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有露面,永远沉睡的墓园静默在淡淡的雾气里。
母亲墓边的草尖上挑着透明的露珠,墓碑上母亲的脸像露珠一样的纯净清透。
“你……果然,是她的女儿。”
教授的声音嘶哑得好像有了裂缝,晨风里我清楚地看到他头上几根微颤的白头发。
我注视着母亲清澈的还有些稚气的眼睛,所有的气息都鲠在胸口。
“教授,请你告诉我,我只想知道事实,哪怕再不堪,我要知道。”
教授蹲下来对着墓碑,好像已经恍神。
“这么多年,原来,你在这里。”
我想起第一次的时候他在我耳边喃喃地低语:“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年,你一直在哪里?在哪里?”。
身体像在往一个无底的黑洞沉沉地下坠,只等着最后触底粉身碎骨的一瞬。
教授站起来转身对着我,脸上的皱纹从未那么清晰:“小岑,对不起。”
我觉得整个人被“刺啦”一声硬生生撕扯开来,全部的形神在瞬间支离破碎魂飞魄散。
下山的时候我虚软得像元神还没有归位,只是咬着牙拼命向下飞奔,身边掠过的墓碑整齐地像万人体育馆的看台,一圈一圈重重包围,仿佛无数个沉默的看客,饶有兴味地观赏着山下争相上演的一幕幕人间悲喜。
刚出墓园我就气喘吁吁掏出手机,还没按号,屏幕伴着铃声闪烁起来。
雾已经散了,一道清朗的阳光正映在屏幕显示的名字上:“凌舜晖。”
我飞快地按下接听键:“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我想马上见到你!”
他明显很意外:“出了什么事?我马上开个会……”
“那你什么时候开完,我去找你。”听到他的声音我更加觉得急不可待。
“不要一个人跑来跑去。”他立刻不满地呵斥住我,“这样,我叫司机去接你……“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鲁莽得简直穷凶极恶,调整了一下呼吸放低声音:“不了不了,只是突然太想你了,你忙你的,明天早点来接我复查。”
“到底什么事,我可以安排一下。”他反倒不放心起来。
“没事没事,就是想你了。”我不想影响他的正事。
“好,那你继续想,我先去开会。”他一本正经挂了电话。
下山跑了好长一段路我才拦到出租车,司机问我的时候我愣了一下,又给凌舜晖拨去一个电话:“今天下了班你回别墅吗?”
“当然。怎么?”
“没什么,怕你狡兔三窟金屋藏娇。”
他“呵”地轻笑了一声:“知道患得患失了,好现象。”
还好我记得那个别墅群的名称,报给司机后车一路颠簸起来。
从绿葭到他的别墅,几乎要在七拐八绕的高架上穿越整个城市,我的脑海里不断回旋着刚才教授的话。
“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和她很像,有时,我想我是把你当成了她。那个时候我们都是高中生,不在一个学校。我们几个同学郊游的时候同时认识了她,她非常活泼,也非常可爱……不过,她没有在意我,她喜欢的人,是我们学校的田径队队长,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后来我们一起出去过几次,我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非常亲密,十几岁的时候,面对心里不该有的感情总有点惊慌失措,所以我很快就选择了逃避,不让自己再有见她的机会,也想借此断了自己的念头,当时没有想到,她会在我心里留得那么长……”
“我们比她高一届,后来我就考上外地的大学,因为家里经济的原因,第一年我没有回来,直到大二过年的时候回家,才听以前的同学说,她已经不在了……是流产造成的大出血。那时我们都不知道,原来她竟然生下了孩子。”
“教授,我们,并没有做出违背天伦的事,对吗?”我边说边大口呼出闷在胸口浑浊的气息。
教授不可想象的闭闭眼睛:“没有,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
我像是从被活埋的墓穴里拖了出来,似乎不能从黑暗里一下子适应眼前的光明,狠狠地向前踉跄了一下,教授立刻伸出手架住我的胳膊,我无力地磕在他肩头休息了一下才站得稳。
“那天,你同学聚会的时候,那个田径队长,就在里面对吗?”我记得那个男人曾经惊异地深深看了我几眼。
教授默认:“不过,他作为特招生被提前录取,在高考之前已经被抽到省里集训,可能并不知道……如果你想确证的话,我可以……”
“不用,”我立刻回绝,“教授,有老朋友来看她,妈妈一定很高兴,麻烦你陪陪她,我先走了。”
那一刻我对那个虚无如空气般的父亲毫无渴念,我心中不断地被填进一个名字:凌舜晖、凌舜晖、凌舜晖……满得几乎就要溢出来。我像是逃过了一个死劫一样的庆幸,庆幸命运没有狰狞地把我吞噬,庆幸我还有完整的身心可以爱他。我要在见到他的第一刻告诉,我愿意嫁给他,我要完完全全地,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给他,我曾经迷失的罪过,我要用对他一辈子的爱去弥补去偿还。
