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心灵所起到的作用,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因为那是在我们内心的,只有我们的眼睛才能够看得到,它让我们不要害怕死亡、痛苦甚至是耻辱。它给予了我们力量,使我们能够忍受失去孩子、朋友和地位的痛苦。如果有机会的话,它肯定也会让我们在战争中去冒失去生命的危险。“并不仅仅是为了某种好处,而是为了那与美德相连的荣誉。”与名誉和荣誉相比,这种好处是要大得多的,也就更值得我们去希望和追求,因为荣誉只是别人对我们的赞赏。
如果要解决关于一小块土地所有权的争论,那么就必须从一大群人中选出十来个人进行评判。对我们的倾向和行动进行评价,是极为困难的也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们要交给群众和民众去办,但是他们却是无知的和不公正的,也是变化无常的根源。把智者的一生都交给蠢人和粗人去评判,那么这是否合情合理呢?
“有些人把他单独来看你会蔑视他,但是如果把他放在一堆人里之后你就会另眼相看,还有什么能够比这种做法更为荒谬呢?”谁如果想取悦他们,那么将会一事无成,这个靶子不管你瞄得多准,你都无法打中。
“任何的事情都不会像民众的评价那样难以预料。”德米特里在谈到民众的声音时开玩笑说,他既不会重视来自上面的声音,也不会重视来自下面的声音。
另一个人则说得更为清楚:“我认为,一件事情即使本身是不可耻的,但是一旦被民众称赞,那么也就成了可耻的事情。”
任何巧妙的办法和灵活的思想都不可能让我们跟随一位乱走一气的、不走正道的向导行走。传播的消息和肤浅的看法是那么纷纷扬扬的,使得我们不知所措,在这种混乱的状态之中,不可能为自己选择一条非常可行的道路。我们不要给自己确定一个如此游移不定和变幻莫测的目标。我们要一直跟在理智的后面,公众如果愿意,那么就让他们带着赞许的意见跟着我们走在这条路上。但由于公众的赞许是完全取决于命运的,那么我们就没有理由认为他们会走另外的一条道路而不是走这条道路。即使我没有选择正道,我还是会走这条道路,因为我凭着自己的经验发现,这毕竟是最安全的也是最合适的道路。“上天施与人类的恩惠是体面的东西,也是最有用的东西。”
在暴风雨中,一个水手这样对海神说:“哦,海神,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够让我活命;只要你愿意,你也能够让我丧命;但是我仍旧会牢牢地握住舵柄。”在我生活的这个时代,我看到有许多人都是灵活多变、模棱两可、脚踏两只船的,大家都认为他们处世圆滑,但是这些人都已经丧生了,只有我幸免于难。奥维德一针见血地指出,我高兴地看到阴谋诡计也会失败。
波勒斯在即将去马其顿进行远征的时候,特别告诫罗马的人民,让他们不要对他的行动信口雌黄。确实,如果对人们的言论不加约束的话,在做大事的时候就会寸步难行。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违抗民众带有侮辱性的不同意见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非比阿斯那样坚定不移的,他情愿让人们那些虚妄又古怪的想法来损害他的美名,也不愿意为了得到良好的名声和民众的赞同而损害他的工作。柏休斯评价说:“听到别人称赞自己,总是会感到高兴的,但是我们对此不要过于看重。我并不要称赞,因为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但是我并不认为善行的结果和目的就在于拍手叫好和歌功颂德。”
我并不会十分关心别人对我的看法,而只关心我对自己的看法。我只想用自己的东西致富,而不想靠借来的东西致富。外人只能够看到那些外在的事件和事物的外表。每个人都能够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但内心却是焦躁不安和恐惧的。别人不能够看到我心里的想法,只能够看到我泰然自若地面对一切。人们揭发战争时期的虚假行为是对的,因为对一个注重实际而胆小如鼠的人来说,最容易的事情就是既想逃避危险又把自己说成头号勇士。不需要冒险的方法是不可胜数的,所以我们可以欺骗整个世界一千次,然后再去真正地冒一次险。即使我们会因此而陷入困境之中,我们也可以用适当的脸部表情和肯定的话语来掩盖自己玩弄的这些把戏,虽然说我们的心里怕得要死。
据说,无论谁只要戴上柏拉图所说的那个戒指并把戒指上的宝石转向手掌就能够隐身,许多人要是有了这种戒指,那么往往就会在最应该露面的地方使用隐身术,并且会后悔自己变得如此荣耀,使他不得不表现出勇敢。
虚假的荣誉只会使徒有虚名的人感到高兴,编造的控告只会使编造者感到害怕。因此,只根据表象作出的评价都是极为肤浅、极不可靠的。最可靠的见证就是每个人对自己的评价。
正直的人都情愿失去自己的荣誉,而不愿意失去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