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是个傍海的城市,假如住在离海最近的小区,可以伴着海浪的声音入睡。海河就像是大海的一个触角,深入到这座城市里,感受着这里酸甜苦辣的生活。滨海大桥横亘在海河上,望眼处尽是北国的凄美景象,她见证了不知多少恋人的分分合合。
由于昨晚的阵雨,清晨新鲜的空气中夹杂着些潮气。燕小武由于得了这2000块的意外之财,心中有种莫名的兴奋,走在宽广的柏油路上,健步如飞。他要去市里找个落脚之处,开始自己打拼的生活,顺便把这个包还给那个叫南夕的女人。
燕小武跑得飞快,一辆公交车几乎与他齐头并进。这时,拥挤的公交车里投来许多诧异的目光,他们在想:这傻缺放着一块钱的公交车不坐,竟然跑着去上班,真是二到家了!燕小武看着公交车里鄙视的目光,嘴角露出不耻的微笑:这帮孙子都挤成肉饼了,花钱买罪受,还尼玛嘲笑我。
路过一个小镇,朝阳的光辉撒在的宽广整洁的街上,街角一家小店早早开了门,门口的花池子边上,一个胖大姐正在刷牙。“胖姐超市”——燕小武抬头看了看挂在小店上的招牌,便走了过去。
“大姐,您这有公用电话吗?”
“小伙子,现在都啥年代啦,手机都人手一部,哪还有公用电话啊!”胖大姐漱了漱口说道,嘴角还满是牙膏沫。
“哦,这样啊……”
“我这倒是能缴费,移动、联通、电信都能缴,你缴上费不就能打电话了吗?”
“我没手机。”
胖大姐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燕小武,心想现在连初中生都用上手机了,还都智能的,咋可能这么个大小伙子没手机呢。可是看他又不像说谎,满头是汗似乎有什么急事,便说道:
“我手机在店里,过来借你用一下吧。”
“谢谢大姐了。”
燕小武跟着胖大姐来到店里,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正在电脑前看着《喜羊羊》,胖大姐随口说了声“还不快去刷牙”,就在柜台里翻出一个国产智能手机递给了燕小武,那小女孩回了句“哦,知道了啦”,可是眼睛还在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燕小武接过手机,找出南夕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号码拨了出去,听筒里传来“Godisagirl”的铃声。
“喂,你好。我是南夕。”声音很美,优雅中有些疲倦。
“我……我是昨晚在……在大桥上救你的,你的包忘拿了,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他竟然有些结巴的说道。
“哦,那你……那你中午十二点在海北大厦C座楼下等我吧。”
“那……好吧。”
燕小武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胖大姐,又问道:“大姐,您知道海北大厦怎么走吗?”
“海北大厦啊,知道知道。你看到路对面的那个站牌了吗?坐16路公交车,直接到海北大厦站下就好了,嗯……大概半个来小时吧。”
“哦,好的。那打这电话要多少钱?”
“打个电话要啥钱啊,不要钱。哈哈……”胖大姐爽朗地笑着。
“这,真是谢谢您了。对了大姐,这附近有没有卖手机的呀,我想先买个手机去。”燕小武想一想,觉得没有手机太不方便了,先给自己买个手机再说。
“有啊,那边有条电子街,正好我过去买早点,带你过去吧!”
“好的。”燕小武觉得这胖大姐人真是不错。
超市左边不远处是个十字路口,路口往西又走了大约50来米,胖大姐说道:“喏,这边都是卖手机、相机的店,有的开门了,有的还没开门,我去街对面买些早点,你自己过去看看吧。”
“哦,好的。”燕小武应了声,一边打量着这些门面,一边往前走。他看到一个金色的牌子上面写“富贵通讯”的店门开着,便走了进去。一个瘦瘦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坐着木凳趴在桌子上,好像正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老板,我想买个手机。”
“吆,好的好的……“那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头。
燕小武打量的眼前这人,很瘦很白,戴着黑框眼镜,留着一撇小胡子,头发好像很久没洗过,油的发亮。那人也在打量着燕小武,背着个铺盖卷,一身灰了吧唧的路边摊运动服,心想这又是哪来了个农村傻帽,顿时眼睛笑的眯了起来。
“小兄弟,打算买啥手机啊?我这型号绝对全,价格绝对公道。”
“最便宜的,能打电话就行。”
“那,一口价五百,带一张移动卡,里面有一百元话费。”那人一听要最便宜的,立刻就没了兴致,随手在玻璃柜里拿了个手机丢了过去。
“这么贵?那我能不能试试?”
“随便。”
燕小武打开手机,里里外外看了看,就是一典型的老年机,这个价格也就在二百来块钱,他又把手机装了起来说:“那我不要了。”说完就向着门口走去,刚走出门口,那个瘦子就窜了出来,扯住燕小武的衣服就嚷道:
“兔崽子,不买你试什么试?今天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瘦子嚣张至极,表明就要强买强卖,你一个农村来的能把我怎样!
燕小武眉头一皱,眼神冷冷地看着这个无赖,正要发火。这时,去买早点的胖大姐正拎着一袋子油条,一边走一边喊:“李富贵!你别欺负人!”
瘦子看了看胖姐,又看了看燕小武,松开了扯着的衣服,双手抱在胸前,戏谑地说道:“吆喝,看不出来了么胖姐,三哥这才进去多久啊,你就忍不住了,找了个小白脸?不错不错……”
“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瘦子的脸上,顿时打的他七荤八素,栽倒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再往他那又白又瘦的小脸上看去,五道指印红得发紫。
胖大姐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刚才李富贵的一席话激得她正要发火,没想到这个大兄弟速度这么快,力道又是这么大。
“大兄弟,别理这个无赖,我带你去别处买手机。”
“这事没完……”李富贵捂着被打肿的脸,心里恨恨地说道。
燕小武跟着胖大姐到了另一家手机店,花了二百块买了个老款的诺基亚107,还免费给办了张卡,里面有一百元话费。胖大姐非要留他吃了早饭再走,燕小武拗不过只好作罢。
吃饭的时候,燕小武才知道,胖大姐叫李英,娘家就是这个镇子上的,因为长得胖,大家都叫她“胖姐”,她丈夫皮三老家东北的,人称“三哥”,为人仗义,几个人月前把人打成了重伤,家里赔了好多钱还判了一年的刑。这让本来日子不算富裕的胖姐一家生活变得艰难,只能靠这家小超市来维持生活。
胖姐家有个女儿叫皮兰兰,刚刚上一年级,长得挺可爱的。胖姐一直怀疑自己丈夫的事跟李富贵有关,因为出事那天他也在现场,可是皮三什么都不说,又没有证据。今天燕小武的一巴掌,也算给胖大姐出了口恶气。
临走的时候,燕小武把新办的手机号留给了胖姐,告诉她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要能帮上忙的话一定会帮。燕小武又摸了摸兰兰的头,说了些要好好学习的话,就告别了善良又热情的胖姐一家,坐上16路公交车,往市里的海北大厦赶去。
公交车上,燕小武把玩着这个二百块钱的手机,这是他的第一个手机。心想着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他的家在更北方的山村里,几十户人家,电话要打到村支部,再通过大喇叭广播让父母来接,挺麻烦的。现在他的父母还以为他在学校里上课呢,可是他已经被开除了。燕小武心想着: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吧,省得又让他们担心。
“唉……”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也不在那么压抑,燕小武握了握拳头,“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我一定要打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