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阿波罗尼亚人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而当他们清楚了这件事的始末的时候,他们就对他进行了审判,并因此判处他失明的刑法。这样,埃维尼欧斯便被挖去了眼睛失明了。但是从那之后,他们的羊群再也不能生产了,土地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生产谷物了。而当他们向祭祀们请示他们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使他们遭受如此的灾难时,多铎那和戴尔波伊的祭祀们都给了他们神的宣示:祭祀传达诸神的意旨说,一切的缘由是他们不公正地处罚了圣羊的看护者埃维尼欧斯使他失去了光明;诸神说,埃维尼欧斯并没有什么错,那些狼正是被诸神自己派来的,而在他们为自己的不公正行为对埃维尼欧斯做出补偿之前,诸神是不会停止为他报仇的。而在埃维尼欧斯得到令他满意的补偿以后,诸神还会赐给埃维尼欧斯一种令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最幸福的礼品。
以上就是阿波罗尼亚的人们所得到的神托。但这一神托却被他们秘而不宣并嘱托他们的一些市民来处理这件事。他们是如此来处理这件事的:他们来到埃维尼欧斯的住处,和他谈论各种无关的事,直到最后他们才对他的不幸遭遇表示了同情和歉意;而在话题被巧妙地引到这件事上面之后,他们就问他,假如阿波罗尼亚人愿意对他做出补偿的话,他会要求什么来作为补偿。对神的旨意毫不知情的埃维尼欧斯回答说,他希望能得到两块他以为在整个阿波罗尼亚地区最好的土地,他还当场说出了那两块土地现在所有者的名字,另外他还希望获得一所阿波罗尼亚地区最华丽的住宅;他说只有这样才能消弭他心中的怨恨并使他满意。而前来探望他的人们,不等他再说什么就马上答应他说:“埃维尼欧斯,阿波罗尼亚人根据神的旨意,愿意满足你的这些要求来作为对你的补偿。”他听了这话以后十分愤怒,很明显他被他们欺骗了;但是阿波罗尼亚人很快就从他选定的那些物品的所有者那里买下了这些东西并赠送给了他,而从那一天起,他便被神赐予了预言的能力,因此赢得了很大的名声。
埃维尼欧斯之子戴伊波诺斯是被哥林斯人召来作为随军占卜师的。可是在这以前我就听人说过,这个戴伊波诺斯并不是埃维尼欧斯的儿子,他只是借着他的名义混吃混喝而已。
在占卜获得吉兆以后,希腊人便从狄罗斯启航乘船去萨摩司了。当他们来到位于萨摩司境内的卡拉米撒近旁时,他们就把船停靠在了位于那里的希拉神殿附近,随时准备与异邦人作战。当波斯人发现他们逼近的时候,就也乘着所有剩下的船只启航向大陆进军,只有腓尼基人例外,他们被波斯人打发回去了。他们认为,他们的实力不如希腊人,因而就不打算在海上与他们作战;而他们退向大陆的原因则是他们能够得到留驻在米卡列的陆军的支援。这支陆军部队是奉国王之命留下来保卫伊奥尼亚的;全军总共有六万人,他们的统帅是波斯人提格拉涅斯,他被认为是所有波斯人当中最美、身材最高的人。波斯的水师统领们是打算逃到陆地上去处于这支军队的庇护之下,在那里他们连人带船都上了岸,并在船只的周围构筑了一道防护屏障,用来保护船只和自己。
他们在商量出了这样一个计划以后就启航了。而在他们经由米卡列的女神神殿而来到建有埃列乌西斯·戴美特尔神殿的伽埃松与斯科洛波伊斯地区时,他们就开始执行他们的计划了。他们把船只拖上了岸,并从各处找来了木材和石块构筑壁垒把它们围了起来;为了使壁垒更加坚固,他们又在壁垒的表面打上了一道木桩。关于那座埃列乌西斯·戴美特尔神殿,则我知道那是当帕西克列斯之子披利斯图斯跟随科德洛斯之子涅列欧斯修建米利都城时建造的。他们做这样周密的准备是要应付围攻,而视情况的不同,他们甚至有取得胜利的机会;对于这两种情况,他们预先都做了周密的安排。
