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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短篇小说 淑婷(郝炜)

《淑婷》 文郝炜

选自《时代文学》(双月刊)2012年第2期

【作者简介】 郝炜:1957年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吉林作家协会副主席。有作品在《人民文学》《北京文学》等刊发表,并被收入多种选刊、选本,出版小说集《感情危机》《老人和鱼》等。

淑婷原来是坐学校的班车去上班的,自从感觉发胖后,就开始走路了。

她每天都要经过自己原来的单位——十一中。十一中已经不复存在了,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一年前土地就卖给开发商,拆迁工人正用大锤敲打着水泥块子,在早晨灰蒙蒙的背景下,制造出一片灰尘和声响。

淑婷站在那里,有些伤感,她还是挺留恋这个学校的,她毕竟在这个学校里当了十多年老师。当年为了分到这个学校,她很费了一番工夫,原因只有一个,离家近。近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如果有课,听到上课的铃声动身都来得及,因此她可以不慌不忙地上班。同事们都说,你上班就是上下楼了。可是,近年来由于生源不好,市里多次要把十一中并掉,直到去年才下了决心。

学校黄了,别的老师都挺着急,淑婷不怎么着急。没过多久,谁也没见淑婷使什么路子,却去了一中。

一中是什么地方?全市的老师都想到这儿来。别人不清楚,校长清楚,淑婷走的是局长的路子。局长安排的人当然不能不要,但校长更清楚的是,既然局长没有什么特殊交代,他就知道该怎么对待。校长安排淑婷时说的话意味深长,校长说:你在这里能上课吗?淑婷想,校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可是校长没意思,校长只是用眼睛直视着她,淑婷的心里立刻开始打鼓,她的心往下坠,坠得没了底,她说:我原来教英语,试试吧。校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来,像一把剑,有些寒光:试试?淑婷点了点头,她不怎么敢碰那把剑。校长的剑收了回去,变成了细长的手掌,他摆了摆手,好像对淑婷的回答有些不满,很不情愿地说,那就试试吧。校长把教导主任找来。安排了一下:试讲。

淑婷一试就砸了。

淑婷试讲那天,她没想到安排了那么多的老师听课,除了校长没有参加,主管副校长、教导主任、外语组长和全体英语教师差不多都来了,整整齐齐地坐在学生后面。淑婷一上来,学生也是陌生的,班长一声起立,刷的一下站起来:“老师好!”淑婷说话本来就有些声音小,说“同学们好”时就有些没底气,嗓子眼里好像憋了一口痰。照理说,淑婷在非重点中学教课也十几年了,算是老教师,全市的公开课也上过。今天不知怎么就觉得发慌,那些目光让她发慌,她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开始讲课。其实,课讲一半的时候,她就知道砸了,因为底下不仅仅是学生开始注意力不集中,那些教师也在交头接耳,交换着会意的目光。

淑婷勉强把课讲完,一头汗水地走下台去。

再回到校长办公室,校长的目光反而变得柔和了,校长说,我听汇报了,你暂时就不要教课了,先在后勤干几天吧。等将来有机会再上课。淑婷已经没有勇气为自己争辩了,只有点头同意。后来淑婷才知道,这是校长的一贯手段,凡是不经他亲手调进来的教师,都会有这样的遭遇。因为这样一来,你就不能说啥了,你既不能再去找介绍你来的人(不管他是市长还是局长,因为这些年市长局长们介绍来的人太多了),也会买校长的账,校长这就好安排了。

能力不行你怨谁啊?

