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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4)

在他向玛尔多纽斯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两军已经对峙八天了。玛尔多纽斯觉得这是打破当前僵局的好办法,于是在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他就派出了他的骑兵前往把守通向普拉塔伊阿的奇泰隆山路;贝奥提亚人把这条山路称为“三头”,而雅典人则戏称其为“栎树头”。这支被派出去的骑兵并不是没有发生什么作用。在进入平原的时候,他们俘获了五百头希腊人从伯罗奔尼撒向前线运送粮食的驮畜,还有那些随队的人员。在把他(它)们俘获以后,他们就毫不留情地对他(它)们施以屠杀。而在他们觉得已经杀够了的时候,他们便把余下的人畜裹挟到玛尔多纽斯与他的营地那里去了。

在这一事件发生以后,他们又恢复了以前的对峙状态。在那以后的两天里,双方都不愿挑起战端。尽管异邦军曾开到阿索波司河的岸边打算试探一下希腊军的反应,然而双方却都不打算渡过河去进攻对方。但是,在这段时间之内,玛尔多纽斯的骑兵却没有闲着,他们一直在追击和袭扰希腊人;而自愿站到美地亚人阵营去的底比斯人,却十分渴望开战,战争在他们之间不断地激化以致到真正动手的地步。在这以后便该波斯人和美地亚人登场显示他们的武力了。

十天过去了,双方仍然对峙,除了上面的这些事之外基本没有什么事发生。可是在双方对峙的第十一天,希腊人士兵的人数大大地增加了,玛尔多纽斯对此极度烦恼,针对这种情况,玛尔多纽斯就与国王所信任的少数波斯人之一的帕尔那凯斯之子阿尔塔巴佐斯进行了商讨。在商议时他们的意见如下。阿尔塔巴佐斯认为目前摆脱危机最好的办法是全军撤回底比斯的城里去,因为事前他们就在那里储了足够的军粮和草料,撤回之后,他们就可以在那里安安稳稳地坐待敌人以毙了。

具体做法是这样:既然他们不但拥有大批铸造成货币的或者还没有铸造成货币的黄金,还拥有大批白银和杯盏,那么他们就打算大方地把这些东西分送给希腊各地的人们,尤其是那些希腊各个城市的著名人士。如此一来,希腊人很快地就会把他们的自由交出来,而他们也就更不愿意冒险去交战了。在这一点上他和底比斯人是一致的,因为他的确要比别的一些人更有先见之明。可是玛尔多纽斯的意见都是更为激烈和顽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说他觉得他们的部队远比希腊强大,因此他们不打算再这样忍耐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希腊人的兵力越聚越多,他主张尽快地挑起战争。至于海该西斯特拉托司的卜筮,他们认为没有必要去管它,也没有必要对之加以强求,可他们却应该依照波斯的传统准备作战。

没有人对他的说法表示反对,因而他的建议就通过了,因为国王任命的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是他,而不是阿尔塔巴佐斯。于是他就召集了各军团的将领以及跟随他的希腊人的将领们,询问他们可否知道有过什么神托,曾预测波斯人会死在希腊。受召前来的人们都默不作声,他们中的有的人确实是不知道这个神托的,有的人虽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认为说出来会对自己不利。于是玛尔多纽斯接着说:“既然你们有的不知道,而知道的却不敢说,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们吧。有一个神托说,上天注定波斯人要来到希腊,但在他们把戴尔波伊的神殿抢劫一空之后,他们就会全部死在那儿。我们也了解了这个神托,所以我们远离那座神殿,更不想洗劫它。而既然我们的灭亡要取决于那一点,那么我们就不会碰到什么祸事了。你们之中所有对波斯人抱有善意的人们,既然知道我们最终将要击败希腊人,你们就可以放心了。”这样说完以后,他便下令第二天开战,并为第二天的作战做了妥善的布置。

玛尔多纽斯在这里所提及的这个他说是与波斯人有关的神托,我知道它实际上与波斯人并没有关系,与它有关的是伊里利亚人以及恩凯列司统领的军队。但是对于这次战斗,巴奇司却有下面这样的一个神托:

