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君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门口便有粗壮的婆子进来架起浑身瘫软的齐嬷嬷要向外走,将要被拖过门槛的时候,齐嬷嬷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挣开了抓住她的两个高大婆子,扑到了姚艳脚边。
“夫人,救我,救我啊!看在老奴尽心服侍你和小姐这么多年的份上,夫人!求求你!”齐嬷嬷一把抱住姚艳的腿,不住哀嚎。将军府家规极严,等执行完家法,就只剩半条命了,若是再发卖出去,她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姚艳挣了挣腿,奈何齐嬷嬷抱的太紧,她根本挣脱不得。偷偷瞟了一眼高堂上冷眼看着自己的苏老太君,姚艳又急又气,齐嬷嬷怎的如此没有眼色!这不是拉她下水嘛!“齐嬷嬷!你快放手!别忘了你的身份!诬陷主子是重罪!”
一边说着,姚艳一边用眼神示意齐嬷嬷朝苏寒那边看,被姚艳这么一说,齐嬷嬷愣了愣,哭号的声音顿了顿,对呀,她只是个下人,二夫人怎么可能因为她开罪老太君,顺着姚艳的视线,齐嬷嬷转头便跪行向苏寒,灰白的脸上涕泪横流。
“大小姐,大小姐,我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起了小人心思,大小姐,你最是心善,饶了我吧!看在我为府里效力多年的份上,别赶我出府。”
从齐嬷嬷手中脱离出来,姚艳往后退了两步,抿唇注意着苏寒的脸色。若是苏寒露出厌恶嫌弃的表情,拒绝了齐嬷嬷,那她就能以不温贤,不心善为借口,再告苏寒一状。
苏寒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半垂着头,冷冷的看着齐嬷嬷,被苏寒的视线注视的浑身发凉,齐嬷嬷伸出欲抱苏寒腿的手僵了僵,顿了几顿都没敢伸出,最后只得重重的撑在地上,额头呯呯的磕在苏寒脚边,不住求饶。
两个粗使婆子见状,抬头询问的看向苏老太君,见高坐的苏老太君并未出声,便分站在齐嬷嬷两边,只待主子令下便将人带走。
“齐嬷嬷,”在屋内众人的注视下,苏寒淡淡的开口了,清秀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淡漠,“以下犯上不可饶恕,今儿是我看出来破绽,明儿要是换成别人,且没有破绽,那这冤屈,不就白承了?你一时小人心思,会带来多大后果,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如此险恶歹毒用心,我将军府留你不得,念在你当差多年的份上,那就家法过后逐出府去吧,我将军府永不录用这等不良居心的下人。”
“祖母,您看这样可行?”一通话说完,苏寒转身对苏老太君盈盈一拜,轻声询问。
苏老太君眼中光芒乍亮,苏寒明明已经下了决断,却还知道要给自己一个台阶,这才是她将军府的主事人该有的果断和眼色。轻轻捻了捻手腕上套着的佛珠,苏老太君微微颔首,“就依大小姐说的办。”
拿人的粗使婆子得令,一人一边架起低垂头不语的齐嬷嬷将她拖了出去,不多时,院外便响起了吵嚷的哭闹声,以及行刑的棍棒声。
屋中人都静静的听着,苏老太君扫了屋中一眼,姚艳只是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苏茜脸色发白,站在小几边,直勾勾的看着屋外,而最平静的就是苏寒主仆三人,连苏寒身后的小丫鬟脸上都毫无多余神色,苏老太君不由得再次多看了苏寒一眼,这个孙女,果真不一样了。
听着外面的超嚷声,苏寒看了姚艳一眼,便静静垂下了头,虽然她很想,可是现在不是和姚艳斗的时候,她很清楚,她才刚回府,毫无能力地位,苏老太君绝不会为了她开罪姚艳,毕竟姚艳身后还有姚家,姚家怎么也是正四品的礼部侍郎之家,虽然姚艳出身并不很高。
果不其然,等到院外的声音渐歇,有大丫鬟来报家法行刑完毕,苏老太君揉揉眉心,挥手下了逐客令,“行了,我也累了,都回去吧,香菊,大小姐今儿刚回,你领几个人去凌水院收拾妥当,让大小姐好生休息。”
“是。”刚刚进来禀报的大丫鬟福身领命,冲苏寒勾唇一笑,当先走在前头。
“祖母好生休息,寒儿先告退了。”
苏老太君冲苏寒摆摆手,待苏寒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好一会,才睁开半阖的眼,凌厉的眼风扫向准备告退的姚艳母女,“以后不入流的小把戏,都给我收起来!苏晏和苏寒才是将军府正统的继承人!”
姚艳正屈膝行礼,听见这话身子一僵,脸色唰的就白了,苏茜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蠕动着粉唇,小声的道,“祖母,我们也是苏家的人啊。”
“你是姓苏,但你不是将军府的人!”苏老太君将茶盏重重的一搁,吓的苏茜身子一个哆嗦,不敢再说话。
“下去吧。”
“是。儿媳告退。”姚艳咬唇行了一礼,拉着满脸不甘的苏茜离开了梧芳院。
“娘~”示意丫鬟都遥遥跟着,苏茜拽着姚艳的衣袖轻唤。
姚艳从思绪里回过神来,转过头,看了一眼苏茜明艳的脸,轻轻笑笑,“茜儿,你放心,娘一定会将最好的通通给你和铭儿。”
“知道娘对我和哥哥最好了,哥哥在学院读书,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吧?”
“嗯。”
看着苏茜的笑脸,姚艳眼中暗芒闪过,当年苏天擎战死沙场,圣上为安抚苏家,许下了承诺,而苏老太君以苏家子嗣尚幼,请圣上待到苏家子嗣及笄或弱冠,再赐封爵。而自那之后,将军府的一切事物,便由苏家二房代为掌管,这也是她能在将军府做主这么多年的原因。而圣上许诺的爵位虽是降等以袭的三等公,却总比普通官宦儿女要强,铭儿已有举人的功名,若是能高中,何须降等袭爵,以铭儿的本事,她就不信她苏家二房的后人,能保不住爵位。而茜儿若有了郡主封号,何愁攀不上好人家。
她的眼光可并非在门当户对的三品官员之家,袭爵的是最终人选,全在老太君一念之间,所以现在她不能太大动作得罪老太君,可苏寒和苏晏始终是威胁,若苏寒跟以前一样也就罢了,现在的苏寒,决不能留,为了铭儿和茜儿,她也得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