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浓,焦楼已响了二更,英王府用以待客的德贤堂上依然是烛火通亮,英王爷是心绪纷乱,来回在厅里踱着步,他从未想到一向不得宠的次女云萝进宫不到半日就获圣宠,一道圣旨非但加奉云萝为和硕屏玉郡主,更恩赐为一品女官随侍身边,侍奉瑞莲格格,准其俩人义结金兰,以姐妹相称。
自接到此道旨,心里是又惊又喜,五味交杂皆在心。想她是苗妇所生,自已对她素来是不理不睬,想不到她竟会有此福运,朝里百官均知能有幸侍奉四宫格格就等于书生将那龙门攀,更何况一品女官当朝数来只有五个,这样的荣耀引的满朝文武纷纷将那厚礼送,就连太子也派人送来重礼,其中意味耐人寻问。
可他此时却要担心云萝将旧恨记,稍有一言半语传入瑞莲格格,就能让他吃罪不起。他那大福晋见他如此慌乱就开口道:“王爷,事已至此,我们只得尽力补救,想那云萝自幼未出竹楼,缺吃少穿,只要我们将那珠宝锦衣送上,她定会不再将旧恨记。”英王爷闻言略为思虑道:“云萝侍奉瑞莲格格,将要出入的均是朝政重地,立刻吩咐账房支出八万银,你亲自替其制办衣衫簪环,一切均要最好的,而且三天之内均要置办好,免的误了格格下江南行程。另外命侍女将梅韵阁收拾妥当,所用物品均要仿效宫里,本王已答应了那些大人让他们的内眷来参观,还有侍女均要机灵些的,平时里云萝喜欢做什么用什么均要记清楚,稍有差错本王绝不轻饶。还有本王曾在云萝出生之时将她上报宗人府上是记在你的名下,当时是不愿违律法,万一有人问起你千万记得就说她自幼身有病,娇养在闺阁门,才与诗书作了闺中伴,你该知晓以她的身价将来匹配的也是皇亲贵戚,有了她你后半生定是富贵双全,懂吗?”
大福晋是如何不知有了云萝,她此生怕是还有大富贵了,面带笑容将头点,心里在想该如何将那些知情人口给封上。表面上吩咐王府众人为云萝忙开了,一个时辰,大门外侍卫急奔而来跪禀道:“回王爷,和硕玉屏郡主奉圣旨回府向家人告别,皇上赐其半副峦驾,有那乾清宫张公公引领已来到大门外了。”老王爷听此开兴,心想这阵势就是得宠嫔妃回府省亲也没有,忙吩咐开正门阖府迎接峦驾,他进内里换朝服来至府门外,但见在宫灯的照射之下是外面已是通亮,仔细观望,但只见外面在宫女内侍的簇拥之下,一顶明黄色的八抬大轿格外引人注目,而此时云萝端坐在轿内,思绪纷乱。
她从未想到有人会像额娘那样关心她,一局棋就让琼莲将自已的满腹哀愁猜了大概,关怀倍至让她不由悲从中来,将自已的身世坦然相告。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嫌弃自已身世卑畏,反以自身的故事来劝慰于她,知晓其母葬在乱坟岗上她心怒,派宫女请来老太后,三人商量了牢笼计要好好教训无情贪利的英王爷,想到这十六年母女所受到的煎熬她怒火中烧,今日里定要让他尝尝其中滋味。
想到此,她身上此多了一种政治家的决然,吩咐宫女掀开轿帘,她在侍女的搀抚之下下了峦轿,莲步款款向大门内行去,却不知此时的她在众人的眼中里非但惊艳,更有一种飘逸娴静的气质。
英王爷仔细观望,但见她虽然只是更换了一袭素色米色旗装却如同是脱胎换骨一样,虽然极其素净的妆容但却将其衬托的宛如一朵绝世盛放的碧荷令人惊艳夺目,身上无有往昔的柔弱反到平添了一种坚韧的毅力,所谓娇而不媚,外柔内刚,恰到好处让他见了虽喜但心里却又多了种不安。
云萝行至其面前,见他眼望自已满面皆是虚伪的慈爱之情,这让她不由怒从中来,顿想起如琳临行叮咛之言:要她耐住气,先礼后兵让其自陷圈套,到时再好好教训于他,让其知晓天理报应。
于是恭敬行礼道:“云萝参见阿玛、额娘。”英王爷立即双手将其搀起,极其温和道:“快起来,阿玛虽只是半天未见于你,但却十分惦念,还是进府坐下再谈。”
老福晋也敢紧上前伸手将云萝右手给牵住了,格外慈爱的道:“云萝,你这一去连累额娘担心了半日,快进府门吧!”