当希腊人获悉异邦人已经率军退回到大陆上安营扎寨的时候,他们对于异邦人竟然能够从他们的眼前逃走而感到很不愉快,并且一时不知所措,在回师与乘船驶向海列斯彭特之间摇摆不定。但最终他们决定不采取上面这两个办法中的任何一种办法,而是把船驶向了米卡列。因而他们就在自己的船上准备了许多海战的必需之物之后,驶向了米卡列。当他们靠近异邦人的营地时,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船只前来阻击他们,并发现异邦人的船只都给拉上了岸被一座沿海修建的壁垒围起来时,列乌杜奇戴斯就先率领着一些船只沿着海边航行,一边行进一边向伊奥尼亚人喊话说:“伊奥尼亚人啊,假如你们能够听到我讲的话,就请你们注意听我说吧,因为波斯人是决不会明白我给你们的命令的。在我们交锋的时候,请你们每一个人首先都记住他的自由,之后则是交战的口令‘希拉’,而听到我讲话的人请把我所讲的传达给没有听到我讲话的人吧。”他如此做的目的与铁米司托克列斯在阿尔铁米西昂的做法的目的没有什么两样。或许异邦人并不明白他的这番话而伊奥尼亚人则不但明白了这番话还被这番话说服了,或许如果伊奥尼亚人把这番话报告给了异邦人,那么他们就会失去异邦人的信任。
在列乌杜奇戴斯对敌人进行了这番讲话之后,希腊就靠岸登陆了,随后他们就在岸上整顿了队伍。可是当波斯人看到希腊人在对依奥尼亚人发表了讲话之后就准备开战了,于是他们首先就收缴了所有萨摩司人的武器,因为他们怀疑萨摩司人会临阵倒戈投向希腊人;的确在以前萨摩斯人就曾把异邦人所俘虏的雅典人偷偷释放,并为他们回到雅典提供充足的路费及其他用品。尤其是由于他们曾偷偷地释放了五百名国王的敌人这样的一点,他们很自然地便受到了怀疑。另外,他们还特地让米利都人来保卫通往米卡列山地的道路,理由是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这一地区。可是他们这样做的真实意图却是把米利都人与他们其他的军队分开。波斯人就这样对待那些他们认为对他们不忠诚的伊奥尼亚人的;而他们自己则把藤盾密密连接起来构成了一道防线。
在希腊人做好准备工作之后,就向异邦军发动了全面进攻。一个流言在他们前进之际在军中流传开来,一个传令使者的杖被人发觉横在海边岸上的地方;广泛传开的那个流言是说,玛尔多纽斯在贝奥提亚的战斗中被希腊人击败了。我们现在能够看到许多证据清楚地表明神意是无处不在的。既然这样,波斯人在普拉塔伊阿所遭到的惨祸和他们即将在米卡列所遭到的另一次惨祸正好发生在同一天,而流言又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驻扎在那里的希腊人,如此一来他们备受鼓舞,也就更加英勇作战不惜去面临任何的危险了。
而且还有另一个巧合的地方,那就是两场战场的发生地都建有埃列乌西斯·戴美特尔的神殿。因为,我前面已经说过,普拉塔伊阿的战斗就发生在戴美特尔神殿的附近;而米卡列的情况也是如此。结果帕乌撒尼亚斯及其率领下的希腊人将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的流言变成了事实。原来普拉塔伊阿之战是在那一天的早些时候发生的,而米卡列之战发生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在战争结束后不长的一段时间内,希腊人曾就此事专门进行了调查,这才发现这两次战役竟发生在同一天里。而当这一流言传到这里以前,他们的内心是十分害怕的,这与其说是为了他们自己,还不如说是为了帕乌撒尼亚斯及其统率的希腊人,因为他们害怕希腊人会败于玛尔多纽斯之手。可是当这个流言传进他们耳里后,他们就对敌人发动了更加猛烈的进攻。由于海岛与海列斯彭特都成了对胜利者的奖赏,所以无论是希腊人还是异邦人都非常想立刻开战。
至于大概占希腊人所有兵力一半的雅典人以及受他们指挥的其他希腊人是沿着海岸上的平地发动进攻的,而拉凯戴孟人以及受他们指挥的其他人则是通过峡谷与一些小丘之间迂回进攻的。而当拉凯戴孟人正在迂回还没有到达指定的攻击位置时,雅典人及其指挥的部队已经与敌人接上火了。当波斯人由藤盾连接而成的壁垒还立在那里的时候,他们还是可以保护自己而且守住阵地的,但是当雅典人及接受他们指挥的人在相互鼓励中更加顽强地奋力作战,目的是向世人证明不光是拉凯戴孟人能打胜仗,他们雅典人一样也能的时候,战斗的形势马上转变了。