淑婷就去了后勤,具体说是当了仓库保管员。

淑婷没想到一中的仓库会这么大。在十一中的时候,淑婷也去过学校的仓库,领教学用具或者办公用品。她记得那是很狭窄、很黑暗的一个地方,那个男保管员大腹便便,总是把钥匙往桌子上一丢,让老师们自己去拿。东西堆放得也很杂乱,落满了灰尘,常常要费很大周折才能找到,有时候她找不到,让胖子进来找,胖子也常常找不到,结果是她和胖子都弄得灰头土脸。

一中的仓库不是,一中的仓库太大了,而且东西堆放有序,教学用具有专门的一隅,都编了号,语文组的就是语文组的,数学教具就是数学教具,物理的啦,化学的啦,地理的啦,甚至历史的,都是很明确的。办公用品这面摆放得也十分整齐。纸张、糨糊、图钉、曲别针、大头针、拖把、笤帚,包括冬天用来清雪的锹和雪锨都整整齐齐、井然有序,淑婷在里面穿行感觉就像走在一个超市里。

她很快就把那些货架子的名称和东西的位置记住了。

这是她的工作,她现在不需要再去记单词,不需要再去写教案,她只需记住这些名称和编号,记住这些东西的准确位置就行了。这对她来说并不难,每当有老师和学生来领教具,她会领着他们在货架中穿行,走到那个位置,然后一指:喏。她闪在一旁,等着老师和学生把教具拿走。如果是领办公用品,她就让来人在门口等候,她按照领导批的数量找来浆糊、稿纸、油笔、大头针、曲别针什么的,一样不能多一样也不能少。就是这样。

仓库边上,有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那是她的。办公室是后改的,窗户很高,和仓库的库房一样高而且狭窄。白天的时候,光亮从很高的窗户里照进来,是一个狭长的光柱,探照灯似的铺在固定的位置——就是桌子靠上一点的地方,灰尘就在那光柱里舞蹈。而她的桌子和她坐的地方一点也照不到,她在屋子里从来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冬天的时候,供气不怎么好,屋子里很冷。她在屋里要不断地跺脚,还要买一个热宝放在手里取暖。她可以出去走一走,但不能走远,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来领什么东西。她走的时候,就把一张纸用图钉钉在门上,上面写着:有事打我手机:13914486333李淑婷。挺好记的一个电话号码。

她其实也不去哪儿,她愿意去语文组找王淑珍。王淑珍原来和她都在十一中,是那个学校的语文组组长,很牛的一个人。到了一中,也屈居组员了。但王淑珍有许多顶帽子,比如全省优秀教师、吉林市全天候教师,这样一来就没人小瞧她了。王淑珍比淑婷先来的,她对淑婷那天的表现有些意外(她也是后来听别人说的),她知道淑婷在十一中的时候,教课是很有水平的,她不知道到了这里为什么会是这样。因此就有些同情淑婷,她总是鼓励她,她对淑婷说,先干着,适当的时候找校长谈一谈。淑婷却有些淡,反而说,我这样挺好的,清闲,不挨累。不像上课那么紧张。再说,这学校都是能人,我跟着争啥呀?这时候上课铃声响了,王淑珍拿起教案说,不争?不争你就啥也没有。

王淑珍上课去了,可王淑珍的话却留在她的耳朵里,像一些小虫子飞来飞去。

其实它们也飞到了她的心里,让淑婷的心里乱糟糟的。

是啊,不争也许真的什么都没有。

过了半年,淑婷就有些习惯了。

她习惯了这里长条的阳光,习惯了这里的清冷,习惯了这里偶尔响起的脚步声。习惯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种麻木,谁也不愿意这样承认。她对铃声已经不怎么敏感,因为她不需要关注上课下课。

