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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八天(7)

接着,她让女仆伺候他们沐浴,他们一起和两个女仆下了浴池。她亲自用麝香肥皂给他擦洗,又让两个女仆给她擦洗。另外两个女仆用雪白柔软、散发阵阵玫瑰香气的亚麻布浴巾,给萨拉巴埃和夫人裹好,然后把他们扶上卧榻。他们身上的水收干以后,女仆们解开浴巾,从篮子里拿出几个精致的香水银瓶,在他们赤裸的身上洒上香水。女仆们从篮子里取出一些食物,两人吃了糖果,喝了美酒,精神更好了。萨拉巴埃托似乎进了人间天堂,他一直盯着那位夫人的胴体,越看越觉得美丽。他巴望女仆们快些退下,好让他扑进她怀里,这时每一刻好像比一百年还长。夫人一声吩咐,女仆们终于走了,萨拉巴埃托赶紧搂住那女的,她也抱住他。萨拉巴埃托欣喜若狂,她仿佛也爱得他要发疯,两人缠绵了好久。那女的觉得该起来时,招呼女仆进来,两人穿好衣服,又吃了一些糖果,喝了一些酒,消除了疲劳,用芬芳的水洗了脸和手。那女的对萨拉巴埃托说:

“如果你愿意陪我的话,今晚请来我家吃饭过夜,我会感到莫大的荣幸。”

萨拉巴埃托已被那个女人的妖冶和狐媚迷得昏头昏脑,自以为真心地爱上了他,回说:“夫人,你的一切话语对我说来都是玉旨纶音,从今以后,你的吩咐我一定从命。”那女的回去后,吩咐仆人用最好的帷幔和用具把卧室布置得像一座宫殿,又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饭,静候萨拉巴埃托到来。天刚暗下来,萨拉巴埃托就来了,他受到隆重招待,又和那女的快活了一夜,情意绵绵。第二天早晨,她送给他一条漂亮的银腰带和一个精美的腰包,对他说:

“我亲爱的萨拉巴埃托,这是我给你的纪念。我的身子是你的,我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

萨拉巴埃托满心幸福,搂住她吻了好久才走了,前去商人碰头的场所了解市场行情。他多次去那女的家里玩耍,从不用花钱,对她的爱情越来越深。他运来的呢绒终于卖出,挣了不少利息,那女人从别的途径很快得到了消息。

一天下午,萨拉巴埃托又去找那女人,她的多情和大方让他十分感动。这时候,一个女仆按照预先的安排来叫女主人。她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时面色惨白,扑在床上嚎啕大哭,伤心极了。萨拉巴埃托不知所措,把她紧搂在怀里,也伤心起来,边哭边问她:

“我的心肝,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忽然难过成这个样子!告诉我呀,我的宝贝。”

他多次央求,那女的才说:“唉,亲爱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刚接到我弟弟从墨西来的信,说是要我在八天之内拿一千金币去赎他,否则要掉脑袋。我不知道去哪才能筹到这么多,假如给我半个月时间,我还能到外地去筹,或者卖掉我的产业。可是八天的时间太少了,我没有办法啊,不如死了省心。”

她伤心的哭个不停。可怜的萨拉巴埃托毫不怀疑,以为那女人是出自真情,她说的话更不会有假,说道:

“夫人,我现在可以借给你五百。幸亏我昨天把货卖了,否则我连一个金币都拿不出来。”

“哎呀!”她说,“你没有钱了吗!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虽然没有那么多,但一百二百还是可以给你的。你对我还隐瞒,我怎么能让你借钱给我呢!”

萨拉巴埃托一听这话急了,立即说:“夫人,千万别这么说,反过来是我的话,你也会这么做的。”“哎,我亲爱的萨拉巴埃托!”夫人说。“你主动豪爽地把这么多的钱拿出来帮我,更使我看清了你爱我的真心。就算没有这件事,我已经是你的人,从此之后,我对你更是一心一意了。你救了我弟弟一命,我永远记得你的恩情。可是你是商人,钱需要周转。如果我无法很快筹到钱,变卖家产也会还你的。”

萨拉巴埃托当第二天就把钱给了她,没有要她写字据。那女的拿到钱之后,就露出了真面目。两个月后,萨拉巴埃托不见她还钱,开始感觉自己的鲁莽。没凭没据的,他吃了哑巴亏,也不敢去找别人商量,因为这只能招人耻笑,他痛恨自己的愚蠢。他的主人一再催促货款,他毫无办法,为了隐瞒他的失误,他准备离开巴勒莫,乘了一条小船,不是回去,而是到那不勒斯。他的一个佛罗伦萨老乡,君士坦丁堡女皇曾经的财务官的彼得罗·德·卡尼亚诺,移居那不勒斯。他和萨拉巴埃托是世交,出于他足智多谋,萨拉巴埃托把自己的麻烦事向他倾诉,说自己没法回佛罗伦萨,请他帮忙出个主意。卡尼亚诺对他的经历深表同情,说道:

“这件事你做得太过轻率,可是后悔没用!事已如此,必须想个补救办法。”

