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说的关于阿拉伯的香料就是这些了。从那儿吹过来的是甘美得出奇的气味。另外,他们还有两种品种非常优异的羊,这是任何其他地方所看不到的品种。一种羊的尾巴可以长到三佩巨斯长。假如羊拖着尾巴走的话,则它们会因为尾巴在地面上摩擦而受伤的;但事实上,那里每一个牧人都精通木匠活,他们在羊的尾巴下系着小车,每只羊的尾巴都被个别地系上它自己的小车。另一种羊的尾巴又足足有一佩巨斯宽。
在南方偏于日没方向的地区一直伸展到极远地带的是埃西欧匹亚。在这里有大批量的黄金、巨像,还有各种各样的野生树木与黑檀;那儿的人是人类中最高大的、最漂亮的,也是最长寿的。
以上就是世界上亚细亚与利比亚的最边远的地方。关于欧罗巴的最西面的地点,我却不能说得非常肯定了。因为我不相信有一条外邦人称为埃利达诺司的河流注入北海,而我们的琥珀据说就是从那儿来的。我也丝毫不清楚是否有生产我们所用的锡的锡岛。埃利达诺司这个名称本身就说明它不是一个外国名称,而是某一位诗人所臆造的希腊名字;尽管我努力钻研,我仍旧不能碰到一位看到过欧罗巴的那面有海存在的人。我们只是知道我们的锡与玻璃是在从极其遥远的地方运来的。
以下的情况也是很显然的,即在欧罗巴的北部那儿有比任何其他地区要多得多的黄金。在这件事情上我依然不能肯定地说黄金是如何取得的。有些人说是叫做阿里玛斯波伊的独眼族从格律普斯那里偷来的。但我以为这种说法也是不可信的,因为不可能有这种眼睛只有一个而所有其他部分都和其他人一样的民族。但无论怎样,下面的说法仍旧是有道理的,即世界上最边远的地区,既然它们环绕并且完全包围了其他所有地方,因此它们会产生我们以为最优美的和最珍奇的物品。
在亚细亚,有一个四周给山环抱起来的平原,有五个峡谷在这些山当中。这个平原先前是归属于花拉子米欧伊人的,它位于与花拉子米欧伊人本身、叙尔卡尼亚人、帕尔托伊人、萨朗伽伊人和塔玛奈欧伊人的土地交界的地带。可自从波斯人执掌了政权以来,它就成了国王私人的领土。从这周围的诸山,有一条名为阿开司的大河流出来。这条大河分成五个支流,在以前它们分别穿过五道峡谷而浇灌了上面所说的那些民族的土地;但是自从波斯的统治开始以来,这些人就遭厄运了。国王封闭了山中的每一个峡谷并用一个闸门把每一道山路给封闭起来,这样水就不能流出来了,山中的平原因而就变成了一个湖。
由于水流到平原上来而没有泄出去的地方,因而以前使用这个河的河水的人们不能再用了,结果处于十分困难的境地。由于在冬天,这里和其他地方一样有雨降下来,所以他们不用愁,可是夏天他们却需要水浇灌他们播种的小米和胡麻。因而一旦没有水给他们,他们就和自己的女人到波斯去,在国王的宫殿门前高声哭泣。国王最终下令把通到他们中间最需要水的人那里去的闸门放开,而当这块地方把水吸收够了时,闸门就被关上了,国王再命令为其他那些最需要水的人开放另一个闸门。而据我所能听到和了解的,在他开放闸门的时候,他除在租税之外,还要收取大量的金钱。上面谈的一些事情,就是如此了。
在另一方面,起来反抗玛哥斯僧的七个波斯人当中,那个叫做音塔普列涅司的人,在发动政变之后不久,便因为一件犯上的事情被处死了。原来他想到王宫里面去和国王谈话,由于有这样一条规定,如果国王没有和他的一个妃子共寝的话,这些发动政变的人可以不需通报直接进见国王。当时音塔普列涅司曾说明他是七人之一,他有权利不经通报而进见。可是门卫和使者不准许他进去,他们说国王正在与他的一个妃子在一起。音塔普列涅司觉得他们在说谎,于是他便抽出剑来,割掉了他们的鼻子与耳朵,之后把这些鼻子和耳朵系在他的马缰绳上并缚在这些人的脖子上把他们放走了。
他们因而到国王那里去,告诉他为什么他们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流士害怕这会是这六个人的一种反叛行为,于是把他们各自召来质问,以便知道他们是否赞同这样做。当他确切弄清楚他们并没有参与此事时,他便逮捕了音塔普列涅司以及他的全家并把他们监禁起来,由于他十分怀疑这个人和他的族人正在打算阴谋推翻他。于是音塔普列涅司的妻子便经常到宫门来悲哭号泣。最终由于她经常不断这样做而打动了大流士的同情心,于是大流士便派一个使节去告诉她说:“夫人,大流士将要赦免你的被囚的一个亲人,这个人可以听凭你选择。
