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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朋友应该共同撑起一片天空

妖兽的真血,是世界上的至宝,或许用它,木灵可以治愈好身上的伤势,可以恢复一个奥义的法力,可以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但是如果为了自己,从自己的朋友那里夺走他最珍贵的真血来逃命,那和吸血鬼有什么区别?那和那些为了权利和财产不惜抛弃自己人格的人有何异?

木灵虽然想活命,但也不至于为了一条命堕落到这种地步!如果做了她必然不能原谅自己!所以,她只能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她还有机会为云天争取一丝逃亡的时间!

“生命之盾!”木灵喝了一声,她那双暗淡下去的深绿色瞳孔中又亮起了一丝光芒,她那只近乎断裂的右手之上,竟然又有一股妖力在凝聚,那妖力算不上绝顶,也不能说是多么强劲,但她就是从那个乱成一片的精神空间里面挤出来了!这是她最后的招数,以她现在的身体唯一能够使出来的一招防御型妖法!

只见她把那股妖力往前面一推,一道翠绿色的屏障生成,与她平时那种生命的碧辉没有任何可比性,这完全就是她强行撑出的一个勉强算是妖法的“妖法”!

“哼,杯水车薪!”火天啸不屑地冷哼一声,这种程度的防御屏障,他和六长老凭三成功力都能在三分钟以内破开,木灵在劫难逃,只是,若是那个人面妖男孩跑的够快的话,或许还会被他给溜掉,但是不打紧,反正他又不是咱的目标,跑了就跑了呗,人族部落已经是囊中之物,在这大荒之中,他能跑到哪里去,到头来还是一盘死局!

“云天……你还有力气跑吧?我不管你能跑多远,也不管你能不能跑的掉,但是……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会帮你拖住,那个狙击手……他的眼睛只能看到有法力的物体,你现在没有法力,只要跑到竹林之中,就能活!快走!”木灵身体状况很差,越说话她的身体就越是糟糕,但或许是被逼急了吧,顶着满头大汗的她大声喊出了一堆话,意思很明确,就是让云天趁着自己拖住对方的这段时间,赶快跑!

云天怔住了,因为木灵的做法和他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快走啊!”木灵紧咬着牙关大声说道,语气中透着无可掩饰的焦急,左手死死地抓住胸口,那里就像一股烈火在烧灼一样痛苦,她的表情十分扭曲,甚至吐出了数股黑色的淤血,眼眶中噙着泪花,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痛的。

“快走啊!再不走就……咳咳咳!”看到云天听到她的话后仍然无动于衷,木灵心急如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恍若刀子一般刻在她的心上,恍若沙漏中的沙子坠入她忐忑不安的心房,她忍不住朝云天大吼了一声,可是她刚一开口,喉咙就像被针扎一般难受,吃痛的她又吐出一口鲜血,很明显她的五脏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现在这种状况她还要大声说话,和找死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是她不懂,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云天还会这样无动于衷?

只见云天好似双耳失聪了一般,就这么呆呆的、如同一桩木头似的杵在那儿,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清瘦的脸庞,看不清表情,他那只满是血意的猩红色眼珠也藏在了那座“茅屋”的屋檐之下,躲在一片暗影之中,那件残破的麻衣伴着风沙和几丝血液在空中飘荡,似乎只有它们,在回应木灵一声声不解与急躁的怒吼!

万般催促无果。木灵惨笑着摇了摇头,不解、无奈、愤怒、绝望,各种心情都写在了脸上,她真是搞不懂云天,明明是她自己家族的纷争,他硬是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现在自己已经九死一生了,他还来搭一条命有什么意义?难道这世界上也有这么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

“云天……算我求你了,走吧……”木灵的心情无比地复杂,这个一向好强的女孩语气中,竟透露出一股哀求……

“走?我为什么要走?为了我这条狗命吗?”云天开口了,在木灵的心情处在崩溃边缘的时候,满是自嘲地说了一句,可在木灵听起来就像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像一一支利箭刺入她内心,透入她灵魂!令她呼吸一窒!

“呵呵,火云天,你是白痴啊?你把别人的好心都当什么了?你不知道生命是世界上最宝贵之物吗?我告诉你,我已经死定了,逃出去也改变不了什么,火家族这次篡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许早就和族长掀开内战了也不一定,我迟早会被他们挖出来……但你不一样啊!你不是木家的人,也不是他们的目标,你能逃啊!你能活下去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懂吗?你这是在玩弄自己的生命啊!呵呵,你说你是条狗命,那救了你的我,又算什么?我究竟算什么?”木灵整段话都是带着嘶哑的嗓音吼出来的,她狠狠打了云天一巴掌,满是伤痕的脸上流淌着一股湿热的液体,也不知是血水还是泪水,一阵刺骨的寒意传来,她的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云天在这一刻怔住了,他呆呆地听着木灵——这个他最好的唯一的朋友,对他的每一句唾骂,每一句职责,每一个激动而又极具讽刺的反问,都如同一把把无形的利刃;一支支冰冷的长枪;甚至一颗颗锋利的毒牙,虽不见血,却无一例外地把云天刺了个遍体鳞伤,最后那一记巴掌甩到他脸上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实在忍不住了,多年来堆积的苦水在这一刻全部倒出,他开始用吼的方式,来倾诉他这些年以来,只在深夜对着石头讲的故事……