他们冲破了敌人的盾牌壁垒以后,就全军冲杀到了波斯人中间,波斯人无奈迎战,双方这样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波斯人也获得了喘息的机会最终逃进了垒壁。(在战场上按照既有顺序排列起来的)雅典人、科林斯人、希巨昂人、待罗伊真人对异邦人紧跟不舍,也冲进了壁垒。然而当壁垒也被攻破的时候,除了波斯人以外的所有异邦军都放弃抵抗逃走了;而波斯人则三个一队五个一伍的与潮水般涌进壁垒的希腊人展开搏斗。波斯人的四个统帅中有两个人逃跑了,还有两个则死于这次战斗;逃走的两个都是海军的将领,分别是阿尔塔翁铁斯与伊塔米特列斯,阵亡的则是两个陆军的将领,分别是玛尔东铁司和提格拉涅斯。
当波斯人还在顽强抵抗时,拉凯戴孟人以及接受他们指挥的其他人赶来了,在他们的帮助下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希腊人在这次战斗中损失很大,尤其是希巨昂人,他们的统帅培利拉欧斯就死于这场战斗。对于那些因为被美地亚人怀疑跟希腊人有勾结而被收缴了武器的萨摩司人,从一开始战况处于僵持状态时,就一门心思地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希腊人;既然有萨摩司人带了这个头,其他的依奥尼亚人临阵倒戈对异邦军发动了攻击。
波斯人为了自己退路的安全曾派米利都人去守护通路,以便在形势对他们不利时,可以由此退到米卡列山地去。就是因为上述的原因,米利都人被赋予了上面的任务,同时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在战事不利时倒向希腊人。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与异邦人交付给他们的任务背道而驰,他们不仅把逃跑的波斯人引到了敌人的埋伏里,而最终他们自己竟然也变成了波斯人最凶残的敌人,杀死了许多的波斯人。如此一来,波斯人就再一次被伊奥尼亚人出卖了。
在这次战役中,雅典人是所有希腊人中作战最勇敢的,而在雅典人之中作战最勇敢的则是庞克拉提昂运功的名家埃乌托伊诺斯之子海尔摩律科斯。后来这个海尔摩律科斯在雅典人与卡律司托斯人的战斗中,死在了卡律司托斯境内的库尔诺斯,并被埋葬在了吉拉伊司脱斯。在作战勇敢上仅次于雅典人的,则是科林斯人、特罗伊真人和希巨昂人。
当希腊人在对敌作战或是在追击逃敌而把大部分的敌人歼灭了的时候,他们便把他们所有的缴获物集中到海岸的地方,在这些缴获物之中,他们发现了一些满是钱币的柜子。随后他们放火焚毁了敌人的壁垒和所有的船只,烧光之后,他们便乘船离开了。等他们抵达萨摩司之后,他们就商讨是否应该把伊奥尼亚人迁移到他们统治下的希腊某个地方去,而把伊奥尼亚地方留给异邦人来处置的问题。因为他们觉得,他们不可能一直地留在那儿保护伊奥尼亚使它不受敌人的侵略,而且倘若他们不如此做的话,他们也不敢奢望波斯人会放过伊奥尼亚人而不打算报仇。在这件事上,那些掌握大权的伯罗奔尼撒人建议命令那些投靠波斯人的希腊民族把他们的商埠让给伊奥尼亚人居住;但是雅典人不同意任何与迁移伊奥尼亚人有关的计划,他们更不愿意让伯罗奔尼撒人以此来干涉雅典殖民地的事务。既然他们对此表示激烈反对,伯罗奔尼撒人无奈之下也就妥协了。结果他们商议决定允许萨摩司人、岐奥斯人、列斯波司人以及其他跟随他们出征的岛民都加入了他们的联盟,并且要他们以诸神的名义发誓永远忠于同盟,决不背叛。在他们宣誓以后,希腊人就打算乘船去摧毁那座桥,因为他们一直认为到目前为止桥还架在那里。
这样他们就乘船驶向海列斯彭特了。另一方面,那极少数的逃到了米卡列山地的波斯人,则从那里匆忙逃回撒尔迪斯去了。当这些波斯人正在逃跑的路上的时候,与那些波斯人一起经历了惨祸的、大流士之子玛西司铁斯非常痛恨地咒骂着水师统帅阿尔塔翁铁斯;在许多咒骂的言语以外,他尤其指出阿尔塔翁铁斯的行为证明他的指挥能力连一个妇女也比不上,并且给王室的声誉带来了巨大的损害,他简直是恶贯满盈罪有应得。原来在波斯人的习俗里,被人骂成连妇女都不如,那是对人最大的侮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