她还习惯了看书,啥书都看。

以前她很少看别的书,她只看自己的教材和一些英语书。家里书柜的书基本上都是女儿的,女儿已经到北京念大学去了。她以前没怎么注意女儿看些什么书,那时候她正当老师,没有闲暇。现在她翻看着女儿读过的书,翻出了许多惊讶,她没想到女儿会读这么多书:《三言二拍》《红楼梦》,还有奥尔罕·帕慕克的《白色城堡》、丹·布朗的《达·芬奇密码》,还有郭敬明的一些书。她有些吃惊,她这才觉得她其实是不怎么了解女儿的。那么些年,她把心思都用在教学上了,对女儿基本上不闻不问。早晨做饭,中午带饭,都是丈夫去管。好在女儿一直学习很好,她甚至从来没为女儿去开过家长会,因为那个时候也是她最忙的时候,她也要张罗开家长会,她更关注的是她自己的学生和家长。丈夫有时候也埋怨,但也就是说说而已。有一天女儿的大姑打来电话,责怪她:大乖来例假了你知道吗?她倏忽一惊,真的不知道,女儿从来也没有和她说起。她倒是看过几次女儿在她面前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那时正往兜子里装教案,问女儿啥事,有事快说。女儿终是没说,女儿却和大姑说了。女儿和大姑好,从小的时候,大姑就经常替他们接送女儿。没办法,他们都忙,都有工作,只有大姑提前下岗了,是个闲人。

女儿就是从这个一中考到北京去的,考得并不理想。调到这个学校后,她经常能看见女儿原来的那个班主任,是教数学的。他偶尔也来领什么东西,就和淑婷说起她的女儿。数学老师说,你姑娘白瞎了,她是应该考清华的料,可不知为什么后来改了文科。

淑婷对这件事情也不十分清楚,她当时只知道丈夫回来和她说起过这件事儿,说女儿担心自己物理不好,想改文科。后来就改了。

可惜了。数学老师又说,我一直不知道你也是当老师的,我要是知道怎么也和你沟通一下。

淑婷表面平静,内心里却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她在想,自己那时候在干什么呢?她想起来了,那时候她也在领着自己的学生备战高考,她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学生身上了。

如果那个学校早被并掉就好了,她想。

不过一切已经事过境迁了,女儿自己说她在那个大学里挺好,丈夫也说很好,孩子去北京是大姑和丈夫送去的,丈夫回来就说那个校园有多大,宿舍楼有多么干净。从这个楼到那个楼要骑着自行车去上课。淑婷没有上过那样的大学,她是参加工作后上的职业大学,他们都是忙忙碌碌地学习,没有真正进过大学校园。大姑则在旁边撇着嘴说,还干净呢?宿舍里的厕所都埋汰得插不进去脚,直熏鼻子,真不知道那些孩子是怎么住的。大姑的话不足为凭,大姑有洁癖,她想。

她找出几本书带到学校。这回,她有的是时间,这些书可以让她消磨掉很多时间。她本来还想把一些毛活带到学校,后来一想不妥,看看书没关系,别人不知道你在看什么书,你要是在那里织毛衣可就出问题了。她知道轻重,知道有许多人羡慕甚至嫉妒她的这个岗位。体育组大高经常过来问她啥时候重返前线,好要接替她。大高的腿在教学中出了点毛病,一瘸一拐的。

她觉得大高不是开玩笑,就说:那不是我说了算,你和校长说去。

大高说,咋不是你说了算?就看你自己想不想?想就给校长送点礼,没个不成的。

大高打着哈哈走了。

大高的话又一次像飞虫一样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在她寂寞的时候,那些飞虫就嗡嗡响:

“不争?不争你就啥也没有。”

“想就给校长送点礼,没个不成。”

她的心有些活了。

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叔叔来电话,问她在这个学校怎么样?叔叔是教育局局长,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炫耀过这个背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在十一中的时候她就从未说过。再说,她一直认为叔叔是丈夫的叔叔,又不是自己的叔叔,她凭什么炫耀呢?

