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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五天(3)

他每次想讲些悄悄话,又不敢冒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次,他鼓足勇气对那少女说:“卡泰林娜,我求求你别让我苦想了,我快疯啦。”那少女直率地说:“天主保佑,我倒希望你别让我苦想,我也快疯了!”里恰尔多听了这个回答激动不已,他说:“只要是让你高兴的事,我没有不愿意做的。现在最重要是你想办法,你我才能幸福。”少女回说:

“里恰尔多,你也清楚,我父母对我有多严,我不知道怎样能让你来找我。只要你拿出办法而我做了不被发现,你尽管说,我一定照办。”里恰尔多思索了半天,灵机一动说:“我的好卡泰林娜,你父亲房间的阳台正对你们家的花园如果你能躲在阳台上等我,我们先约好,阳台虽然很高,我一定能上去找你。”

“如果你能做到,我相信我可以搬到阳台上去睡。”里恰尔多和她说定,很快地吻她一下就走了。那时已是五月底。第二天,少女跟母亲抱怨说昨晚真热,让她睡不着。母亲说:“你说热吗,孩子!一点都不热呀。”“妈,你要知道年轻姑娘火气旺,不比上了年纪的妇女。”

“这话也对,孩子,不过天气的事我做不了主,我不能让它要热就热要冷就冷。天气的冷热只能顺其自然。但愿今天晚会好点,你就能睡好了。”

“希望吧,”卡泰林娜说,“不过夏天要到了,晚上恐怕会越来越热吧。”

“那怎么办!”母亲问。“假如爸爸和你答应,我想在临花园的阳台上搭一张床,那里不会热,还可以听夜莺歌唱,睡在那会很舒服。”

“先等等,孩子,我去对你爸爸说,看他怎么说,”母亲说。

利齐奥先生年纪大了些,听到这些话觉得诧异,说道:

“卡泰林娜睡觉听什么夜莺的歌唱!我让她听知了的聒噪,看她睡不睡觉。”

卡泰林娜得知父亲不同意,那天晚上赌气故意不睡。她还不让母亲睡,一直抱怨说热得不行。母亲第二天又对利齐奥先生说:

“老头子,你要关心女儿。就让她睡在阳台上吧,昨晚她热得一宿没睡。再说,一个姑娘家爱听夜莺叫有什么奇怪的!年轻人嘛,就是这样的。”

“那就随她的愿吧,只要阳台上搁得下,床上要挂哔叽帷幔,她爱听夜莺就听吧,”利齐奥先生说。

少女知道后让仆人安排好床铺,夜里俩人终于可以见面了。

利齐奥先生知道女儿到了阳台上,便关好他房间的门,上床睡觉。里恰尔多听到利齐奥先生家里都睡了,便上了阳台。姑娘迫不及待地抱住他,两人拥吻着,一起躺到床上,亲热了几乎一晚,听夜莺歌唱。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天快发白了两人都没察觉。由于天气确实有点热,他们玩累之后,赤身就睡着了。卡泰林娜右臂搂着里恰尔多,左手握住小姐在男人面前永远也说不出口的那玩意儿。天亮了,他们还沉浸在梦乡。利齐奥先生起身后想看看女儿,轻轻开了门,心想:

“我去看看卡泰林娜昨晚听了夜莺睡得怎么样。”他静静走到床前,揭开帷幔,只见女儿和一个男人香甜的睡着,仔细一看,认出男的是里恰尔多,悄然退出来,去叫醒了妻子说:

“快起来,看你女儿多么喜欢夜莺,居然提了来,握在手里不肯放呢。”

“怎么可能呢!”他妻子问道。“你自己看看吧。”

老夫人连忙穿上衣服,跟着走到女儿床前,揭开帷幔,夫人清楚地看到卡泰林娜真的抓住了会唱歌的夜莺。老夫人气急败坏之下想痛斥里恰尔多,利齐奥先生止住她说:

“先别做声,老婆子,一句话也别说。他既然得到了我们的女儿就得娶她。里恰尔多是贵族子弟,有权有势,我们让他做女婿也不吃亏。他想顺利从我们家里出去,先得和姑娘结婚,让他明白夜莺要关在自己的笼子里。”

老夫人见丈夫并没有生气,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她认为女儿欢度了一夜,现在睡得很香,夜莺也捉住了,便不做声。

一会儿,里恰尔多醒了过来,一看天色大亮。他不知所措唤醒卡泰林娜说:

“哎呀!天已经亮了,我困在这里了,咱们该怎么办!”