”她在思考之后便回答说:“如果国王只准许留一个人的生命的话,那我就选择我的兄弟的性命。”大流士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迷惑不解,于是他便派一个人去问她说:“夫人,国王问一下什么原因使你放弃你的丈夫和儿子,却宁愿挽救你那不如你的儿女近,又不如你的丈夫亲的兄弟的生命。”她回答说:“国王啊,如果上天垂怜的话,我可以有另一个丈夫,而假如我失掉子女的话,我能够有另一些子女。可是我的父母都死去了,因此我决不能够再有一个兄弟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这样讲的理由。”大流士听了很高兴并认为她的理由是充足的,于是他就把她请求赦免性命的那个人送还给她,另外还赦免了她的长子。其他的人都被大流士处决了。这样,七人之中的一个人不久之后便去世了。
我下面要讲的事情,大概是发生在冈比西斯得病的时候。居鲁士任命的撒尔迪斯府的地方长官是一个叫做欧洛依铁司的波斯人。这个人准备做一件极不对头的事情。因为,虽然萨摩司人波律克拉铁斯在行为和言语都没有触犯过他,尽管他甚至连这个人都没有见过,他却打算把他擒住杀死。大多数人认为理由是这样:当欧洛伊铁司和达司库列昂府的地方长官、另外一个叫做米特洛巴铁司的波斯人坐在王宫门前的时候,他们在谈话中起先是争吵,继而比论起各自的功绩来了。米特洛巴铁司骂欧洛伊铁司说:“你想一想,你简直说不上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萨摩司岛离你那儿不远,然而你还不能把它加到国王的领土上面来;但以前这是一个非常容易征服的岛,本地的一个人偕同十五名武装的人手起来抵抗了他的统治者,如今这个人就是那里的主人。”有人说欧洛伊铁司听到对方的咒骂很不高兴,但他不打算惩罚说这话的人,却想用一切办法消除使他受到谴责的理由,即波律克拉铁斯。
另外有其他的人,尽管人数不多,但依照他们的说法,当欧洛伊铁司派使节带着某项要求(实际人们并没有提到这是怎样一个要求)到萨摩司去的时候,使节发现波律克拉铁斯正卧在男房里,身边有提奥斯人阿那克列昂陪伴着他。不清楚是故意表示瞧不起欧洛伊铁司,还是出于碰巧,当欧洛伊铁司的使节进来并向他说话的时候,面向着墙壁躺着的波律克拉铁斯当时连头也不回,也没有回答他一句话。
这就是人们用来解释波律克拉铁斯的死亡的两个原由,随便你相信哪一个好了。但是我们所知道的结果是这样:那时在迈安德罗司河河畔的玛格涅希亚的欧洛伊铁司,弄清了波律克拉铁斯的意图之后,便派一名吕底亚人、巨吉斯的儿子密尔索斯带着信件到萨摩司去。由于波律克拉铁斯,据我所知,在希腊人当中是第一个想取得制海权的人;诚然,这里是不把克诺索斯人米诺斯与在他之前掌握过制海权的任何人考虑在内的。在能够称之为人类的这一范畴当中,波律克拉铁斯可以说是第一个如此做的人,并且他又很想让自己成为伊奥尼亚和各个岛屿的主人。因此,认识到他的意图之后,欧洛伊铁司便送这样的一个信给他说:“欧洛伊铁司致书告波律克拉铁斯:我听说你正在计划干大事情,但你没有足够的钱来完成你的愿望。所以按我劝告你的方法去做,你就能够令你本人的前程一帆风顺并使我也得到安全。对于国王冈比西斯想弄死我,这件事我已获得确实的情报。因而,假如你能够把我和我的财富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你可以取得我的财富的一部分,再把剩下的一部分留给我。这样你便会有足够的财富让你称霸希腊了。倘若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财富的话,那你可以派你最亲近的臣子来,我会把它指给你看的。”
