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鸿从酒馆里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斜,天边的云被耀成了一片金色。他转转悠悠的走到了村旁的小河边,双手枕着头仰靠在一颗大树上,看样子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孤鸿哥哥。”轻灵的声音从叶孤鸿耳边响起,一位少女从树干后探出了半个小脑袋,晶莹澄澈的美目中带着笑意。
“月儿,你也来了……好巧,我们又见面了。”叶孤鸿有些紧张的坐起了身。
“什么好巧呀,我们不是每周都在这里见面么。”少女温婉一笑,从树后跳了出来,一身淡绿色罗衣,映的肌肤更加雪白,一袭黑发用一块头巾轻挽在头上,把一对小巧的耳朵也遮住了。
少女叫做清月,是孤鸿的朋友,在这小村庄里能有这么一位清秀可人的女子本应该是十分惊艳的,但似乎她在这村庄中并没有引起什么过多的注意,也许是她不经常出门的原因吧。
看着清月的小脸,叶孤鸿挠了挠头,“这些天……村子里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吗?”
“孤鸿哥哥,你今天怎么了呀,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呢。”清月弯了一下头,然后说,“村里有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我都是在家里看书的,很少出门。”
“我没事……那书中什么好听的故事吗,来说说看。”叶孤鸿嘴上虽这样说,心中已经暗骂起来,“该死,我今天见到这小妮子怎么总是没来由的紧张呢,说的这都是什么屁话……”
“又要听故事,跟三岁的小孩子一样。”清月挨着叶孤鸿坐在了河岸边的草地上,贝齿轻启,一段清丽的语言从她的口中轻轻传了出来,“那我给你讲讲现在的帝国是怎么诞生的吧。”
“五百年前,由于上一个时代的结束,大陆上的局势已经分崩离析,各个行省甚至地区相继宣布独立,分成了无数个支派,他们在大陆上厮杀、角逐了八十七年,直到一位英雄的出现,泰伯?赛普汀……”
听故事本来不是叶孤鸿的本意,不过他发现自己竟然很感兴趣,“我知道他,他是我们诺德人的英雄!”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讲喽。”被打断话后的清月本来有些小小的生气,但一见叶孤鸿立马乖乖的闭上了嘴,也不禁宛然一笑,继续诉说。
“乱世出英雄,泰伯?赛普汀就是那个被时代所选中的人,传说中他拥有着神奇的力量,在世界的咽喉——霍加斯高峰处接受了指引。而后凭借着惊世的本领统治了他的家乡天际省,然后率领着诺德战士挺近了赛罗帝尔省,也就是今天帝都所在的地方。”
清月缓了口气,“赛罗帝尔省地处偏南,物饶丰富,经济发达,凭借着这个优势,泰伯在几年中相继打下了落锤与晨风省,统一了北境。南方的瓦伦省与艾尔斯威尔行省也迫于压力而归降,而黑沼泽那个贫瘠、黑暗地方已经被人们遗弃了几个时代,所以至此泰伯?赛普汀历时十三年,统一了大陆,建立了现在的帝国,自称赛普汀一世,到现在已经传承了整整四百年,由他的后代伊托格?赛普汀接管。诺德人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英雄和他所创造的功绩,把他奉立为六神之外新的神祗——塔洛斯,寓意为战争之神。”
“等等,你是说,现在人人祭拜的塔洛斯就是这位创立帝国的泰伯?赛普汀?”叶孤鸿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色,这他还真不知道。
“孤鸿哥哥,你可是诺德人呀!怎么会连自己信奉的神都不了解呢,你真应该多看看书了。”
叶孤鸿有些尴尬的耸耸肩,他一见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头痛,哪能安下心来看书,“咳咳……那其余六位神又是谁呢?”