利齐奥听到过来揭开帷幔喝道:“你会知道怎么办的。”里恰尔多知道已经败露,吓得心几乎要窒息了。他在床上坐起来说:

“求你看在天主份上发发慈悲!我知道自己错了,罪无可恕。随你怎么处置,我决不后悔。如果可能,我只求你饶我一命。”

利齐奥先生说:“里恰尔多,我一向信任你,对你厚爱有佳,可你干的事实在太过份了。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正式娶卡泰林娜为妻。你这样做,才能让我饶你一命。否则的话,你赶快祷告天主,准备领死吧。”

他们谈判时,卡泰林娜松手放开夜莺,抓了一些东西遮羞,抽泣着一面求父亲饶里恰尔多的性命,一面求里恰尔多照父亲说的做,那么他们以后正大光明的,一直可以像昨晚一样了。其实不用她这样,因为里恰尔多正为此事羞愧得无地自容,一心只想补救。再者,他害怕丢掉性命,再加上一夜恩爱,他更爱卡泰林娜了,表明他愿意同他爱的人结婚。利齐奥先生让夫人捋下一枚戒指,要里恰尔多发誓愿娶卡泰林娜为妻。利齐奥夫妇退了出去,还对里恰尔多说:

“再睡一会儿,不必忙着起来,你现在需要休息。”

老夫妇离开以后,两个年轻人又搂在一起。昨晚只赶了六英里路,他们起身之前又赶了两英里,完成了他们爱的旅程。那天后他正式和姑娘结婚,然后又隆重地摆下婚礼筵席,此后幸福快乐地和他妻子生活,高兴了不分日夜都可以让夜莺歌唱。

克雷莫纳的圭多托临终把一个女孩托付给帕维亚的贾科米诺。法恩扎城的贾诺尔和明吉诺同时迷恋上美丽的姑娘,引起械斗。最终姑娘竟是贾诺尔的妹妹,于是她和明吉诺结婚。

女郎们在听夜莺的故事时不禁发笑,菲洛斯特拉托讲完后,她们开怀大笑。等笑声停止后,女王说:

“昨天你让我们大家难过,今天却叫我们笑畅了,我们原谅你了。”

女王转向内菲莱,吩咐她接下去讲,内菲莱开心地说道:

菲洛斯特拉托的故事发生在罗马尼阿,我不妨也在那里盘桓片刻。

我要讲的是从前法诺城里有两个伦巴第人,一个是克雷莫纳的圭多托,另一个是帕维亚的贾科米诺。他们曾经当过兵,南征北战,现在都老了。圭多托临终时没有儿子,除了贾科米诺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托付后事,于是把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一个十来岁的女孩,托付给了贾科米诺。

再说法恩扎城连续争战,百业俱废,现在开始恢复,公告说凡是愿意回去的人都欢迎。贾科米诺在那里住过,很喜欢那个城市,便带了全部家财,和那女孩回法恩扎定居,他对待那孩子像亲生女儿一样好。

女孩长大后出落得十分美丽,城里没有一个姑娘比得上她。好多人追求她,特别是两个有为的青年,一个名叫贾诺尔·德·塞韦里诺,另一个叫明吉诺·德·明戈莱,对她十分喜爱,都想争得她的芳心,两人明争暗斗,互相仇视。姑娘满了十五岁,两个青年都想娶她为妻,但他们的家长因为什么都不同意,他们各有计划要娶到姑娘。

贾科米诺家里有一个年老的女仆和一个名叫克里韦洛的男仆,克里韦洛热情大方,贾诺尔同他交上朋友,互相谈心,向他表明了对姑娘的爱慕,求他帮忙,答应事成后一定重谢。克里韦洛说:

“在这件事上我只能尽力,因为我说你好话小姐也不会听,我能做的是等贾科米诺在外面吃晚饭时放你进屋,你对她表白。这样做,你如果觉得合适,我一定做到,以后的发展靠你自己了。”

贾诺尔说只要这样就够了,两人商定好安排。这时,明吉诺也买通了女仆,通过女仆几次给姑娘带话,姑娘似乎动了心。女仆答应等哪天贾科米诺不在家,让明吉诺进屋。

几天之后,经过克里韦洛的策划,贾科米诺到朋友家去吃晚饭。于是通知贾诺尔,只要他发出暗号,他就可以来,门开着等他。女仆不知怎么回事,只通知明吉诺说主人在外面吃晚饭,他可以躲起来,一得到暗号就来,然后放他进去。明吉诺有个朋友住在姑娘家隔壁,他们在那里等候暗号。贾诺尔同他的伙伴躲在姑娘家不远的地方。

主人不在家,克里韦洛和女仆设法支开对方。两人互相扯皮,谁都不离开。克里韦洛眼看和贾诺尔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心想:“我为何怕这个老婆子!她不识趣会倒霉的。”于是他发出暗号,打开门,贾诺尔一伙闯进屋,在客厅里发现姑娘,动手就要抢人。姑娘喊着救命,女仆也大叫大嚷。明吉诺那一伙人闻声赶来。

双方开始争斗。邻居听到吵闹声,纷纷拿了火把和兵刃出来。他们谴责暴行,支持明吉诺。一场争斗之后,明吉诺从贾诺尔手里抢回姑娘,护送她回贾科米诺家。事情刚平息,地方长官的卫队也到了,逮捕了相关的人,包括明吉诺、贾诺尔和克里韦洛,把他们押回去关进监狱。事情结束后,贾科米诺回到家,听说出了事非常恼火。

