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驰和秦筱悦哪里还吃得下饭,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天涯脾性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忍得心痛。
“看来,这件事情,藏不住了,”秦筱悦垂头丧气,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我们提心吊胆隐瞒了24年......”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这件事情呢?天涯只是说,是否有个姐妹,没有往这上面想......”
“但是,事实上,有什么区别呢......”
“妈......”
天涯跑进门,眼睛红肿,像熟透的桃子。
晋驰夫妇虽是做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朝天涯走去。
“妈,”天涯哭倒在秦筱悦的怀里,“医生说颜行不是我的孩子......”
晋驰和秦筱悦听罢,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某些话,时隔24年,又听见,‘医生说不是我的孩子’。
“怎么会呢?不可能的,孩子,”秦筱悦抚着天涯的头发,“颜行一出生,我们都是亲自看护......”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的头都痛了......”
颜楷抱着颜行跑了进来,“妈,爸!”他略微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讲,也不知道,他们能给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他只想知道,曾梓默手里那张牌,至关重要。
“这大概就是命,”秦筱悦抬头看了下天花板,那种无助,绝望,她能够归结的根源,大概,只有所谓的宿命说了,“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今天,所有的事情,必须要讲清楚,天涯,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舅舅舅妈都出家吗?我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说实话,不只是天涯想知道,颜楷更想知道。
*
1987年夏天。
H城赫赫有名的秦氏办喜事,秦家的大少爷秦剑岩大婚。
秦剑岩什么样的人?H城的高考状元,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哈佛大学硕博连读,单是才华,也就罢了,关键是他相貌人品兼具一流,那个时候,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他回国后,每天都有大批的人来提亲,但,很遗憾,他没有看上那些所谓的名媛。
他爱上的,是传说中的六绝之女,命硬到克死所有亲人的20岁影后,夏天。
他不相信这些,他只知道爱她,要娶她为妻,还串通相士说尽好话,先过了父母那一关。
夏天,最年轻最美的影后,倾国倾城,风华绝代,迷倒万千男士,当她宣布息影,嫁人的时候,现场的影迷万分心痛,哭声一片,那一幕,在演艺界,至今还是个传奇。
那年夏天,H城秦家的婚礼,轰动一时,新娘头戴价值百万的王冠,新郎新娘出现的时候,简直就是童话中走出的公主和王子,在场的宾客,看的心都醉了。
后来,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一年零一个月后的中秋节前夕,1988年八月初九,美丽的小公主降生了,全家人都开心不已。
阳历12月27日,小公主百天,摆酒席。因为是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为了喜庆一点,家里,从大门口,到一楼大厅,都摆满了艳丽的鲜花。
酒席进行一半,小公主突然大哭,抱起来,大家吓了一跳,脸上满是疙瘩,小脸憋得通红,于是立即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对花粉过敏,是火百合的花粉刺激到她。
后来,医生建议孩子和父母做检查,其中一项就是DNA鉴定。
那时候,医学不是那么发达,虽然是最快的速度,也是28号才出来结果,当结果出来,全家都震惊了,因为,医生说,孩子不可能从母亲家族遗传到过敏症的,这孩子,和母亲,并非亲子关系。
那天,曾经羡煞他人的王子和公主,第一次出现争吵,互相猜疑,发毒誓,绝对没有背叛对方。
那天晚上,小公主的过敏消去了。
1988年12月29号。
下了一整天的大雪,黄昏的时候,小公主成了这个世界上父母健在的孤儿。
她的父母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皈依佛门,双双出家了。
为了让小公主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健康成长,有一份完整的父爱母爱,她那17岁、刚读大一的姑姑,和19岁的学长男朋友匆忙结婚了,带着小公主,搬到了Y城居住。
可是,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
本打算全家人守着这个秘密一辈子,谁也没有想到,24年后,悲剧重演,小公主遭遇了和她母亲一样的情况。
这是巧合吗?
*
天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而刚才所有的悲伤痛苦,都比不上此刻的震惊,出家的王子和公主,17岁的妈妈和19岁的爸爸,这些,她,岂会不知道?
可是,24年来,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她对着他们撒娇耍赖赌气撒泼,十岁的时候,还和他们挤在一张床上,直到双胞胎弟弟的出生。
24年,她深信不疑的身世,父母,家庭……
24年,她竟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漏洞,是她太粗心,还是他们做的太完美?
“妈,”天涯抱住了秦筱悦,“我无法想象,我不敢相信……”
“孩子,事实就是这样,妈妈是你的姑姑,爸爸是你的姑父,我们知道你接受不了,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妈妈只想说,不希望看到你们走你父母的旧路。这种情况,你不是第一个,我相信,现代医学,一定可以解开这个谜。你的爸爸有一个妹妹,那个妹妹正好有个男朋友,但,颜楷可没有妹妹,不要像你的父母一样,留下缺憾。”
“为什么是这样呢?”
她要崩溃了,先是曾笑天,再是颜行,现在是自己的身世,三件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突觉呼吸紧促,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爸爸,你抱着颜行!”
颜楷将颜行给了岳父,抱起天涯就跑到楼上,一天一夜,她滴水未进,飞了两趟,又遭遇接二连三的冲击,铁打的身子也倒下了,她需要的只是休息和充分的能量。
“没事了,打了点滴,让她休息吧,事情太多,都挤到了一起,我来照顾天涯就好,爸妈,你们带颜行就可以了。”
“好吧,颜楷,有事情,叫我们,”晋驰说着,叹了一口气。
双胞胎不在场,在楼上房间里写作业,所以,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看大家都不开心,也就没敢问,只是去给颜行拿了睡衣消毒。
“爸爸,我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