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可以从别人身上得到,但真正的快乐是当你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会打从心底笑出来。有很多曾经快乐的事,大多会让你忘记当时是怎么笑的。既然,悲伤的回忆可以让一个人每想起一次,心就痛一次,人再哭一次,那么,真正的快乐当然也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我介意在这个家庭生活,如果我知道在这里会不快乐……我不觉得我会留下来。
如果我在这里找不到理由快乐,那我早就消失了。柔软的草地上,我对林衡赐说,为什么会对他说这些?我也不知道。
嗯,或许跷课,也算是一种快乐。我接住了被风吹下来的叶子,林衡赐从我手中拿走这片叶子,他的笑容永远都刺眼,好像是故意要伤我的眼睛似的,总不吝啬对我展露。然后,风又起,他把从我手上取走的叶子往上抛,叶子翻翻筋斗从我面前消失,他才说:丁宁……叶子就算脱离了大树,也会有它的归宿,风会守护它带走它……让它到属于它的地方,你不需要抓住它。这样,它就会快乐。我听完,想着: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还是我多心了?
花就可怜了些……他说着。要到死,那张开的翅膀才能够飞翔。
真的是花开易见落难寻……他又说,我听得纳闷,这小子感慨什么鬼?随口我问:你不会想要学林黛玉葬花吧?
哈哈哈,看来你不是别人说的那样蠢──他大笑着说,我瞪着他,他也没理只是伸了食指敲了我的额头,他说:这《葬花词》,你也是懂得的。
……我沉默地看了看地上的枯叶,踢了两下,才说:姐姐吟过,解释过的。
是吗?他怀疑的眼神,真让我想打人,不过,我还是低头不应声。这个林衡赐是姐派来的啊?好像什么事情都给他扯到姐身上去了。
或许,叶子的快乐也是花喜悦的来源。他意味深长地说:不过,逃避绝对不会是快乐的泉源。
臭小子!你到底要说什么!给我说清──我抬头,人不见了,我的嘴里才释放最后一个字:楚。
正想坐下来的时候,才发觉我最近真的变得适合当狗,因为我俱备了狗的警觉性。所以,当姐出现在我跷课梦游的地方,在方圆二十步,我就能感觉到那一股凌厉的杀气。其实,很想对姐说一句话,却又怕被打成伤残……所以一直摆在心里。说真的,出来找我的姐也是跷课了吧?照理说,会跷课的人应该惺惺相惜,识英雄重英雄,又何苦自相残杀……
唉……明明自己就想跷课,硬要拿我做理由,姐当模范生压力一定很大。我边准备逃离,嘴上边埋怨。
是啊──我最近压力真的很大呢!姐笑着说。
那狰狞的脸把以为渡过危险期的我,拉近了死期……这次大概非长眠不行了。如果又被打到昏迷,姐一定会再上演一次白纸黑字,让我写上不再跷课的约定。我装傻着倒退,嘴上只是说着:呵呵……是吗是吗?
就像小时候玩捉鬼的游戏,看到鬼我都是转身跑的……最后气喘呼呼地跑回教室,那个东方秃鹰才刚开始上课。
你干嘛?练跑啊?小岚问着,我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擦汗……
是我朋友的,就不需要我多加解释,明知故问的,那是太久没被妈妈打,皮痒了。我才正眼看小岚正想说两句,猛地望见窗外鬼影飘过……别过头当没看见,对小岚指指窗外,小岚才假假地喔……了一声。我把小眼睛张大了些,瞪了这皮痒欠打的小岚一眼,心想着:算你走运!下次你就知道……
算──你──走──运。
啊?
从小岚口中一字一字地说出我心里想着的话,我当场吓了一跳。不会吧?这么神?看着我愣着的样子,小岚拍拍我的肩说:那四个字是你姐要我转告你的。她指向走廊,告诉我:好像还没说完呢!
