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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七天(1)

天刚蒙蒙亮,众星渐隐。总管按照国王的吩咐为去女儿谷,提前做好准备。嘈杂声吵醒了国王,他起来把大家叫醒,便启程。那天早晨,鸟叫声仿佛比平时更动听,一路伴随着他们。到了那里,鸟语花香似乎向他们表示欢迎。他们先在山谷里,细细观赏,清晨的景色美丽迷人。他们把葡萄酒糖果作为早点,然后高歌一曲。歌声回荡,鸟儿也不甘示弱,叫得更欢快。人声鸟声,此起彼伏。

午餐时间,在树荫下面,摆开桌子,国王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就座,边吃边看湖里的游鱼,惬意无比。饭后,大家又吟歌高唱。草地上放了几张卧榻方便大家午睡,不想午睡的人另外消遣。午休后,国王吩咐在草地上铺开毯子,讲故事,让艾米莉娅先说。

艾米莉娅笑眯眯地开始讲道:

詹尼·洛泰林吉听到敲门声,他问妻子,妻子说是有鬼,念了驱邪的祈祷文,叩门声悄然而止。

我很乐意由别人牵头开始我们今天的题目。但既然陛下吩咐,我欣然从命。漂亮的女郎们,如果你们像我这么胆小,怕鬼的话,我讲的故事很实用。你们奈心听听我的故事,也许大有帮助。

佛罗伦萨有个名叫詹尼·洛泰林吉的羊毛商,他精通本行,但别的方面一窍不通。圣马利亚新教堂常常让他充当赞祷的领唱,干些别的差使,报酬不错。他手头宽裕,不时给教士们送一条裤子,一件法袍,一条披肩,教士们便教他一些好的祈祷文,例如《口语天主经》、《圣阿莱克西斯颂》等等,潜心学习,以此洗涤自己的灵魂。

他妻子却机敏智慧,名叫泰莎,是曼努奇奥·德·拉·库库利亚的女儿。她嫌丈夫窝囊,竟对一个名叫纳里·费代里戈的小伙子有了情,那小伙子也愿意。泰莎靠一个使女牵线,让费代里戈和她会面,地点是卡麦拉塔的一所精美的别墅,泰莎夏天总住在那里。詹尼一般是晚上在那,次日早上去照顾生意。一天下午,他去卡麦拉塔的别墅。同那女的上床睡觉。她和费代里戈不舍分离,但总让使女去找他又不好,两人便商定,她家附近的葡萄园里看看柱子上的驴头骨。嘴如果朝着佛罗伦萨方向,费代里戈可以放心地来幽会。如果颅骨的嘴朝菲耶索莱方向,说明詹尼在家。

有一次,泰莎约费代里戈来吃晚饭,吩咐备下丰盛的晚餐,可詹尼回来了。他妻子大为扫兴,把盛饭拿出来,两人吃了。她吩咐使女把早先预备的晚餐,和一瓶好酒,端到花园里一株桃树底下,她和费代里戈在那共进晚餐过。她坐立不安,竟忘了告诉使女要等费代里戈,告诉他詹尼在家。结果夫妇俩上床后不久,费代里戈来了,轻轻叩门。屋里很静,詹尼听到了敲门声,那女的为了不让詹尼起疑,假装睡着。费代里戈又敲一次,詹尼捅醒了妻子,对她说:

“泰莎好像有人敲门。”其实那女的心知肚明,假装刚醒过来说:“你说什么!”“好像有人敲门,”詹尼重复了一遍。

“敲门!哎呀!你知道吗!是鬼,吓死人了,我每晚用被子蒙住头,天亮后伸出来。”

“不用怕,上床前我已经念了祈祷文,还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在床角画了十字。”

那女的怕丑事败露,决定支走情人。她便对丈夫说:“我不把鬼赶跑心里难安。”

“怎么赶!”

“前天我在菲耶索莱做悔罪祈祷时遇到一位修女,教我一篇神圣的祈祷文,威力无比。可是总不敢去试,今天有你在,我想去试试。”

于是两人起了床,到门口,费代里戈等得不耐烦,心里纳闷。这时听得那女的对詹尼说:

“我念祈祷文的时候,你啐唾沫。”詹尼答应。

那女的吟道:“小鬼,快走。快去花园,享用我煮的美味,瓶里有酒,喝了就走,不要害人。”念毕说:“你快啐呀。”

詹尼照办。费代里戈心知肚明,他虽然很失望,但几乎笑出声来,低声说:

“你该把牙齿都啐出来!”念毕两人回去休息。费代里戈计划落空,他听懂了祈祷文的意思,去花园找到美味,拿回家去受用。有人说驴头骨对准菲耶索莱方向,可是一个农夫无意用棍子敲了一下,驴嘴改变方向,费代里戈应召而来,而那女的念的祈祷文是这样的:

“小鬼,快走开,拨动驴头骨的是别人,天主该好好罚他。我和我的詹尼在家呐。”