他不愧是个聪明人,很快,想出一个办法,告诉了萨拉巴埃托。萨拉巴埃托决定立即按计行事。他用仅剩的一点钱,又借了卡尼亚诺一些,他做好了准备工作又返回巴勒莫。他向海关申报了呢绒包和油桶的数量以及价值,登记造册,存在仓库里,说是要等后续货物运到了才出售。扬科菲奥蕾,打听到这批货物至少值两千金币,后一批也有三千金币。她觉得上次收获太少,决定放长线钓大鱼,先把五百金币还给萨拉巴埃托,再从五千金币里捞一大笔。她派人去请了萨拉巴埃托。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盛情款待了他,对他说:“上次的事,你该生我的气了吧……”萨拉巴埃托笑着说:“说实话,夫人,我有点不高兴。其实,只要你开口,别说是钱,即使赴汤蹈火,我也会做。而且我告诉你吧,我实在太爱你了,因此变卖了大部分产业,办了两千金币的货,随后一批三千金币的货会从西部运来。我准备在这里开一家商行,定居下来,和你近一些,因为我相信我是最需要你的爱情。”

那女的回说:“萨拉巴埃托,你的决定太让我高兴了,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的生命。你定居下来再好不过,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以前的都是误会,你走后,我很快拿到了钱。我本想把钱给你汇去,可我没有你的地址,只好暂时替你保存在这里。”

她让使女把钱袋拿来,里面正是他原先的五百金币,交给他说:

“这里是五百。”萨拉巴埃托暗自高兴,数了一遍,正好,回答说:“夫人,我了解你的人。凭这一点以及我们的爱情,我郑重声明,今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反正我要在这里长住下去。”

他们言归于好,萨拉巴埃托继续和她来住。但是萨拉巴埃托决定要惩罚她。一天,她请他去家里吃晚饭,让他留宿。他来时垂头丧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搂他吻他之后,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经过再三追问,他才说:

“唉,我等候的那条船和我的一批货被摩纳哥海盗劫去了,他们提出一万金币的赎金,我必须拿出一千金币。你刚还给我的五百金币,我已经汇到那不勒斯买了一批呢绒运来。我如果现在脱手这里的货物,大概只能卖个半价,而我在这里没有可以帮我忙的朋友。如果缴不出赎金,连船带货就都没有希望了。”

那女的似乎觉得遭受损失的是她自己,她要努力保住那些货物,不能给海盗掳去,说道:

“天主知道我多么爱你,我认识一个放高利的人,上次我缺五百金币就是向他借的。向他借钱还需要足够的抵押,我可以拿我的全部财产和信誉担保,剩下的部分你用什么担保呢!”

萨拉巴埃托假装说是情况紧迫,利息再高也顾不上了,他可以拿存在海关堆栈的货物作抵押,但是钥匙仍由他保管,因为他得带人看货,并且防止别人损坏掉包。那女的说可以,便找了一个她信得过的掮客,进行了这笔交易,交给他一千金币,并把货物过户。借据、过户文书等一切手续都办完。萨拉巴埃托带了一千五百金币乘船到那不勒斯,见了彼得罗·德·卡尼亚诺,把呢绒货款汇给主人,还清了所有的欠款,和卡尼亚诺说到那个西西里女骗子上当受骗的事乐不可支。随后,他迁到费拉拉。

扬科菲奥蕾发现萨拉巴埃托不在巴勒莫,起初有点奇怪,后来起了疑心,两个多月后还不见他露面,便让掮客打开仓库。他们原以为木桶里装的是油,结果里面全是海水,只是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呢绒包仅有两件是真货,除此之外都是麻屑,全部货物不到二百金币。扬科菲奥蕾呆愣了,后悔不该归还那五百金币,更不该再借出一千。她哭了好长时间,一再说:“同托斯卡纳人打交道,必须擦亮眼睛。”她最终懂得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谚语的含义。

狄奥内奥讲完以后,劳蕾塔摘下桂冠,给艾米莉娅戴上,娴雅地说:

“我不清楚我们女王的才略,但她的美丽是明摆的。希望你的政绩和美貌相得益彰。”

说完,她回到自己的座位。艾米莉娅听到这些赞美脸上泛起红晕,好像朝霞中吐放的玫瑰,她垂下目光,羞涩退去之后,让总管安排了有关饮食起居的事,对大家说:

“可爱的女郎们,我认为讲了几天的主题故事,应该要休息一下了,以便恢复精力。因此,我建议不必限于某个特殊的主题,各随其意。我坚信丰富多彩的题材会更有趣。继我之后行施王权的人再回到原来的规则上来就更顺手了。”

女王说完,让大家自由活动,晚饭时再集合。大家赞扬女王的决定明智而有新意,各自离座寻找娱乐。女郎们编织花环嬉闹,青年们唱歌玩乐。开饭时大家围坐在优美的喷泉旁边开心地吃了一顿,饭后依旧如往常那样唱歌跳舞。随意唱了几支歌后。最后,女王按照前任的惯例让潘菲洛再唱一支,潘菲洛也不推辞,唱道:

你给我带来欢乐的爱情啊,

你的烈焰让我感到幸福。

激起无限欢乐和崇高幸福的爱情,

溢出了我的胸膛,

它使我的喜悦熠熠闪烁;

我的爱人雍容华贵,

使我不禁迷恋陶醉,

在烈焰中死而复生。

爱情啊,我的幸福,

我无法用歌声抒发,

也不能用言语表达;

即便可以,我也要把它埋在心底,

我的歌声苍白无力,

无法表示我的心情,

我是何等幸福居然这般福分,

谁会想到她能投入我的怀抱!

谁会想到我们心有灵犀!

不,没有人会相信,

我要把这幸福藏在心底,

一生回味。

潘菲洛唱歌时,大家仔细聆听,但没有人知道歌词指的是谁。尽管纷纷猜测,谁都不知真情。女王等他唱完,注意到大家都有倦意,就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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