我急忙望向窗外,我收到后来的六个字:下次你就知道……然后,我瘫痪在桌上,小岚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还对我说:你姐姐真有趣,这么快就学会我们这里的绝招唇术。我没力回答,只是想:哼,谁说我们不是姐妹呵──
虽然自己也总觉得我跟姐不像姐妹,但尽管外表再怎么不相像,原来我们的默契还是不变的厉害。有时候会跟朋友说出同一句话,会在同一个时间想起同一首歌里的同一段旋律。那时,大家都会愣一愣,然后惊叫:怎么可能!,但还是会傻笑着承认默契不错。
但家人却不同,有时候还会有同一种动作,对同一件事有着同一个反应。这种默契彷佛是与生俱来……也许,它并不称为默契。也许,是一种感应……也可能只是因为同样的教育环境跟家庭背景所造就的性格思想……
我个人还是喜欢神奇点的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如果是个陌生人这么对我说,我绝对会开扁,因为我觉得这样很变态。熟悉点的人,我会吓一跳后反问她:啊?那我在想什么?而,当她说出我的想法,我会给她拍拍手说:哇!好厉害。
如果是家人,我只会傻傻地看着那个人点点头笑……因为我觉得这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是不需要惊讶的。而我,总是会在这个时候找到快乐……
快乐,是自己给自己的。它很简单,简单到很多人都看不到,找不到……满足可以让快乐变得永恆,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
所以,大家都以为在缺少父爱、亲戚们、周围的人的关爱的我会不开心……但当我无论如何都争取不到这种关怀,我懂得实际地去珍惜正在关心我的人。听人说,朋友不在乎多,知己一个就够。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全懂,只是讲求精益求精。那么,我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关心我照顾我,我需要的只是珍惜我的人而已。
我就像一个在荒漠走了远路的人……如果,你能分我一杯水,我绝对不会嫌你给的水少。我会很珍惜这杯水,因为在一片荒漠中……水,是一种奢求。
给我水的人再多,量最多的还是姐,她会宁可捨弃自己的那一份来给我,而且不准我拒绝。林衡赐,这就是花可怜的地方吗?我想着他的话,他是想说姐因为我变得不自由吗……
小胖姨,黎姐姐呢?上完课那休息时间,我匆匆吃饱,问起忙着收钱的小胖姨,她没时间回应,空出一只手指了后方。我跑到厨房后头,黎姐姐正坐在小椅子上,大水盆边洗碗,我叫了她一声,她转头看了我一眼就暧昧地笑了起来,对我问:咦?什么好事情让我们这没精打采的Lucky精神好了起来?
怎么连你都这么说?我惊讶着,难道我的心情真的会写在脸上?若是这样,我就能了解怎么每次都能让姐抓的死死的。
这不是明摆着嘛──她手上没闲着,依旧洗着碗,我蹲下去帮她抹乾碗碟上的水。
有明摆着吗?我接过她洗好的碗抹了起来。
你这小丫头,如果不是心情好了,怎么会跑来串门子?她笑着,又说:你这段日子跷课跷得多勤,你自己清楚。
对啊,我说过:或许跷课也能让我很快乐。难怪我最近对于感应姐的气息训练得如此出神入化,原来是次数多了。
是喔……我继续抹着,又问:黎姐姐,人是不是有束缚另一个人的能力啊?
你是说你跟你姐姐之间?一说就中,这些聪明的人,我想跟他们说话真的不用拐弯的。我就点点头承认了呗!
这不就像我跟我哥哥一样吗?她笑着说。怎么会笑着呢?她释怀了?呵,那就太好了。我还没问什么,黎姐姐就先问:你注意到那种保护了?
呵……或许我可能注意到的是我对她那一种依赖。因为荒漠之中,愿意分我水的只有姐姐。所以我珍惜,很珍惜。
那就好好珍惜吧……黎姐姐拿走我手中握紧的布,站起身微笑着对我说:可别学我。我向她点头答应着,然后跑回教室上超级人类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