亲爱的女郎们,你们听了故事已经明白,遇有类似情况这些祈祷文是很有用的,不妨学学备用。

佩罗内拉的夫君突然回家,她让情人躲进酒桶。丈夫说要卖桶,她说她刚卖给另一个出价更高的人,那人有恃无恐地出来,把桶搬回家。

大家听了艾米莉娅的故事,认为两篇祈祷文真是高超。故事结束后,国王吩咐菲洛斯特拉托接着讲。菲洛斯特拉托开口说道:

女郎们,男人,欺骗你们女人的事例不计其数,因此有朝一日如果有女人欺骗男人的事,你们应该为了有这种事,或听到这种事而感到高兴,并且应该广为传播,让男人们知道,女人也不蠢。再说,这样对你们也有益,因为如果了解对方不是好欺的,也就老实了。这是今天故事主题,男人们知道后会很吃惊。他们知道女人也能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他们,就不敢背叛你们了,因此,我想讲一个少妇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是如何骗过她丈夫的。

那不勒斯有个穷苦人,娶了名叫佩罗内拉的漂亮姑娘。男匠,女织,勤俭度日。一天,一个青年人见佩罗内拉,竟一见钟情。他苦苦追求她,终于赢得她的欢心。他们约好一个幽会的办法:她丈夫每天早出晚归,青年人能看到他出门的地点。丈夫一出门,青年人就溜进去,很安全。一天早上,丈夫出门不久,詹内洛·斯克里尼亚里奥乘虚而入,正和佩罗内拉缠绵时,丈夫突然返家,发现大门紧闭。他一面叫门,一面思道:“我的天主啊,你虽然让我受穷,却赐给我一个贞洁的老婆。我一离家,她就关好大门,谁都不能进去。”佩罗内拉听到丈夫叫门,惊喊道:“哎呀,我的情人,这下完啦!我丈夫回来啦。你钻进那个木桶里去避下,我去开门。”詹内洛手忙脚乱钻进木桶,佩罗内拉开了门,对丈夫说:

“这么早回家,工具也拿了回来,想罢工!果真如此,我们靠什么生活!我昼夜织布,至少能挣到一些灯油钱,难道你要我把衣服拿去换钱吗!街坊上的妇女见我劳累不甚,都拿我当笑话,而你不快挣钱,白吃来了。”

她说到这里泪流满面,接着又说:“我生的时辰不好,一辈子倒霉!我原可以嫁个富有青年人,却嫁了这个倒霉鬼。别的女人都找两三个情人,她们偷乐,把丈夫骗得团团转,我一向中规中矩,结果自己倒霉。我真不懂怎么没找个情夫。”

“哎,夫人,看在天主份上,千万别生气,我知道你的人品,今天早上更明白了。我确实是想去干活的,可是今天是圣加昂节,大家都休息,于是我就回家来。不过我想出一个弄钱的方法,够我们花一阵子。把我们家的木桶卖给别人,桶搁在家里毫无用处,能卖五枚金币。”

佩罗内拉说:“你算是个出门在外的男子汉,照理说应该见多识广,可一个大酒桶只卖五个弗罗林。我是个不出门的妇道人家,觉得这个桶没什么用处,把它卖了七个弗罗林,刚才那个买桶的人刚钻进去察看桶是不是牢靠。”

丈夫听了很愉快,对那个和他同来的人说:“老兄,我妻子已经卖了七个弗罗林,害你白跑一次。”

“太不凑巧了,”那人说着走了。佩罗内拉对丈夫说:“你们谈吧。”

詹内洛在桶里听的一清二楚。一听到佩罗内拉的这句话,赶紧从桶里爬出来,装模做样地说:

“你在哪里呀,大嫂!”丈夫过来说:“有什么需要的!”詹内洛说:“你是谁!”

那好人答道:“我是她丈夫。”詹内洛便说:

“我看桶还牢固,不过桶内积了一层垢,不清理干净我不能要。”

佩罗内拉赶紧插嘴说:“没问题。我丈夫可以清理。”

丈夫说:“是啊。”他放下工具,脱掉外衣,钻进木桶开始清理。佩罗内拉从不大的桶口伸进脑袋开始指点:

“刮刮这儿,刮刮那儿,那儿还有一点没刮到。”詹内洛由于她丈夫突然回家,早上没干成,觉得也得尽可能满足一下,便扑在那个女的背上,像发情的公马那样折腾起来。酒桶快清理完时,他满足了。随后佩罗内拉从桶里缩回脑袋,丈夫也爬了出来。

“请过目。”佩罗内拉对詹内洛说。詹内洛察看后说可以了。便付了钱,找人把酒桶搬回家。

教士和儿子的母亲正在新热,丈夫突然返回。女的说教士在施法为孩子驱虫,瞒住丈夫。

菲洛斯特拉托在一些情节上说得很不含蓄,聪明的女郎们装得像是为别的事发笑。国王等故事讲完,命艾莉莎接下去讲,她欣然同意,开口说道:

天真的女郎们,艾米莉娅刚才讲到驱鬼,使我想起驱虫的故事,不如她的好听,可是我只好勉强了。

锡耶纳有个贵族英俊青年,名叫里纳尔多,爱上邻居的妻子。他想只要有机会,准能使她同意。恰好那位太太怀孕,还没有给孩子找到教父,里纳尔多便决定实施计划。他先和那位太太的丈夫拉关系,提出当孩子的教父。丈夫见他由衷的样子便答应了。两人结成干亲家以后,有了来往的借口,便向她表白心思。阿涅莎从一开始就看出他心怀鬼胎,现在经他挑明,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这期间,里纳尔多当了修士,生活习惯难以改变,但他坚持了下来。他当修士以后理应切断对阿涅莎的爱,可是虽然身披法袍,情爱死灰复燃。他重新喜欢虚荣华丽的东西,编写诗歌和歌谣之类的东西。又开始去找邻居太太,比先前更强烈地要求满足他的需要。那位好太太觉得里纳尔多教士似乎比以前更可人。她实在没办法,便像其他女人一样说:

“难道教士也干那种事吗!”“夫人,假如我脱掉这身法袍就不是教士,同任何男人一样了,”里纳尔多回说。那女的笑着说:

“哎呀,我们是干亲啊!那怎么行!我常听人说罪孽不轻。说实话,如果不是这样,我也许早同意了。”

“你太天真了。我并非说那不是罪孽,但只要悔过自新就能得到天主的原谅。现在你回答:谁和你的孩子更亲,是我还是他呢!”

“当然是我的丈夫,”那女的回答说。“你说得对,”教士说,“你们同睡吗!”

“当然,”那女的回答说。“因此,”教士说,“就你的儿子而论,我和他关系较远。你丈夫能和你睡觉,我更可以。”那位太太呆头呆脑,觉得教士的话天衣无缝,回答道:

“你讲的东西太神奇了,有谁能反驳!”于是,她不顾一切,满足教士的心意。两人频繁幽会,好在有干亲关系,不太显眼。有一次,里纳尔多又去找那位太太,见除了小使女外没有别人,里纳尔多便让同伴到阁楼上去教她念天主经,他和那位太太进了卧室,他们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孩子的爸爸回来了,到了卧室外才敲门叫他妻子。阿涅莎太太一听是丈夫,大惊说:

“太糟糕了。他一定会问我,为何关着门。”里纳尔多教士衣衫不整,慌张起来:“是啊,你丈夫看见我这样,我们完了。”阿涅莎灵机一动,说道:

“你快穿衣服,把教子抱在怀里,听好我说的话,别的别担心。”

丈夫不停地叫门,阿涅莎说:“马上。”她站起来,喜上眉梢地打开卧室门说:“天主啊,今天幸亏天主把里纳尔多教士派到我们家,不然,我们的儿子早一命呜呼了。”

丈夫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回事!”

“我的丈夫啊,”阿涅莎说,“我们的儿子刚才惊厥,正焦急万分的时候,里纳尔多教士来了。他说:‘那是蛔虫引起的,蛔虫困扰孩子的心脏要他性命。不过不用担心,我可以念咒语。等你的儿子就会无事。’施法的时候要有人祈祷,使女一时不在,教士便让同伴到屋子最高处去祈祷,他和我两个人待在下面,为了防止外人打扰,我们关好门,干亲家这会儿还抱着他的教子,我想作完祈祷,功德就圆满了,我觉得孩子已经没事了。”

那个傻瓜爱子心切,根本没有想妻子是否有诈,说:“我要去看看儿子。”“别进去,否则前功尽弃。我先去看看,可以的时候我再叫你。”

里纳尔多教士听的一清二楚,这时已着好装,把孩子抱在怀里。一切准备好后召唤道:

“是不是亲家公在说话!”“正是,先生,”那个傻瓜回答。“那就请进来吧,”里纳尔多教士说。那个虔诚的笨蛋进了屋,里纳尔多教士对他说:“感谢天主,你的儿子安然无恙了,我原以为他活不到今天晚上。你去做蜡像,放在圣安布罗焦像前吧,因为他的保佑,天主才赐给你恩惠。”

孩子见爸爸,扑上前去。那好人抱起他,仿佛是宝贝似的紧紧搂着,激动万分。他吻孩子,对亲家感激涕零。里纳尔多教士的伙伴在阁楼上教小使女念天主经,教了四遍之多,然后把白麻线编织的小钱包送给了小使女,收她为忠诚的信徒。他听到傻瓜丈夫在卧室外面叫门时,怕出事情,从阁楼下来,等在一个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地点,准备见机行事。看到结局十分美满,他便走进卧室说:

“里纳尔多教士,你嘱咐我作的祈祷,我已经念了四遍。”

里纳尔多教士说:“你真是把好手。我只念了两遍,但是天主赐恩让我们治好了孩子。”傻瓜丈夫吩咐好好款待干亲家和他的伙伴,然后把他们送走,立即吩咐制作了一个孩子的蜡像去挂在圣安布罗焦的像前。

托法诺一晚不让妻子进门。妻子苦苦哀告,他听而不闻,妻子便把一块大石头扔到井里,假装跳入。托法诺闻声出来,她乘虚而入,闩上门,把他痛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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