“我和她,已经办好了手续,昨天我们一起吃了最后一顿晚餐,只是她怕家人接受不了,准备慢慢跟他们解释,小岑,我们都应该,有全新的开始了……”
教授的声音在我转身的最后响起,仿佛鼓励,却又似乎隐藏着挣不脱的忧虑,但我已经完全不想去追究。
到了凌舜晖的别墅我找出花盆下的钥匙打开大门,偌大的屋子一如既往的干净齐整,如果不是到处都有他的气息,简直就像是一套装修简约大气的样板房。我像是占领了一个全新的领地般兴奋而惶惑,那种从此可以为他守着一间屋子等他回家的感觉让我幸福到不敢置信,一下子扑到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
昨天晚上难耐的恐慌让我几乎一夜没睡,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感觉就像飘荡在起伏的海面上,我浑身累得没有一点力气,只有大脑在飞速地旋转,和他从西餐厅开始所有的一幕幕好像全部被投射到天花板上,我看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逼入死路,而他总是霸道执意地不肯舍弃,终于,一切峰回路转。
我反反复复回味他难得一见的每一次笑意,仿佛品味曾经电影里最爱的片段,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长窗涌进来,慢慢地弥漫了一室,我在那样舒爽安适的暖意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听到耳边惊讶又带点责备的声音:“小岑?什么时候过来的?叫你不要一个人跑来跑去……”
我从沙发上弹起来猛地抱住他,抱得紧得不能再紧,几乎要把自己塞进他的胸腔里去:“凌舜晖,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凌舜晖,我爱你,我爱你,我要嫁给你,我要做你的屋里人,一辈子给你洗衣做饭生孩子,我这辈子就赖定你了,我就赖在你的身边哪里都不去了,凌舜晖……”我的脸完全地埋在他的颈窝,唇一路从他的锁骨蹭到下颌,再到他的耳垂,柔软而略微发热的触感让我情不自禁一口含了上去。
“嗯……”他压抑地长长闷哼了一声,声音已经变得含混:“还好,我们等得,都不太久……”
我把手抚在他腮边梨涡的位置吻住他的唇,舌尖不断深入地挑起他的舌尖,他似乎有些犹疑地躲闪了一下,我紧追不放地跟随,他触碰了一下又弹了回去,仿佛探戈欲走还留的舞步。我耍赖一样紧紧揪住他的胸口不许他的退避,他很快禁不住我的纠缠与我在唇齿间勾连舞动。
在他越来越热的体温里我觉得快要化掉,手不自觉地探入他的衬衫,用指甲在他的脊骨上若有若无地轻轻滑动,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倾身把我压到在沙发上,滚烫的唇疯狂地在我的脸上、胸口游走。
我只嫌隔着衣服够不到他痴迷的火热,用力地扯开衣襟让他贴在我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逗引着他无法抗拒地咬住我高傲的凸起,在他细细密密地啃噬里酥软地一遍一遍叫着:
“爱我,凌舜晖,爱我……”
他用手继续在我胸前回环往复地轻揉,将唇贴在我的耳边,声音迷乱而茫然:“我爱你,宁小岑,我怎么会,那么爱你?”
“爱我,凌舜晖,我要你!”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脱去了所有的遮掩,他在我大腿内侧的深吻让我浑身战栗。我用腿缠绕着他的臀,身体向上顶起随时准备迎合他的进入。
“不可以——”他突然吃力地憋出一句话,好像在挣扎着抓住最后一丝清醒的神志:“医生说你三个月以内不可以……”
怪不得刚刚他那样的躲闪,我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几个月,我现在就要你!”
“不,绝对不行。”胸口一凉,他已经从我身上抬起半个身子,我空虚地差点哭出来,不留一点余地又把他狠狠箍住:“不许走,难受死了!”
“宁小岑,你懂事一点好不好,啊……”疾言厉色被我终结在手下一把用力的紧握中,他整个人在我怀里倏地绷紧。
我感觉得到手中他喷薄的欲望,他的身体却强忍着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不断地大口喘气。
我轻轻翻了个身让我们变成面对面地侧卧,他一直苍白的面颊上泛着异样的红晕,随着我手心的推送不时难以忍受地震颤一下。
我不忍地吻着这个屈从于我的蹂躏却消极抵抗步步沦陷的男人:“你也很难受,对吗?”
“不要再继续,否则,我保不准会伤到你……”他咬着牙喘着粗气才说得出话。
“我一定要让你快乐。”我快速地滑到他的腿间,把他滚烫的欲望含进口中,让他在那里尽情地奔突、翻涌、灼灼燃烧,直到释放出炙热的岩浆。
而他的手指在我的早已湿润滑腻的幽穴里进退捻转,几乎同一个时刻,我们在欢愉的顶点叫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