她停顿了一下,说还行。

叔叔就听出了不如意,叔叔毕竟是领导干部,是搞政治的,啥事儿都经历过,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叔叔就说,怎么了?老何没有安排你吗?老何就是那个校长,就是那个安排淑婷看仓库的人。淑婷说,没让我教课,让我看仓库。她没说是“管”,而是“看”,一字之差,也是情绪,叔叔自然能听出来。叔叔说,你明天不去了,请个假,在家里待几天。叔叔的话,显然是有些生气,但外人听不出来,他说什么事情都是一样的语调,这让淑婷很佩服。说实话,这么些年,他们很少求叔叔,丈夫的父母死得早,丈夫本来就不太愿意麻烦叔叔。叔叔每年打个电话,还要派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丈夫的堂兄开着车送来一些水果、大米什么的,以示关怀。叔叔说,我上大学还是你父母供的呢?他经常说起那些往事,那些往事在她和丈夫的思维里一点都不清晰,是叔叔的不断回忆,让他们了解了那个饥饿的时代,了解了供一个人上大学是多么的不容易。

她对叔叔的话当然言听计从,请了假在家里待着。其实她是个待不住的人,附近有个大润发超市,以前她很少去,这次既然有时间了,她就去逛逛,她也像别人那样推着购物车,在那些琳琅满目的货架中走来走去,翻翻这个,看看那个,都觉得很新鲜。可是走到最后,别人的筐里是满满的,她的筐里还是空空的。她想,要是女儿在家就好了,她可以为女儿买许多东西。可是,女儿在家里的时候,她一次也没有领她来过,她甚至不知道女儿爱吃什么。这样一想,她就觉得很难受。她想,等女儿放假了,一定要领她来一趟,她要看看女儿究竟喜欢吃什么。

晚上的时候,她走到江边,看见许多的人在跳舞或者扭秧歌,她好奇地看着那些人,那里既有老年人,也有许多像她这样的中年人。望着那些人,她想,自己的生活过去是不是太单调了?

她有些愣怔,想着自己过往的生活。

江水平静地流淌着,在黑暗处。远处的龙潭山黑魆魆的,山头上的那个月亮,恍恍惚惚的,托在树梢上,很美。淑婷从来没有感觉夜色是这么美好,生活可以如此丰富。

叔叔又来电话了,说:你明天上班吧。直接去外语组报到,找那个崔组长。

她一下子愣住了。她忽然不想去外语组了。她想起那些目光,想起试课时那些交头接耳的眼神,她知道放弃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

叔叔说,你听见了没有?

淑婷的泪一下子流出来了,她说:叔叔,我不想回外语组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什么?叔叔不高兴了,叔叔说,小婷,你不要闹情绪。我都和校长说好了,他很抱歉,他不知道我们是这层关系,我当时没说。

淑婷理解叔叔,叔叔毕竟是局长,他要维护自己的形象,他轻易不能开这个口。

但是,她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有月亮的晚上,她在江边上思索了许多事情,她想要对自己的生活进行一下梳理和调整,她真的不想再去那个外语组了。

淑婷说,叔叔,我真的不想上外语组了。我在这里挺好,我想在这里看看书,放松放松,我觉得我过去太累了。

叔叔想了一下说,那好,我尊重你的意见,你可不要后悔啊。如果这次不动,我不能再为你说话了,听明白没有?

叔叔在电话里加重语气说。

淑婷说,明白。淑婷当然知道叔叔这句话的意思和分量,也同时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分量。

叔叔挂上了电话。

淑婷再回学校的时候,觉出了不一样。好像全校的老师都知道她的叔叔是教育局局长,这有点让淑婷始料不及。

得知她没有去外语组报到,校长亲自过来问:小李,你怎么不早说呢?让我们这么被动,可不要对我们有意见哦。你不去外语组也可以,想上哪儿?去教导处吗?

淑婷说,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校长说,不是闹情绪吧?

淑婷说,不是不是,校长,绝对不是。

校长说,那就好,和你叔叔说,我心里有数。

校长背着手走了。

王淑珍过来说,你怎么不回外语组了呢?组长老崔都毛了,说你要去,他这个组长就够呛了,不少老师都要过来看你呢。他们说,李淑婷有这样的背景还装啥呀?当初和校长说不就得了吗,何必把大家整得都很被动。

真是的,你瞒得真深,别说他们,连我都不知道。王淑珍有些嗔怪地说。

大高更绝了,进门就嚷嚷:李老师,你净跟我们逗闷子。我这回可要接你班了,有这层关系还在这装啥呀?

