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么平凡的女生,即使是参加宴会,也只会成为他人的笑柄。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好好学习,努力用功,争取当上医生,把姐姐的气喘治好。
只要最喜欢的姐姐能够幸福,我就很幸福了。
姐姐总是偷偷的背着父母独自煎熬,每次看到姐姐呼吸困难的逼出眼泪,我就难过的直想哭。但是我每次都没有哭,因为姐姐不喜欢看我哭,所以我就算再难过,也不能在姐姐面前哭。因为我哭的话,姐姐会更难过。
姐姐总是喜欢趁我读书读得正起劲儿的时候,来到东厢一把抽出我手中的书,给我讲她在宴会上的趣闻和故事:告诉我某某先生长得四四方方,却偏爱宽松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布袋里的铅笔盒;笑着说某某夫人身上喷的香水呛死了宴会上的一只猫咪;还有等等等等,很多类似的事情。
姐姐从来不说自己在宴会上的喜怒哀乐,即使我清楚的知道,姐姐同样不喜欢参加这些用金钱堆砌起来的虚华。
同时,我也知道,爸爸让姐姐频繁的出入这些场合的目的,是为了让姐姐的美貌得到最充分的发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为家族换得应得的利益。而姐姐则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她希望用自己换得我宁静的学习环境。
姐姐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考上医师资格,治好姐姐的气喘。
我以为我会和姐姐一直这样下去。但谁也没有料到,我们会在同样的季节,会在同样的环境,遇到同样令自己心动的男人。
遇到那个人是在我十五岁那年。
那年的彼岸花开得异常妖艳美丽,绽放出妖异浓烈得近于红黑色的花朵,整片的花田看上去便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东厢读书,姐姐也熟门熟路的从我手中把书抽走。和平时不一样的是,这回姐姐来不是给我讲好玩儿的事的,而是爸爸说要介绍一位客人给我们认识。
我连化妆都没来得及准备,就被姐姐连拉带拽的拉出了房间。
在那里,我头上戴着姐姐亲手摘下的蔷薇花,见到了那个人。爸爸告诉我们,他是范多姆海威伯爵。
当时,我并没有对他多加留意,在我眼里,他除了长得好看点儿家里有钱点儿就没什么了。
但随着他越来越频繁的往来,即使是深居简出的我,也免不了要和他接触。
那是一个骄阳似火的晴朗天气,我戴上遮挡头发的帽子,坐在庭院里安安静静的念书。而他,就踏着碎了一地的阳光,优雅高贵的来到我面前,像王子一样迷人。
心里紧张,手中的书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当我伸手去捡时,指尖轻触到他修长白皙的手,紧掩的心扉似有若无的跳动了下。
微风撩起我额前长长的遮住面容的发丝,露出了我以自卑著称的脸庞。
意外的,他没有嘲笑我,更没有像别人那样用冷漠无形的伤害我。他像对待爱人一样细致的为我整理好头发,温柔的问我为什么要把刘海留得那么长。
我声音小小的,犹豫了很久,才回答说是因为我和姐姐漂亮的头发不一样,我长得不好看,头发还是红色的,所以不敢见人,只好拿帽子遮了起来。
和别人不同的地方不是耻辱,而是个性啊。
他用低沉磁性十足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时,阳光打在他身上,晕开一层光环,周身环绕着若隐若现的日华般的光辉。眉目俊朗掩不住尊贵的气质,朦胧恍惚若神祗,圣洁高雅。
我悄悄的打量他,小脸在意识到自己在偷看他时,不争气的红了。
他说,安的红发非常漂亮,就像在地面上燃烧的红花石蒜的颜色,你很适合红色,要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
他叫我安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很快,在他说出我适合红色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以前那么多人的嘲笑都不算什么了。
于是我剪了刘海,也喜欢上遗传自爸爸的红发,喜欢上红色了。
被恋爱冲昏头脑的我,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话和姐姐是惊人的相似。更没有注意到,他和姐姐之间的默契程度不是普通朋友会有的。
他再来的时候,我穿着他说很适合我的红色,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如果能让他惊艳,那就更好了。
当时的我,只要想到他,就会拥有火红的热情。是他,改变了那个胆小怯懦的我。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
那一天,我穿着火红的蓬裙,推开那道扭转我命运的门,见到的却是他和姐姐亲昵而立的幸福画面。
姐姐高兴的语气不是装出来的,她笑着对我说,她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我。
没有多余的反应,我的幸福在一瞬间破灭了。但我还是祝福了姐姐和最喜欢的那人,不是虚假的客套话,而是真的希望他们能幸福。
姐姐脸上满溢着甜蜜的笑容,和那个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礼当天,我穿着最喜欢的红礼服去参加,当时我想的是,只要我最喜欢的两个人能够幸福,那我也会觉得幸福。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无法对他们的亲密动作视而不见,更无法挂着心酸的笑容破坏姐姐和那个人的幸福。
我看着他们生活,看姐姐撑着虚弱的身体生下他们爱情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