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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堂,你回来了,看到爱香了吗?”树人嘴里嚼着食物,向藤海堂眨了眨眼。大伙儿正在兴高采烈地烧烤。

“.....”

“请问爱香在不在这里?”殷星野气喘吁吁地跑来,神情焦急。

“你这小子跑这边来干嘛?”树人不甚友善地瞪着他。

“爱香没来吗?她从傍晚就一直没回来,我已经把附近她会去的地方都找过了,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树人惊讶地喊。

藤海堂的脸色变了变,微微皱起了眉。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种莫名的预感,他转身向树林狂奔去。

“喂.....”

“堂,你.....”

殷星野和树人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叫喊。

“怎么啦?”汉斯和竹羿异口同声地围了上来。

爱香坐在树杆上瑟瑟发抖。

方才殷星野来这儿找她的时候,她其实一早就看见他了,却远远地就爬上这棵树躲了起来。

以她目前的心情,实在不晓得该以何种状态才适合去面对别人,她只好本能地选择逃到树上,把自己象个畏寒的雏鸟一样蜷缩起来,藏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如此,她的心才能安定一些。

月亮的清辉穿过薄薄的云彩,投射到林子里,给树木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的纱衣。这里的夜并不寂静,四周有秋虫在轻轻私语,不时有什么鸟如受了惊吓似的扑拉着翅膀鸣叫着从树林里冲出来,一些体积较小的夜行动物也偷偷出来加入了聚会,在落叶上行走着,悉悉作响。

爱香拉了拉身上略嫌单薄的秋衣,裹紧了因受凉而微微发抖的身子。山上的夜晚还不是一般的凉啊。她望了望树下,心下一阵犹豫,思虑着要不要爬下去。毕竟独自一个人在这片空旷的林子里,就算胆子再大,呆久了还是有些胆颤心惊的说。

可是,双腿传来的阵阵麻意,却让她一时间难以动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清晰地传进爱香的耳朵里。

“爱香!爱香!你在这里吗?”是藤海堂。

竟然是藤海堂!

那洁白的身影如一道银色的光芒穿过树枝突地刺痛了爱香的双眼,她无法忍住那一声几乎冲口而出的呼唤,心脏紊乱地狂跳起来。

藤海堂胸口起伏不定,焦急的目光四下搜寻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从没像此刻这般忐忑不安过,当听到殷星野跑来说爱香不见,他的心顿时一紧,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别再来烦我了好不好!!]

明知道在他口中说出来的这句话会像鞭子一样伤害到她,还是无法压抑住恶劣的情绪冲口而出,实在不像是自己的作风呵!只因为看到她和殷星野状似亲密的那一幕,心里就如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了进去,痛得他无法正常思考了。

一颗心一阵冰冷一阵滚烫的,全都在呼唤着一个名字,全都在反复问着一个问题——爱香,到底在哪里?

手电筒射遍了这里的每个角落,都没发现她的存在,难道她真的没有在这里?可是,心底有一把声音,不断呼唤着他,告诉他,她就在这里。

“喀沙”某棵树的上方突然传来响声和震动。

“爱香!”藤海堂用手电筒照射着迅速地逐棵树找寻着。

终于,光柱在爱香藏身的树杆上定了下来。“爱香!”藤海堂惊喜地喊,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缓缓下放,他竟觉得眼眶止不住微微地湿润起来。

“爱香,你快下来,那里危险!”他仰着头,着急地喊,在看到爱香抱着树杆摇摇欲坠的险况下,刚放下的心又狠狠地提了起来,浑然不觉后背冷汗涔涔。

“不要!我不要下去。”爱香透过手电筒的光柱模糊看到藤海堂激动着急的面容,心里一阵激荡,第一次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里看到那么深切而无法掩饰的恐惧,他在怕什么?怕她摔下来吗?素来淡然自若的藤海堂居然会在同一天两次在她面前大失方寸——那代表了什么呢?

[“我对爱香.....如果一定要问我有什么感觉,那只是.....对妹妹的感觉而已。”]

[别再来烦我了好不好!!]

这两句话相继地在爱香脑子里一闪而过,她苦笑一声,心不自主地又沉入谷底,是啊,对于他,她什么也不是,即使下去了,又能如何?就算下去,也该在他离开后吧?!

藤海堂放下手电筒,没有片刻犹豫,抓着低垂的枝杆,一寸寸地往树上爬去。

“藤海堂!不要上来!危险啊!”见他摇摇晃晃地在底下的树杆爬来,爱香的心揪成一团。

“藤.....”爱香的话在被藤海堂抓着手后断掉了。

藤海堂跨坐在爱香底下的一根树杆上,一只手抓住爱香的手,一只手扶着前面的树杆。“终于找到你了!”他仰着头看住爱香,如释重负,额角上有细细的汗。

爱香涨红了脸。仅仅只是手碰到而已,心跳就跳的好快好快!