他了解了全部经过以后明白不是那姑娘的错,但为了不再发生类似的情况,决定及早把她嫁出去。

第二天,两个青年的家长听说了这件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来找贾科米诺,谦卑地求他高抬贵手,原谅年轻人对他的冒犯,贾科米诺饱经世故,宽厚仁慈,很痛快地回答说:

“先生们,我现在客居贵地,即使在自己的家乡,我也会把各位当做朋友,决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其实是冒犯了你们,我应该顺从你们的想法。大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姑娘既不是克雷莫纳人也不是帕维亚人,而是法恩扎城的人,我和那个把她托付给我的人都不知她的身世。你们所想的事,我一定会照办。”

在场的人听说姑娘是法恩扎城的人,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先为贾科米诺的宽容表示感谢,然后请他谈谈姑娘为何在他家,他又如何知道姑娘是法恩扎人。贾科米诺说:

“克雷莫纳的圭多托是我的战友,他临终前说,腓特烈皇帝攻占这个城市时,士兵们到处抢夺,他们进了一户人家,屋里很富有,但没有见到人。整幢房子里只有这个小女孩,当时两岁光景。她看见圭多托上楼,忽然叫他爸爸。圭多托心一软,把小女孩和财物都带到法诺城,他临终前嘱咐我等女孩长大时给她找个夫家,属于她家的财物给她做嫁妆。她是该嫁的年龄,要是遇到合适的夫家,也就不会发生昨晚的事了。”在场的人中有一个叫圭列米诺·德·梅迪奇纳,和圭多托认识。他还记得当年那户人家,看见那个人也在场,就走过去对他说:

“贝尔纳布乔,你听到贾科米诺说的话没有!”“听到了,我正回忆呢,因为当年兵荒马乱的时候,我丢了一个女儿,年龄和贾科米诺说的相仿。”圭列米诺说:“就是她。我知道那个地方,应该就是你家。我相信她就是你的女儿,不过你再想想,女孩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贝尔纳布乔想起他女儿左耳上方有一个十字形的疤痕,他来到贾科米诺跟前,请求见那位姑娘。贾科米诺马上同意,带他进屋,让女儿出来相见。见到姑娘,贝尔纳布乔仿佛看到他心爱的妻子年轻时的模样。但他谨慎地,请贾科米诺让他撩起姑娘左耳后面的头发看看。贝尔纳布乔走近单纯的姑娘身边,用手撩起她的头发,十字形的瘢痕现在眼前。她确实是他的女儿,眼泪已忍不住深情地去抱她。姑娘很是别扭,贝尔纳布乔转身对贾科米纳说:

“好兄弟,这是我的女儿。圭多托抢劫的是我家。当初我们逃得匆忙,我的妻子,忘了孩子还在屋里。后来房子给烧了,我们以为她给烧死了,没想到她还活着。”

姑娘听了这话,再看那老人一脸慈祥,知道不会有假。贝尔纳布乔把家人和亲戚叫来,叙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家高兴地和姑娘拥抱,带她回到自己家,贾科米诺也十分高兴。

地方长官是个明事理的人,听说贾诺尔是贝尔纳布乔的儿子,又是那姑娘的胞兄,决定宽恕他的行为,并且帮助贝尔纳布乔和贾科米诺调解明吉诺和贾诺尔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怨仇,还作主让姑娘(姑娘名叫阿涅莎)嫁给明吉诺,皆大欢喜。与本案有关的在押的人一概释放。明吉诺愉悦地举行了盛大婚礼,与姑娘结婚,从此过着甜蜜的生活。

吉安尼·德·普罗奇达心爱的姑娘被献给国王腓特烈。吉安尼和姑娘幽会时被捕,将处火刑,幸被鲁杰里·德·奥里亚认出救下,和姑娘终成眷属。

女郎们听完了内菲莱讲的故事连连称好,女王吩咐潘皮内娅接着讲,潘皮内娅高兴地开口说:

邻近那不勒斯港口的伊斯基亚岛上有个名叫雷斯蒂图塔的姑娘,她年轻漂亮,充满活力。她的父亲马林·博尔加罗是岛上受人敬爱的绅士。附近普罗奇达岛上一个名叫吉安尼的青年人对她很爱慕,爱她胜过自己,她们相爱了。他不但白天从普罗奇达来看她,有时晚上没有船只,他甚至泅水游到伊斯基亚岛,就算不能见面,能看看她家的围墙也是好的。

正在他们不能分离时,一天姑娘一个人到海边去游玩,不知不觉到了一个礁石环抱的地方。恰好,几个西西里岛的青年人乘了一条三桅船从那不勒斯途经这里,他们见那姑娘十分漂亮,把她献给西西里国王腓特烈。国王当时还年轻,贪图美女。

他们果真这么做了。国王对姑娘非常满意,可他身体状况不好,便吩咐侍从把痛苦的姑娘暂时安置在古巴园内漂亮的楼阁里,好生侍候,等国王健康后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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