亲而已。以前我根本不考虑父皇年纪的问题,就算是过寿辰也只是一个宴会而已,如今才恍然大悟,也许父皇从五年前就老了吧。
“多去看看穆彦吧。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如今潞王身死,我们之间恩怨,你们就别重蹈覆辙了。”
“父皇,儿臣知道了。您还是多休息会吧!奏折是批阅不完的。您可不比年轻的时候了。”
“怎么?嫌父皇老了?”
“儿臣岂敢?父皇难道不知道儿臣的心意?”
“你退下吧。”
“儿臣告退,吾皇万岁万万岁。”
走出御书房,我本想去见穆彦,但又有些害怕,毕竟我杀死了他父亲,如果此时楚穆彦问我,我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从始至终楚他都是一个无辜的人,可从始至终,我们所做的一切却都是在伤害他,我可能就是伤他最深的人。就算我做的一切都没错,就算楚穆彦不恨我,也不恨父皇,可面对楚穆彦,我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
【丞相府】
“孙儿来迟了,切莫怪罪。”
“可都听说了?”
“祖父,这可如何是好啊?”萧丞相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然后说道:“稍安勿躁,你放心就是了。他们的身家性命,可都在我手里攥着呢。就算再借他们几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把咱们供出来。”
“祖父,依孙儿看,还是死人的嘴最严了。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担心的也不无道理,那就这么办吧。找个机灵的人,别给人留下把柄。”
“您就放心吧,孙儿办事您还不放心?”
“行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孙儿告退。”
【秋韵阁】
太阳刚刚落下,月亮还未升起。阁内安静异常,就连微风拂过,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阁中唯有一人,面对着窗外,不知看往何处。
“哐噹。”
“郡王爷,您吃饭吧。”
“有劳了。”
“郡王爷,您可真是命苦啊。”
“哦?此话怎讲?”
“潞王叛军,已经被打败了。”
“潞王怎么了?”
“纵火****了..”
“纵火..****..纵火..****..真是我的好父王啊。”
“您还是别多想了。”
“吴王回京了吗?”
“回.回来了。”
“我要见他!”
“奴才也做不了主吧。”
“我有银子,这些银子全都给你。劳烦您帮我传句话。”
“郡王爷,您就别为难。”话还没说完,楚穆彦便突然朝送饭的老太监跪下了。老太监见状,急忙跪下磕了个头,然后说道:“您真是折煞奴才了。您快起来,奴才去就是了。”楚穆彦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公公了。”老太监说道:“您快别这么说了,老奴担当不起啊!”话刚说完,送饭的老太监便转头走了出去。
【蓬莱殿】
“母亲,儿子不孝!”
“快起来,让本宫看看,怎么瘦了?是不是受伤了?”
“我没事,儿子并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您就别担心了。”
“今天就留下吃饭吧。”
“那是自然,就是有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说。”
“茗芳,去拿些好酒来。”
“茗芳遵命。”能看出来,母亲是真高兴。不过这么多年,我能为母亲做的太少了。作为儿子来说,我真不合格。吃饭吃到一半,茗芳走了过来说道:“淮王来了。”大哥来了?不仅我吃惊,就连母亲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虽然我跟大哥的关系有所缓和,可大哥应该不会主动来看我才对。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大哥,我真怀疑茗芳是在骗人。
“二弟,数月不见,为兄甚是想念。”
【突厥王宫】
“大哥,父汗..”还没等特摩巴将话说完,新汗王身边的人便说道:“恕臣不敬之罪,您该称汗王。”利可思微皱了皱眉,然后跟旁边的人说道:“住嘴!我们兄弟之间哪有这么多虚礼?我既是汗王,也是二弟的大哥。”旁边的人继续说道:“陛下宽容是百姓之福,可毕竟君臣有别,万不可丢了礼数。”利可思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说道:“大胆!你既尊我为大汗,我说的话你就应该遵从!你可知罪?”
特摩巴心中有些无奈,难道是自己太蠢了吗?这分明是故意做给他看的,难道他们以为这种小伎俩,自己会看不出来吗?大哥无非就是告诉自己,他已经是汗王了,让自己不要做无谓的争斗。父汗刚死,大哥为何就如此匆忙,便登基为汗了?本想直接去祭奠父汗,可谁知父汗的棺椁已经入土为安了。难道大哥不想让我见父汗最后一面吗?虽然从小到大,跟大哥没什么兄弟情义,可眼前的大哥,确实有些古怪。这些古怪,不得不让我心中略生疑惑。
虽然大哥不敢毒死父汗,可就算父汗不是他毒死的,估计也跟他脱不了干系。大丈夫能屈能伸,唯有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真怀念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日子,杀光敌寇本就大快人心,除此之外,还能跟知己好友无话不谈,也是人生一大快事。真不知何时,才能与他再度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