清月也知道这位孤鸿哥哥的知识确实是有待加强,便耐心的给他解释,“你要用心记好哦,除了战争之神塔洛斯以外,还有秩序之神——阿卡托什,爱与美之神——狄蓓拉,智慧之神——尤里安诺斯,风暴女神——吉娜莱斯,光明之神——斯腾达,权力与财富之神——泽尼萨尔,再加上塔洛斯,这就是现在人们所供奉的七神,不过因为塔洛斯是帝国的建立者,再加上这么多年各个统治者的推崇,他已经成为了大陆上信仰人数最多的一位神祗了。”
“而且因为塔洛斯本身就是诺德人,所以在天际省来说,他就是绝对的信仰。其实除了这七位,大陆上还有小部分人信奉其他神祗,但因为他们的某些传统或是祭祀行为太过残忍黑暗,引起公愤遭到驱逐而被称为异教徒。”
“原来是这样,那刚才我听酒馆的麦叔说起过什么精灵,那他们信奉的是什么神祗呢?”叶孤鸿问。
清月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精灵族的家乡在海外一个叫做夏暮的岛陆上,他们有着和人类不一样的血统,同时他们也拥有着自己的真神,精灵王伊莎贝拉,伊莎贝拉在精灵的心中就代表着一切。”
“那精灵就是异教徒了吧,他们不在岛陆上呆着,还来这里挑起了天际与帝国之间的战争,哼,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叶孤鸿越说越愤然。
“你别乱说,精灵又不是人类,怎么能算异教徒呢,也许精灵这样做也有他们的苦衷,只是不为人知罢了,其实精灵和人类的区别也只是一点点呢。”清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两只眼眸瞪得大大的。
“你见过精灵?”叶孤鸿感觉有些奇怪,一向温柔的清月怎么会变得如此认真。
“没见过哦,我只是猜猜看的。”清月也感觉自己有些过了,随即甜甜一笑,两个酒窝里仿佛带着神秘。
叶孤鸿没有再追问,清月也没有再继续讲述那久远的历史,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一起,微风吹动着清月的柔发,从脑后向两颊边飘起,她小声的哼起了歌,一种叶孤鸿从没听过的旋律,欢悦动听。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但那映射在河心上的朱红晚霞却打破了这份宁静,清月停止了这悦耳的哼唱,抬手将额前一缕被风弄乱的柔发顺进了头巾里,轻声道:“孤鸿哥哥,天色不早了。”
“恩……”叶孤鸿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了口袋里摸了两把,拿出了那条挂坠递到了清月的身前,“喏,送给你”
叶孤鸿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紧张的心情都是这条挂坠闹得,他不好意思出手,也怕清月拒绝。
“这……真是送给我的吗?”望着眼前这条闪烁着晶莹光泽的粉红挂坠,清月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红唇,短暂的惊愕之后,才发出了惊喜的声音,“谢谢你,孤鸿哥哥。”
“你不嫌弃它难看就好。”叶孤鸿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耸耸肩,装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没有啦,它很漂亮而且很精致呢,我很喜欢。”清月的眼里仿佛出现了一丝微光,亮亮的,把它环绕在了自己雪白的脖颈间,然后冲着叶孤鸿甜甜的一笑,“好看吗?”
“恩,好看……”叶孤鸿突然感到自己的耳边刮过了一丝风,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触动了他的鼻尖,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脸颊上传来那异样的柔软、温暖……
当他反应过来时,清月已经在向他道别,“那我要回去啦,孤鸿哥哥,你路上要小心哦。”
“恩……再见。”叶孤鸿的心已经有些发飘了,他脸上仿佛还存在着那一刻的甜蜜与惊艳,一抹笑容逐渐浮现在他的脸上,“值了!”
“嘻嘻。”清月笑着挥挥手,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向村里走去。
叶孤鸿望着清月的背影渐渐隐没在了村子的绿草青篱中,他的脑海里想起了去年在那片被鲜草野花织满的田野旁,他和清月光着脚在水塘里玩耍,清月总是故意用她的小脚丫来踩他的脚,他记得月儿在田埂上留下了那一串小脚印,五个小小的趾头,脚跟细细的,就像一弯月牙……也许就是那串小脚印,把他的心踩乱了。
叶孤鸿转过了身,望向了那璀璨般的夕阳,在夕阳的掩映下,他那还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显现出了一股坚毅的神色,在他的心中突然充满了一股欲望,充斥着一种声音,“这一生,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清月!”
少年的心一开始总是那么高傲与霸道,尤其是对自己所爱之人,然而他不会知道也没有考虑这一句话的背后究竟会承受多少血泪责任,但这并不妨碍他许下承诺,他只需要知道完成诺言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并且牢牢记住这一刻的初心。
其实,不忘初心才是一个人成长的根本。
但叶孤鸿不知道的是此时清月那带着欢喜的小脸上,泪花却在她的眼眸中凝聚,化作一串晶亮……而且这泪水中蕴含的不是惊喜,而是深深的伤心与无奈。
这一别,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