“你以为我能逃去哪儿啊?你以为我的生命价值很高啊?你以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除了你这个善良到缺心眼儿的傻瓜,还有谁会去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啊?更何况是收养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还丢了一只眼睛,鬼里鬼气的怪物,你觉得可能吗?对于怪物,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的吗?他们只会拿鞭子不断地抽,用脚不断地踹,用棍子不断地打,用嘴不断地骂……你饿了?自己到杂草堆捡树叶子去!你累了?让你再也起不来!你渴了?自己去河边找泥巴,或者我这里有桶尿你要不要?你受伤了?滚去墙角‘疗’你的伤去!晦气!……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过怪物的死活?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啊!你说生命是宝贵的,那你说我的命值多少钱?有什么价值可言啊……”

云天忘我地说着,他的脸还是头一次气得如此血红,木灵看着他,之前的愤恨与不解一扫而空,说实话,他的这一段经历彻底震撼了木灵,木灵再一旁听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红,她根本就没有搞清楚状况,因为自己那种可笑的冲动,就在自顾自地打骂起云天来,想起刚才那一份冲动的言行,她不禁感到悔恨,云天他说自己的命不如狗,那其中并没有半点讽刺他的意思,是她自己会错意了,反倒是伤透了云天的心。他刚刚说的每一句话何不是不掺任何虚假的、发自灵魂的真切情感?他就像一个去指责瞎子为什么不看路的人,这种愚昧简直荒唐得有些可笑!

“云天,我……”木灵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此时的云天,她想说的话又被自己咽回了嘴里。

“我告诉你啊小灵,我啊,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出气筒!”云天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愤怒的情感也没有先前的那般激烈了,他嘴角勾着,在笑,却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他还是头一次在别人面前发泄自己的情绪,讲述自己的过去,或许是这段沉重的过往压得他太久了吧,全部吐出来后,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许多。

木灵眼圈发红,她真想向云天道个歉,可是总是说不出口,自己将一股没有来的火气撒到了云天身上,或许在他心里,自己已经和云天口中那些冷漠无情的人无异了吧……

可是云天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小灵,你知道吗?在你的眼里看来,我可能不过是一个让人心怜的人罢了。可是在我眼里啊,你是第一个肯正眼看我的人;你是第一个为我疗伤的人;你是第一个对着我笑的人;你是第一个为我起名儿的人;你是第一个陪我赛跑的人;你是第一个帮我振作精神的人……你告诉了我生活的美好,生活的意义,让我对未来怀起了一丝丝渺茫的希望,你是我活到今天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唯一认可的家人啊……”

云天的声音哽咽了,回想起自己和木灵的初遇到现在,这个小女孩从来没有用刚才这种异样又愤怒的眼神看过他一下,她给了自己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那股将近被他淡忘的,属于家人的温暖与关怀,这种感觉在他被拉去木元剑的实验室前也有过,也有像木灵待他这般亲切的人,那记忆很淡,唯一能够依稀记得的就是他们那抹沐浴着春风般灿烂的笑脸,不掺任何杂质的亲切的笑容,那,就是他说的,正眼看过他的三人中的其他两人,竟是他的亲生父母……

可是两岁那年,一切都变了,那两个人离开了他,他进入了木元剑那幽暗而潮湿的实验室,从那以后,他的生活中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一丝光明,直到现在!

刚才的木灵甩给他一巴掌的时候,他是真的慌了,心头浮现出一股无由来的恐惧,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挖走了一般,浑身寒颤颤的,既空虚又可怕,没错,他在害怕,害怕木灵也会这样离开自己,害怕接下来自己又将过上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说完自己想说的一切后,云天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泪水,童年中全部的委屈和遭人虐待的痛苦,就这被条导火线给引爆了,他头一次像个孩子一般扑到了木灵的怀里,黑色的泪水在他脸上肆虐,再也憋不住内心的委屈,嚎啕大哭起来,从不在他人面前掉眼泪的云天这次竟是哭得声嘶力竭、声泪俱下!或许,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真正的情感,还是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

“云……天?”如果说云天刚刚那段话对她而言是震惊,那么这一举动就是震撼!她低着头愣在原地,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母,可又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了,她想安慰一下哭成泪人的云天,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这样脆弱得和婴儿似的云天,她真的是第一次见,以前的时候,不论他受多么严重的伤势,他也总是咬牙坚持,从不曾看他掉过眼泪。她以为云天很坚强,其实云天根本不坚强,非人待遇的磨砺让他拥有了一层坚强和淡然的伪装,可一旦卸下这层伪装,云天不过是一个缺少关爱的孩子而已……

哎,你想哭就哭吧,没必要忍得这样辛苦的……木灵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云天的后背,尽管他的一双妖爪抓得自己的生痛,她也没有吭声。木灵知道,这时应该让这个孩子发泄一下,更何况他所受的伤,可能远比他说的这些要多,她无法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可是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一个温暖的怀……

“我们这样争执这谁走谁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既然都走不了,那就一起留下来便是了……”木灵心中想着,她浅绿色的瞳孔中仰望着天空,波澜起伏,最终归于平静。她释然了,她理解了云天不愿离开的缘由,不如说这个男孩根本就没有离开的理由,舍车保帅的策略根本毫无意义,作为朋友,她们应该共同撑起一片天空,尽管那是个即将塌陷的黑夜……

这时,木灵撑起的屏障被攻破,两个孩子的眼前同时亮起了一丝白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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