淑婷没想到一切会是这样,她不明白叔叔的一个电话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事情发生了许多变化,那些平常不怎么来的老师,都愿意过来和她唠嗑,他们说,听说你在十一中外语就是大拿?淑婷说,不是的,我们那个学校……还没等她说完,他们就急切地打断她,说,那学校咋的,我们这里的许多人不都是从那样的学校来的吗?于是,他们贬讽了许多人,说出了那些人的诸多缺点,什么哪个人不会教课啦,什么哪个人的毕业文凭和获奖证书是假的啦,什么哪个人的名誉是走的谁谁的路子啦,总之是说,她李淑婷是最适合当这个外语组组长的。

后勤校长和后勤主任也对淑婷关心起来,他们给这里的窗户重新改造了一下,阳光从高处落下来(过去她嘟哝好多次,也没引起他们的重视),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阳光灿烂,让她好一阵子不适应。桌子也根据“工作需要”换成了带抽屉的大桌子(原来就是个课桌),还配上了电脑。

冬天到了,今年的雪是最小的,寒冷好像在北方逐渐成了稀罕物,那些雪毫不吝惜地都落到南方去了。学校突然注意到淑婷的办公室有些寒冷(后勤校长说,是有领教具的老师多次反映),进行了必要的改造。增加暖气片后,屋子一下子热了起来,淑婷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她常常不得不开开窗户,或者出去走一走,她已经无法忍受那里的温度。

最难受的是,淑婷费了很多口舌才让人们相信,她现在已经不想去外语组了。外语组的老崔每次领东西都要亲自来,对她诚惶诚恐的,好像搞不懂自己怎么得罪了她。她反复解释之后,人们的传言就变成了淑婷想在这里躲清净,准备接后勤主任的班了。当然,这都是王淑珍告诉她的,王淑珍说,大家背后都分析,后勤主任老郭也五十七了,眼瞅着快到点了,你接班是铁定的了。

淑婷不管他们如何分析,照例上班下班地走,她已经不怎么关心这些小道消息了。

只是晚上,她成了一家拉丁舞培训班的成员。实际上主要是学伦巴和恰恰,她喜欢那热烈奔放的动作。她这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学舞蹈的。舞蹈老师让她做了几个基本动作,还行,这得益于她一直走路的结果,肚子没有了,腰细下来了。

秋天的时候,她还利用出差的机会,去北京看了看姑娘,那个学校并不在北京市区,离北京很远,要倒两趟车。学校的确很大,姑娘领她在校园里走,她只觉得比他们的一中大多了,有数不清的教学楼,她还记得,周边长着很多的白杨树,白杨树的叶子已经泛黄,开始飘落。淑婷觉得姑娘比暑假时胖了许多,学习和生活看来都还不错,脸有些红润,现在是学校的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兼小报总编,说起话来很深沉。她想嘱咐姑娘几句什么,看着姑娘在自己面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已经没有必要,姑娘的确已经长大了。淑婷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五味杂陈。

年底,经过民主推荐和考核,淑婷果真当上了后勤主任,尽管她连名也没报。校长说,是后勤主任老郭推荐的。

其实,校长怎么解释已经不重要。在别人眼里,这早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原刊责编 刘青 本刊责编 付秀莹

责编稿签:当我们在生活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快速滑行、且行且远的时候,或许早已经忽略了路边一掠而过的风景。中学老师淑婷生活境遇突如其来的改变,仿佛一个路障,迫使她在惯性滑行中稍作停顿。淑婷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随之而发生变化的,还有她看待生活的方式。这停顿仿佛一个契机,令她从之前习以为常的生活中抽身而出,重新打量自己的来路,倾听内心的声音。然而,正当她有所顿悟,逐渐习惯并享受当下生活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却又发生了。很多时候,生活真是身不由己。

小说笔致气定神闲,圆熟练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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