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竹林小屋回来后,子言虽说表情恹恹,却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依旧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对待灵狐宫的人态度依旧。
小资从青黎那里得知菱紫已经告诉了子言真相,他早已做好被责骂,甚至被赶出灵狐宫的准备,可是子言待他们如旧的态度反倒更让他们不知所措,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青黎原本以为就算他不迁怒与灵狐宫,至少要找那几位长老说明白,可从竹林小屋回来半月有余,他却没有任何行动,甚至还有心情带她在灵狐宫赏花看水。
一日,子言拉着青黎来到他们在灵狐宫门前遇见的那株樱花树,说是这几日那樱花开了,比往年都要茂盛,邀她一起去看看。
确实绯白相间樱花层层叠叠开得正盛,两人在樱花树不远处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子言给她说了些关于这株樱花树的故事,青黎以手支额,偏头直盯着子言的脸,盯了良久也没有察觉出他有什么不妥,似乎面上的神情并不是装出来的。
“阿黎,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我长得太好看了?”
子言的轻笑唤回了青黎的神思,却还是依旧盯着他,像是非要看出些什么。
子言收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强颜欢笑?”
“若真的是,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我说过的话会负责到底的,我会尽快在狐族中选出合适的下一任族长,至于灵狐族之后的事就与我无关了”。
“那就好”。
“阿黎你在担心什么?该不会你会觉得我会为了复仇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的。只是你没什么事我也好早点回泷泽山,很久没有出来这么长时间还真是不太适应”。
“这就要回去了?不多留些日子吗?樱梵他们还没回来,要不樱梵回来了再走吧,那丫头好像很喜欢你”。
“不了,我回去还有些事情处理”。
“也好,等灵狐宫的告一段落我再去找你”。
青黎转眼不再看他,“你有自己的生活,来找我做什么?再说我长时间沉睡没时间招待你,不过你要是想偶尔去陪陪桃翁,我也不会阻拦你”。
青黎顿了顿又道,“而且——”,而且你早晚要成家。
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欺身而来,青黎的话被子言封在唇边,双唇相抵柔软的触感让青黎瞬间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只是还没等青黎震惊子言大胆的行动,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片段模糊的画面涌入脑海。
‘又跟白珏打架了?伤着哪儿了?’
‘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你确定不是害我?’
‘青黎,你怎么这么笨呢!’
‘青黎,我好不甘心,我——’
原本就模糊的脸,渐渐的越来越模糊不堪,直至一点点消失,子言近在眼前的脸逐渐清晰。青黎这才反应过来,双手用力推开子言。
惊恐的看着他,“你是谁?”
子言对于自己刚刚的行为,预想过青黎的各种反应,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阿、阿黎,你这是怎么了?”
青黎镇静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子言,心中波澜却久久难以平静。
“子言族长,请注意你的行为举止”。
青黎正经的话语让子言有些心酸,“阿黎,你明明知道的!”。
青黎反问,“知道什么?难道这就是你们灵狐族的待客之道?”
子言上前一步,青黎便后退了一步,子言见此,止住了脚步。
子言面色认真的看着青黎,“阿黎,我喜欢你”。
青黎垂了眼,“喜欢就可以肆意妄为?难不成我还要对你的喜欢感恩戴德?”
子言不知道青黎为什么生气,有些无奈,“阿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
“是,从桃翁带你回来那一刻起我就从没有喜欢过你。对于你今日无礼的举动,我不跟你计较,只是看来我也没必要在这里在待下去,就此告辞”。青黎转身,背影决绝,“还请子言族长以后不要在踏足泷泽山,我泷泽山招待不了您”。
“阿黎——”
说完不给子言任何机会,身形平地消失,留下愣在原地的子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青黎消失许久,子言苦笑的念叨着,“阿黎,你当真要这么绝情吗?”
坐在云头的青黎也好不到那里去,她不是故意要对子言那种态度,她不得不承认,子言的吻让她心中泛起酸楚,以及触动。
只是那个影子一直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模糊的影子是上次那个梦中的黑衣男子,只是他的脸依旧没有看清,那些片段中,那黑衣男子时而嘴角轻扬,时而眉头微皱,那种感觉像是青黎确实经历过的,现在她甚至有些怀疑,在那遥远的岁月里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被她遗忘了。
她不敢去想她对子言有多少分她不愿意承认的感情,也多少有些不愿意直视,这样就好。
桃翁正帮着青黎整理院里的茶花,就见青黎面色不善的走下云头。
“神君——”
桃翁问好的话还没说出口,青黎已经径直走向房间,房门关上之后,青黎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桃翁,以后不许子言踏入泷泽山一步!”