他艰难地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给爱香披上,一股温暖的如海洋般淡淡的气息顿时笼罩着她。

“对不起!”藤海堂垂下眼,声音里有浓浓的歉疚,“我不该对你乱发脾气,都是我不好!你——能原谅我吗?”他抬起头,月色中,他的瞳仁如玻璃似的透明,眼底是坦然的真挚。

秋天的风,穿过林间,拂起他洁白的衣角和她乌黑的长发。

“藤海堂.....”她还无法从震惊中恢复,不置信地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双澄澈如星的眼睛。

藤海堂一直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我.....从来就不曾生你的气!”她努力不让颤抖有半丝从声音里泄露出来。

藤海堂双眼亮了亮,笑颜在他脸上淡淡舒展开,在月色里如一朵绝美迷离的罂栗,散发着迷人而致命的诱惑。

爱香失神地看着他难得的笑颜,这样的月色,会让自己以为身在梦境里,不愿醒过来吧!

“爱香——藤海堂——你在哪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树人和汉斯他们的叫喊声。

“我们在这里。”

“踢踏踢踏”他们忙乱地跑到树下,仰起头,齐声喊:“爱香!堂!你们怎么在那里?我们大家找你们找的要死!危险!快下来啦!”

“我们下去吧!听话!这里太危险了!”

藤海堂握着她的手使了使劲,爱香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我的脚麻了.....”

藤海堂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笑了,“没事的!我背你下去吧。”

伏在藤海堂的背上的那一刻,爱香真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他飘逸空灵的气息不断冲击着她昏昏沉沉的大脑,剩余的那抹清醒也在心里呐喊着: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简单的四个字,为什么~~要说出口却如此艰难。

“爱香!幸好你没事!”汉斯冲上前想拥抱刚从藤海堂背上下来的爱香,被殷星野及时扯住了。

“你干嘛!”汉斯皱起眉不满地瞪着他。

“咦?堂你怎么了?怎么坐在那里?”树人发觉了藤海堂的异常。

“没事!只是头有点晕。”藤海堂低垂着头,无力地挥了挥手。

树人一个马步跳到他面前,睁圆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他,大惊小怪地说:“啊!难道你有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畏高症?”

汉斯闻言也跑了过来,语气兴奋,“哦——原来堂怕高!难怪小的时候你从不肯爬树。我就说怪怪的嘛!”

“.....”藤海堂满脸黑线,一滴冷汗在他后脑勺悄悄滑落。

竹羿没好气地拍了汉斯的后脑勺一下。“嗄!藤海堂你要不要紧?”爱香冲到他面前,紧张地问。

藤海堂不好意思地用手扶着头,“我没事!”

爱香俯下身子,不相信地说:“真的没事吗?可是你全身都在发抖耶?”

“.....我没事!”

“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爱香很是歉疚。

“你好逊喔!没想到堂竟然也有惧怕的事情。哇哈哈.....”汉斯开心地拍手狂笑。

傻瓜,他才不逊呢!殷星野紧紧抱着胸,半倚在树上,看着前面的爱香和藤海堂,异常地沉默着。那家伙其实非常有男子气慨!明明有惧高症,居然还能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把囚禁在塔顶的公主救出来一样,把爱香,从孤单的绝望里救出来。

那家伙~~对爱香,并不如表面那样简单吧?!一丝不安涌上殷星野的心。

“我没事了,放心吧!”藤海堂看着爱香因担心而皱成一团的苦瓜脸,忍不住微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除了爱香红着脸低下了头看不见,大家都怔住了——藤海堂眼光里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宠爱,如此真切而清晰。

“殷星野,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也谢谢你去找我!”回来班级集合点后,殷星野都没出过声,爱香有点奇怪。

殷星野摇了摇头,“你怎么啦?你在生气吗?”爱香疑惑地问他。

殷星野把头圈在手臂里,声音闷闷的,“嗯!我在生自己的气。我很气自己为什么不能比那家伙更早一步找到你。

爱香不知好气还是好笑,“这并不重要吧!”

“不,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要是我早一步找你的话,那么此刻在你心里的那个位置会是我而不是他。”

爱香发怔,她不晓得殷星野会对此事如此介怀,单从声音就能听出他备受煎熬的痛苦。她伸出手,本能地想抚摸他的头发,又缩了回去。

不应该给任何希望的假象任何人吧,不然就会变成真正的伤害。

爱香在他面前半蹲下,他抬头,俩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接着。

“殷星野,让我们做好朋友。”她语气异常慎重认真。

殷星野微微一震,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不语。

“让我们做好朋友。”她再一次说,眼底闪着企求。

他的鼻尖就快要贴到她的鼻子上,“不!”

“求求你。”

他凝视着她,坚决地答:“永不!”

放开她的脸,殷星野站起来,走进了房间。

爱香的喉咽有点哽咽,心底有一丝悲哀。对不起!明知道承受不起这份深情,所以不能拖欠!正因为自己也明白喜欢一个人而得不到的凄苦,所以更不能让自己成为那个利用你的感情的人!

爱与被爱,从来都是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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