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犹豫良久实在不知去哪好,最后在桃翁的建议下,决定去人间看看,用桃翁的话说,人间是个神奇的地方,有很多仙界、妖界都没有的新奇东西。于是小狐将目的地定在了人间,一方面去长长见识,另一方面去给青黎和桃翁寻觅礼物。
出发前,桃翁对小狐千叮万嘱,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被拐跑了,小狐虽然不喜欢桃翁的啰嗦,却还是耐心的听完他的叮嘱。
离开泷泽山,小狐遵循桃翁之言一路向东走去,听说只要不偏离方向,以他当时的法力大概三日就能到达人间。一路上小狐也没遇见什么妖魔鬼怪,甚至连个动物影也没有,让他不得不怀疑桃翁是不是夸大其词吓唬他来着。
直到行至傍晚,夜幕降临,小狐才意识到,他、似乎、已经、偏离了轨道,不然在这条路上为何有那么多绿眼、獠牙的妖魔?!
听桃翁说,他走的这条路,介乎于妖界与魔界之间,稍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越界,妖魔两界最近又与仙界有些间隙,若是被他们知晓他是仙界的人,定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桃翁告诉他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切不可离了正轨。
可是如今小狐想起这些话,似乎有些晚了,这些妖魔虽然还没有化为人形,不过却更加恐怖,他们认知还未完全形成,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若是遇见了陌生的气息,难保他们不会攻击。
子言屏住呼吸,将照明用的夜明珠瞧瞧收起来,把自己的身形整个隐没在黑暗之中草丛中,希望能以此混过去。
那些妖魔大概只是途经至此,并没有打算多做停留。见妖魔渐渐远去的身影,小狐终于松了口气,小狐心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早离开的好,可不曾想正要后退的子言一不留神踩在了枯树枝上,小狐心道不好,心中咒骂那只树枝不下十遍:你躺在哪不好非要躺在这里?!
‘吱呀’一声,引来前面不远处的妖魔的回头,几只妖魔死死盯住子言所在阴影的方向。子言知道妖魔的视力与常人不同,在黑暗中也能行走自如,他的位置肯定已经暴露了。
小狐已没有勇气同它们僵持下去,拔腿就往反方向跑去。要是只有一两只,说不定他尽了全力还能拼一拼,不过看着这近十只的妖魔,他可是完全没有胜算。
只是小狐功力尚浅,又劳累了整天,此刻实在是没有精力完完全全的逃离它们的魔掌,这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几只妖魔已经将小狐团团围住。
这时的小狐真的是欲哭无泪啊,不过再怎么样,他也要活着回去见青黎和桃翁,于是打起精神,脑子转的飞快,想着有什么法子能逃脱。
环顾一周,几只妖魔虽没有心智,却极其的谨慎,将小狐周围围的没有丝毫可乘之机。无奈小狐下定决心要硬闯,不管胜算如何,他一定要闯出去。
可是现实总是不如梦想那么美好。小狐尝试了几次,依旧不能突破重围,身上还落得好几处伤痕,小狐那个悔啊,早知道就不听桃翁的话,安安稳稳的留在泷泽山多好啊!
阿黎,我好想你啊——
桃翁,我好恨你啊——
远在泷泽山的桃翁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瑄牧回狐族的路上恰逢路过小狐所走的这条路,他见一约莫人间十三四岁的小孩模样的小狐正被妖魔团团围住,便施以援手救了他。对于瑄牧来说赶走那些个妖魔根本不在话下。
在瑄牧的威势下,那几个尚未成型的妖魔连爬带滚的逃离这个危险地带。
瑄牧走向小狐处,大致打量了番小狐身上的伤,都是些皮外伤,并没什么大碍。
瑄牧道,“小孩,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狐原本见妖魔一步步逼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心中祈祷就算他今天难逃此劫,也希望阿黎保佑他待会儿被妖魔吞下的时候不要太疼。可是等了半响,那些妖魔似乎并没有吃他的打算,小狐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睁眼看看,瑄牧的声音已在头顶响起。
小狐睁眼刚刚那群凶神恶煞的妖魔早已不见了踪影,站在他面前的是一而立模样的男子正打量着他。
小狐见此人仙气寥寥,面目和善,实在不像是妖魔,这才稍稍的放松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些妖魔是被你赶走的?”