院内的桃翁久久不能理解青黎这莫名其妙的话,桃翁挠挠头:他俩这是怎么了?
三月后
青黎躺在树下的藤椅上,望着天空三两白云悠闲飘过,却没丝毫睡意。从灵狐宫回来后,梦中那个黑衣男子时而会扰乱她的思绪,只是那个男子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梦中。
子言也果真没来过泷泽山,只是——
桃翁给青黎沏上一壶花茶,正要说话,青黎已经打断的他。
“桃翁,要是你没其他什么事,那就闭嘴,我不想听到有关灵狐宫的任何事情!”
桃翁只得悻悻闭嘴,心中念道,‘子言不是老翁不帮你,只是实在是老翁能力有限啊’。
回来的几月,青黎时不时就会从桃翁嘴里听见有关灵狐宫的事情,小到子言的一日三餐,大到关于灵狐宫狐族人选,桃翁每日总要向青黎报告好几回关于灵狐宫的事情。
一开始青黎还以为桃翁只是想念子言,后来青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桃翁,你整日呆在泷泽山怎么对灵狐宫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桃翁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我猜的”。
“桃翁!”
桃翁叹气,他一把年纪了实在是不想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子言,每日会写信让仙鹤捎来,本来是写给神君您的,可是您不看,没办法只能由老翁转告给您”。
这么一说青黎倒是想起了,她回来大概一月的时间,桃翁拿给她一封信,见是子言写的,她看也没看就丢在一旁,没想到他还真是有毅力。
青黎坐起身给坐在身旁的桃翁倒了杯茶,“名祺找到了吗?”
“还没有,璟碌为此也没少操心,神君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毕竟他是你老友,你没事去他那里多走动走动,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你去陪陪他也好”。
“神君?”桃翁想该不是这些天他老是在青黎面前提起子言的事,让她心烦,这才想把他支出去?“神君,我以后尽量少说话行吗?”
青黎极其无奈的看了桃翁一眼,“桃翁,难不成我在你眼里也是那种任意妄为的人?我是说真的,这些年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也没有好好享受过你自己的生活,我整日待在泷泽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不用在意我的想法,而且大概再过不久我又该睡去了”。
“神君不是刚醒没多久?怎么这短短的时间——”
“你忘了,上次可是你叫醒我的,不然的话我现在还在睡着呢”。
“确实,其实挺说璟碌这段时间精神不太好,老翁是想着要去看看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同神君说,既然神君现在应允,那老翁也是该去看望看望他了”,桃翁有些感概,“我们这些老东西啊,也不知道这次见了,还有没有下次?”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惜命了?”
“命由天定,不能逆转,只能好好活在当下,像是凡人还有来世,而我们却只有今生,当然得好好珍惜,老翁惜的不是命,而是这份情份。就如同神君对于婳祎神君念念不忘是一个道理”。
是啊,他们死了可就没有来世,甚至连个影子也寻不着,等到她羽化那一日,这世间又能有多少人能记着她?
桃翁见青黎神色低落,只当是提起婳祎神君让她感伤。
桃翁道,“神君也该多出去走走,以前神君说没去处,不愿走动,可现在听说灵狐宫的风景不错,那里又是子言的住处,去了也有人陪,何不如——”
“桃翁,你怎么又提起他?”
桃翁意味深长的笑道,“神君是真的讨厌他,还是只是想逃避些什么?”
青黎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老翁知道神君的心里明白的很,只是老翁不明白的是神君为什么不愿意直视子言对您的这份感情?”
青黎道,“你看的出来?就这么明显?”
“老翁可是长了眼睛的,不仅如此,老翁还看得出看得出神君也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绝情,不然也不会放任子言对您——为所欲为”。
“他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新鲜罢了,我没精神陪他玩乐”。
“那若是子言是认真的呢?”
“认真的?那我就更不可能回应他什么,我与他怎么可能”。
“神君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能?老翁倒觉得神君与子言挺配的,哈哈”。
桃翁捋着胡子笑完,才见青黎正眯着眼打量自己,“桃翁,你今天话挺多的啊~”
桃翁讪笑起身,“我去收拾行李,早点启程去西海,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