在铁尔莫东河以及河岸上长满了草的阿索波司河的河边,

希腊的军队聚集在那儿,异邦人在那儿呼唤。

当宿命实现的那一天到来之时,不待命运之神拉凯西司注定的寿数到来,

很多带弓的美地亚人就会死在那里。

穆赛欧斯所宣示的与此类似的神托,我明白都是与波斯人有关的。至于铁尔莫东河,则它是一条流经塔那格拉与格里撒斯两地区之间的河流。

在玛尔多纽斯探讨了神托的“真实”意义并发表了鼓舞人心的言词以后,夜晚来到了,而军队便配置了他们的哨兵。而当夜色已深,人们也深深入睡,营地里寂静无声的时候,阿门塔斯之子马其顿人的国王与将领亚历山大便偷偷骑马跑到了雅典人那里去,他要哨兵为他通报他想与他们的将领谈话。绝大多数的哨兵都还留在自己的岗位上,小部分的则到将领那里去为他通报,说一个从美地亚军营骑马过来的人叫着各位将领的名字,并想与他们谈话。

诸将听到这话以后,马上便和前来通报的哨兵一块到哨兵的哨位去;而当他们来到那儿时,亚历山大就对他们说:“雅典人,我把这些话嘱咐给你们,请你们保守这个秘密,除了帕乌撒尼亚斯以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就连我也会被你们给毁了的。倘若我不是非常在意整个希腊的前途的话,事实上我是不会将这些话告诉你们。我这样做的原因是我拥有希腊血统,我的祖先就是希腊人,而我也不想看到希腊失去自由而被异邦人奴役。因此,我告诉你们,玛尔多纽斯与他的部队并没有从奉献牺牲的占卜中得到对他有利的征兆,否则很久之前他就会向你们开战了。

然而现在他们却不准备把占卜的结果放在心上,而打算在明天破晓时分向你们开战;在我看来,他们是担心你们军队的人数会越来越多并最终超过他们,所以我请你们做好作战的准备。假如他继续对峙而不展开战斗的话,那就请你们耐心地在原来待命吧,因为几天之后他身边所带的粮草就将告罄。可是,如果你们能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的话,那就请你们把我们从他们的奴役之下解救出来给予我们自由吧;因为自己的热心,我冒着生命危险替希腊做了这样一件事情,把玛尔多纽斯的计划仔仔细细地告诉了你们,目的是不让你们遭到异邦军的突然袭击。我是马其顿人亚历山大。”讲完上面这番话以后,他就乘马返回异邦人的军营了。

(4】雅典军的将领们就到右翼的阵地去,把亚历山大的话转告给了帕乌撒尼亚斯。帕乌撒尼亚斯听完这些话以后,却开始害怕起异邦人来,于是他说:“如此看来,天拂晓的时候这场仗是要开打了。波斯人最好是由你们雅典人来应付,而我们则与贝奥提亚人以及目前集结于你们对面的希腊人作战,这是由于你们曾在马拉松打败过美地亚人,对他们的战略战术有一定的了解,而我们对于那些人都是既无经验,又不了解的。然而我们斯巴达人对贝奥提亚人和帖撒利亚人则是有一定了解的,可是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曾与美地亚人作过战。因此,让我们来交换一下防区吧,你们到右翼来,我们到左翼去。”雅典人回答说:“当我们看到波斯人被安排在你们对面的时候,我们就打算如此做了,可是我们又担心这样做会引起你们的不快。现在,你们自己既然这样提出了,我们也非常愿意按照你们的意见去做。”

双方都对这样做表示满意,所以在天刚拂晓的时候,双方就交换了他们的阵地。贝奥提亚人发现到了这一点并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玛尔多纽斯。玛尔多纽斯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马上就试图在自己这方面也做一次调整,把波斯人调到拉凯戴孟人的阵地对面去。但是当帕乌撒尼亚斯发现异邦人正在做的是什么事情时,他就明白他的行动已被对方察知,就把斯巴达人重新调回了右翼,同样玛尔多纽斯则移到了左翼。

当双方都又回到他们原来的阵地时,玛尔多纽斯便派遣一名使节到斯巴达人那儿去,对他们说:“拉凯戴孟人啊,这里的人们都说你们是非常勇敢的人物。你们既不会临阵脱逃,也不会离开你们的防线,而是固守在自己的阵地上,要么杀死你们的敌人,要么被你们的敌人杀死,所以他们对你们是极为钦佩的。但是,这一切看来都不是真实的,因为在我们交战之前,我们就亲眼看见你们竟然逃离了自己的阵地,而打算利用雅典人来试探你们敌人的强弱,你们却打算让自己与我们的奴隶作战。这决不是英勇之士应该做的事情;对于你们,我们的估计真是大大地错误了。