云萝见俩人如此虚伪做作真的觉得恶心之极,但表白上还是淡然的道:“阿玛、额娘先请。”老王爷与福晋见其如此恭顺心里开心之极,但他们却不知片刻时候就被吓得只剩下半条命,可谓是悲喜两重天。
三人各自向内里行,而云萝身后紧跟着乾清宫的张公公,康熙帝为了如琳此次下江南得以顺利,就将这位仅次于三德子的副总管赐于琼琳,而他边走边想:世人借知四位格格堪称才貌绝伦,但却不知对于他们这些随侍于其身边的奴才那多变的个性更令人时刻胆战心惊。
就以这位琼莲格格而言,表明上性格冷淡,不愿与朝廷官员们交往。但实际上就平她能让诚亲王与和硕昌郡王的个性对其言听计从,这两个人的手段与心计朝里无论是明里暗里的事他想自家格格均清楚,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荣华富贵是不愁的,但稍有不甚身家性命随时都有危险。
看看前行的英王爷夫妻,不知是该为他们一拘同情之泪还是说他们倒霉,难得遇上自家格格偶然动了善性,与这位玉屏郡主一见投缘。只是一局棋就旁敲彻击将云萝的身世了解清楚,动了冲天之怒请来太后,略为商量定下计策。又亲写一道奏折上呈皇帝,被世人称为千古圣君的康熙皇帝见他呈上此折,也顾不得在上书房亲自接过仔细祥看一番,称赞瑞莲格格大仁大义,非但亲赐云萝公主封号,另行让他侍候云萝来此演个反角,要他尊行和瑞莲格格的剧本一字不错演下来,稍有差错可要提头去见。
张德柱在宫里呆了四十年,还从未见过有谁能比四位格格还要受宠,他是看的明白康熙皇帝与其说是娇宠四位格格,还不如说是怕她们使了性抛下大清江山不再过问,前车可见:当初和硕瑞兰格格为救额驸依林大闹乾清宫,动了怒离宫而去,结果弄的太子为了她急的要将前程性命抛;弄的八阿哥终日了抱着其宫衣昏昏沉沉不得醒;弄的四阿哥为了她急的私自调动兵马大江南北将其寻;弄的众朝臣皆称病不将朝来上;饶是你一代英明圣君遇到如此情况也只得把头低,哀言恳求又下旨赐婚又化费千金才让她重入宫院门; 又想到瑞容格格为与安亲王结下百年之好,先是在养心殿请罪解除婚约,表明上哀泣称病养病在那安亲王府门。实际上巧用心计对内利用三阿哥与十四阿哥设牢囚将那些依服大阿哥设计陷害自已的官员们一个个弄得家破人亡;对外巧思谋弄的想要与安亲王结亲的察哈尔谢图哈大汗失去了江山成为阶下囚,而她成为辅助七岁新王登基的辅政王,独掌国柄获得那些察哈尔朝臣拥戴,名声传遍蒙古草原,就连那生性残暴的葛尔丹大汗也立刻派专使来清廷奉上求和契约,那怕你贵为一代英主也只得为大清江山来联姻。
想到四位格格的心计与手段脸上冷汗也吓的出来了,此时已然来到王府大厅内,原本正与云萝含暄的英亲王见他立刻心里一凛,赶快站起身做躬打千道:“张公公,不在乾清宫内侍奉皇上,来此可有事请直言。”
边说边暗中奉上金元宝,张德柱自是不客气将其接过先装好,才面带笑容客气道:“恭喜英王爷,奴才如今是奉圣名在紫微宫为总管,服侍那瑞莲格格,想她贵为皇家千金体,虽说外表极其风光但身在宫院也多寂寞,与云萝公主一见如故,禀圣君,那君王爱女情深一道圣旨将公主封了一品女官,随侍格格身边。只是……”
最后两字出唇,眼神淡淡一扫,云萝心领神会,想起生母顿然泪流满面,双膝跪下泪流满面,哀泣道:“均是女儿该死,出言不甚连累双亲……”
话说到此就开始掩面哭泣,如此一来让英王爷见了开始吓得浑身发抖,连话均说不清楚骂道:“畜生,临行去本王是怎样叮嘱你,格格金枝玉叶体,皇上太后爱如珍宝,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胡言弄语,本王定要打死你。”
说完就四下找趁手的东西要打,张德柱见此敢紧拦助道:“英王爷,想云萝如今已是紫微宫的女官了,你要是将其打伤了格格要是问起你如何答对,再说,此事也不怪这孩子,而是与你的小妾白素英有关。”
英王爷一听白素英三字,身子晃了三晃,险些栽倒在地上,面上苍白,冷汗如雨而下,双膝一软跪到在地上,话都讲不清楚了,战战栗栗的道:“微臣府里未有…此人…”
抬头看见张德柱的脸上已尽是冷凛之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张德柱面上已冷笑道:“祈清,实言告诉你老奴此来是奉了皇上旨意要查清云萝是何家血脉快快说来。这白素英究竟是你府里何人,否则平你私自虚报宗人府之身世,就是灭门之罪。你要清楚唯有紫微宫里的主子才能救得了你,还要再瞒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