瑄牧点头,“你还没告诉我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小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我迷路了,无意间闯入这里的”。
“这里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你还是快走吧”。
小狐见瑄牧说完就要走的趋势,忙拦住了他,好不容易遇见根救命稻草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他走!“大叔,你接下来去哪?我们同路啊”。
瑄牧自然也知道小狐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他现在没有心情多管闲事,于是给小狐指了条路,“你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一刻钟的时间就可以逃离这里,离开这里你就安全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小狐就没有放弃拦住瑄牧的打算,脑子转的飞快,下一秒看向瑄牧的小狐的眼已经饱含热泪,模样楚楚可怜,以前阿黎看见他这幅模样,在决绝的心也难免会动摇,此刻他只能期盼这招对眼前这个人有用。
“大叔,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一个人上路的话会被妖怪吃掉的”。
瑄牧看他这幅模样确实有些不忍心,而且瑄牧一瞬间似乎在他身上看见那个有些熟悉的影子,让他对小狐的请求实在难以拒绝。
“那你想怎么样?”
小狐见这事有门,拉着瑄牧的衣袖激动道,“让我跟着你吧,大叔你接下来去哪里?”
“我要回狐族,你要去哪里?”
“人间”。
“我与你不同道,不过今晚先找个地方歇息,明天我将你送去去往人间的道路”。
“谢谢大叔”。
正好瑄牧这些天也累了,带着小狐找了处平坦的地方,建了结界,生了火。借着明亮的火光,瑄牧看清了小狐的容颜,越看越觉得他同那人相似,尤其是在橘黄火光的下柔和的侧颜。
小狐看瑄牧一旁发呆,说道,“大叔,你是不是神仙?”
瑄牧道是。
小狐又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瑄牧眸色暗了暗,“我是来找我女儿”。
“你女儿?她在这里?”
瑄牧对此不想多说,转了眼,“很晚了,早些睡吧。明日我送你出去”。
瑄牧神色不好,小狐也猜到大概是说到他的伤心事,也不再多问。想了想,身子缓慢的向瑄牧的方向移了移。
声音有些迟疑,“大叔,我能睡在你旁边吗?”
瑄牧不解,“为什么”。
“我——有些害怕”。以前总是睡在阿黎身边,阿黎沉睡时,夜晚的时候他也是靠着她,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夜离开了阿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瑄牧知道他是个小孩子,害怕也在所难免,只是,“这里有结界,那些妖魔进不来,你安心睡就是了”。
小狐性子就是执着,说不好听了就是固执,他也知道瑄牧说的有理,而且有他在一般的妖魔肯定近不了他身,可是他只是不想一个人睡而已。
不过小狐也理解瑄牧不想陌生人靠近的心情,便道,“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小狐见瑄牧微皱的眉头,又道,“大不了我化为原形,我保证不会让你感觉到我的存在的,好不好”。
瑄牧眼中的动摇并没有逃过小狐的眼睛,小狐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擅自变为了狐型,三两步蹦道瑄牧身边,安安稳稳、乖乖巧巧的睡在他身边,还没等瑄牧反应过来小狐已经陷入沉睡。
瑄牧盯着小狐的狐狸身,眼中满是震惊,九尾墨狐!!!
墨狐乃是远古神祗的遗族,六界少见,现如今也就妖界有一只归隐已久的分支。
不过瑄牧惊讶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见小狐本体那一瞬间,他再也不能将小狐同那个熟悉的身影分开,小狐耳尖那一攥白毛同木晴耳尖的一模一样。
瑄牧再也不能安慰自己这只是个巧合。
瑄牧凝聚神识向小狐探去,瑄牧看见是他脑中的回忆,小狐的经历快速闪过,都是些琐碎的事情,和一紫衣女子及白发老翁的日常生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直到不知追溯了多远,一个流云髻的女子映入瑄牧的脑海。
瑄牧收回神识,心中再也不能平静,那个流云髻的女子他记得,是曾经跟在木晴身边的小丫头,木晴死后,她便不见了。
再看向小狐时,瑄牧心中已确定了小狐的身份。不过此时的瑄牧眉头皱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