因为如果按照我们所听到的关于你们的说法,则我们认为你们会毫不犹豫地派一名使节前来向波斯人挑战,而不是打算与其他人作战。当然,我们是随时准备应战的。但是我们却发觉你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在我们的面前畏缩不前。这样看来,既然你们不打算来向我们挑战,那我们只好采取主动向你们宣战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由双方各出相同数目的军队来交锋呢?你们既然被人们誉为是最勇敢的,则你们能够代表希腊人,而我们则代表波斯人。假如其他的人也愿意一战的话,则在我们之后,他们也可以参战;相反地,倘若只是我们双方参战就足够了的话,那我们就打出个结果来吧,倘若哪一方面获得胜利,那就代表他们全军都获得了胜利。”

使节说了上面的一番话以后,就在那儿等待着他们的答复,可是没有任何人这样做,于是他就返回异邦军的营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玛尔多纽斯。玛尔多纽斯听了这事之后大喜过望,他竟然因这似是而非有名无实虚无缥缈的胜利得意洋洋起来,于是他的骑兵被他派了出去进攻希腊人了。骑兵向希腊人发动进攻,而因为他们是骑着马的弓手并且使对方很难靠近自己,所以他们在射箭和投枪时让希腊全军损失不小。作为希腊全军的水源的伽尔伽披亚泉也被他们摧毁和堵塞。但是,事实上也只有拉凯戴孟人把自己的营地安在了这个泉的附近,其他希腊人刚好因个别驻地的不同而离泉距离较远,不过他们却离阿索波司河很近。可是由于他们被敌人的骑兵和弓矢切断了从阿索波司河取水的道路,因而他们就把伽尔伽披亚泉作为自己的水源。

当发生这样的事情时,希腊军队的将领发现他们既被切断了水源又经常遭受骑兵的骚扰,便集中到右翼的帕乌撒尼亚斯防守的阵地去商量对策。原来除去我上面所提到的事情以外,还有其他事情使他们坐立不安。他们的粮食储备快耗光了,而他们的运粮队也因异邦人骑兵的封锁而不能返回自己的营地了。

因此,在讨论后他们决定,倘若波斯人在那一天还打算采用拖延战术,不与他们决战,他们就撤离到岛上去。这个岛离他们列阵迎敌的阿索波司河和伽尔伽披亚泉有十斯塔迪昂的路程,它就位于普拉塔伊阿市的前面。陆地上出现这样一个岛,其原因是由于这河从奇泰隆流入平原的时候分成了两支,而在这两支再次汇合以前,它们中间有三斯塔迪昂的路程。这条河的名字是欧埃洛耶,而本地人则认为它是阿索波司的女儿。他们就是准备到那个地方去的,他们到那里去为的是在那里能够得到充足的水源,并且不会像现在这样,双方处于对峙状态,而他们因时常受到敌人骑兵的滋扰而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所以他们决定在夜晚九、十点之间的时候转移,为的是不使波斯人发现他们的调动以及不使他们受到骑兵的追击与扰乱。另外他们还决定,当他们到达发源于奇泰隆的、被称为阿索波司河的女儿的欧埃洛那河的两条河道所环抱的地点时,他们要在当天夜里派出一半部队去奇泰隆,去救出他们的运粮队;因为他们被敌人的骑兵阻拦在奇泰隆而不能来与他们汇合。

在制订了这样的一个策略之后,他们那一整天都在忍受着不停向他们攻击的骑兵施加到他们身上的没完没了的苦头。可是当到天色黑下来骑兵停止了对他们的侵扰以后,他们的大部分人便在约定的时间按商量好的计划开始撤离了,不过他们并不准备到他们约定的地点去;而在他们一开始撤离的时候,他们就十分幸运地与对方的骑兵脱离了接触,逃往普拉塔伊阿市,躲避到了希拉的圣殿。这座神殿座落在普拉塔伊阿市的郊区,与伽尔伽披亚泉之间有二十斯塔迪昂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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