波律克拉铁斯听到这以后,很欣赏这个计划并赞同了这个计划。因此,既然他很希望搞到钱,所以他首先便派他的一个萨摩司的市民,担任他的秘书的、迈安多里欧司之子迈安多里欧司去查看一下究竟。正是此人在不久之后,把波津克拉铁斯宫殿里男房中非常精美的全部装饰陈设奉献给希拉神殿。当欧洛伊铁司听说有人要来追查究竟的时候,他便把石头装满了八个箱子,只是在上面薄薄地留了一层,随后在这里铺上一层黄金,再把箱子捆紧放在那里准备着。迈安多里欧司来到看了以后,就捎信给他的主人去了。
虽然波律克拉铁斯的卜师和朋友们都极力劝阻,虽然他的女儿此时又做了一个梦,他还是打算去看欧洛伊铁司。他的女儿梦见她父亲被悬在空中,宙斯在洗他的身体,太阳在给他涂膏。做梦以后,她的女儿用一切办法劝阻他不要出发到欧洛伊铁司那里去,甚至当他走向他的五十桡船时,她都对他说了不吉利的话。当波律克拉铁斯恐吓她说,倘若他平安返回,他将会永远不叫她出嫁时,她就在回答时祈祷说,她希望这个威胁会成为现实,因为她宁可永远不嫁,也不愿失去自己的父亲。
可波律克拉铁斯不愿听从任何劝告,他仍然带着大批随从人员出海到欧洛伊铁司那儿去了。在随从人员之中,有卡利彭的儿子戴谟凯代司,这是一个克罗同人,他是当时最高明的医生。可是波律克拉铁斯刚刚到玛格涅希亚,他立即被惨杀了,这一死是与他本人以及他的远大的抱负是不相称的,因为除去西拉库赛的僭主之外,希腊人之中的僭主没有一个其伟大是能够和波律克拉铁斯相匹敌的。欧洛伊铁司惨杀波律克拉铁斯的详情我不打算在这里讲了,他杀了波律克拉铁斯以后,便把他钉到一个十字架上。对于他随从人员中的萨摩司人,他则把他们放了回去,要他们为自己所得到的自由而感谢欧洛伊铁司;凡不是萨摩司人的或者是波律克拉铁斯随从奴隶的,他则把他们留下来作为自己的奴隶使用。如此,波律克拉铁斯便被悬挂起来,于是他女儿的梦也就应证了;因为在下雨时就是宙斯洗他的身体,他身上渗出的脂汗就是太阳给他涂膏了。波律克拉铁斯的许多幸运事件的结局都是这个样子,这便是像埃及国王阿玛西斯为他所预言的。
可是不久以后,欧洛伊铁司受到了惨杀波律克拉铁斯这件事的报应。在冈比西斯去世而玛哥斯僧获得政权以后,欧洛伊铁司仍留在撒尔迪斯,在那里他一点也没有援助波斯人夺回美地亚人从他们那里夺去的政权,而是正好相反;由于他竟在这次骚乱的时候,杀害了两位很知名的波斯人,这就是在说到波律克拉铁斯时骂过他的达司库列昂的地方长官米特洛巴铁司和米特洛巴铁司的儿子克拉纳斯佩司。另外,他还做了许多无法无天的事情,尤其是当从大流士那里送来一封使他不高兴的信时,他就在路上在使者返回的途中安设伏兵把使者杀死了。而在杀死以后,他就把这个人的尸身连同马匹偷偷埋掉了。
因而当大流士登上王位以后,他就想惩处欧洛伊铁司的所有犯罪行为,主要是因为他杀害了米特洛巴铁司和他的儿子。可是他以为最好是不公开派兵去攻打那一府,因为他看到全国到处依然没有安定下来,而他本人也是刚刚获得政权。另外,他还听说,欧洛伊铁司是很强大的,他有一千名波斯兵的亲卫队,并且他又是普里吉亚、吕底亚、伊奥尼诸府的地方长官。因而为了想出一个对他有所帮助的对策,于是他召集了一个最知名的波斯人的会议,会上他对他们说:“波斯人,你们之中有哪一个人能够不用暴力和群众的骚动,而是用计谋,来为我进行和完成一桩事业?在需要计谋的时候,是不应当使用暴力的。而目前的情况,就是你们之中谁能把欧洛伊铁司活着捉来,或者杀死他,由于他没有给波斯人做过任何好事,反而是做了许多坏事。我们有两个波斯人米特洛巴铁司和他的儿子被他杀死了;并且他还杀害了我派去召他来的使节。他的行动的横暴无礼已经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因而我们一定要把他处死,以便使他以后不再对波斯人再犯下某种更加严重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