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大胤宫的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外套在马车上的马“哧”了个响鼻,有些急躁,但是车夫依然没有走的意思,用手安抚地拍了拍骏马的脖颈,马渐渐安静下来。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好多马车,却都守在门口。直到,一辆黑色素金的奢华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四角挂着金黄色的流苏,一个干练的车夫坐在马车前,驾着马车率先向大门行去。旁边马车里的一众官员看到司徒大人的车架就要进门,就准备着也要前行。
眼看司徒大人的车架就要驶入大胤宫,只听后方的云香大道上传来惊天的一声锣响:“铛!!!”众马车皆惊,纷纷撩起窗棂上的帘子,只见距离这里不远处,一队车驾向这里行来,为首的几个步兵开路,一个身穿雪白色丧服的年轻人端坐在最前面的黑色骏马上,头上系着的白色丧带随风飞舞,面庞如玉,灿眸红唇,甚是妖艳。两侧的下人飘洒着纸钱,高举着奠旗,车队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木,棺木上布满了纸钱,由十六个壮硕的大汉抬着前进。
帝都第一公子,常敕!众大臣第二眼便望到了少年身后的旗帜,上面只有一个大大的“定”字,定王幡!定王车架的象征。“铛~”又是一声巨响,少年身旁的小将北风运起内力高声喊道:“定王车架,回避让行~”声音振聋发聩,众大臣一个激灵,这定王已死常敕还敢如此嚣张,真是无知无畏!
太傅刘华,司徒公司徒言两位大人却不约而同地吩咐:“让。”说罢便放下帘子,马车向大道的边缘驶去。
司徒慕尧见到父亲避让,扫了一眼端坐马上的俊美公子,对身边的小厮道:“让张御史去挡他一档。”小厮从车上跳下来,跑到后面一辆普通马车前,窃窃私语一番,车夫就将马车驾了出来。
定王车驾离这里还有些距离,这辆小车颤颤巍巍地从道路左边向右边移动,突然,车右轮夸嚓一声裂了,整个车突然向右倾斜,马儿斯鸣一声,右腿也断了,轰然倒地。
张御史“诶呦”一声惨呼,慢慢吞吞的从车里爬出来,官帽也歪了,头上还顶着个大包,一下车就冲着车夫吼道:“你是怎么驾的车?!想摔死我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谋害朝廷命官可是大罪!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十条命也赔不起!话说你给我驾车也有好几年了,怎么还如此冒冒失失?!看来你真是不想活了!”
车夫早已吓得面色惨白,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说着:“大人饶命啊,今天早上我明明检查过的,车子没有问题…”话音未落,张御史眼睛一瞪,“你说什么?!车子没问题?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他指着地上少了一个轮的马车,“难道你的意思是…”张御史眼咕噜一转,“难道是我把这车压坏了不成?!”
张御史个子不小,但是并不壮实,更谈不上肥胖,宽大的官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那车夫听到御史这样讲,更是差点儿晕过去:“大人,绕了小人吧,是小人失职,小人甘愿受罚,只求饶小人一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求大人网开一面啊~”
张御史不愧是御史,只听他接着道:“你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有,我还有三房小妾要养!你说,要是把我摔坏了,她们该怎么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车夫不断求饶,张御史就是不松口。
常敕一靠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而羽林军都在皇城内,对大门口的事情不闻不问,这辆车就这样横躺在路中间。常敕举起手,“停!”小将喊道。常敕微微侧头:“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是。”北风打马上前,对着喋喋不休的张御史喝道:“什么人,竟敢阻挡定王车驾!”
张御史一看正主到了,慌忙跪下行礼;“参见世子殿下,微臣的马车在半路上损坏,一时半会也移不走,求殿下绕路而行。”云香大道宽阔无比,足够八辆马车并道而驰,然而这御史的车就停在正中央。
“放肆,还不速速将车驾移走!“北风怒道。
“世子明鉴啊!我这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能移走这破损的车驾。”张御史在地上哀嚎。
北风皱眉,看了眼世子,只听常敕道:“你帮他一把。”北风听令,下马上前,那张御史突的又扑到北风面前,抓住北风的衣衫:“怎敢劳烦将军动手,还是在下自己来吧!”语气坚定,面色决绝,说罢便转身招呼车夫动手,不一会儿,张御史就满头大汗,唯独车驾毅立原地,一动不动。
北风失了耐心,又要上前,张御史见了大惊,扑过来:“怎敢劳烦将军?还请将军稍等片刻,一会儿就好。”北风瞥了他一眼,不管不顾就要上前,偏偏这张御史死死拉住他,嘴里还说着:“将军这是看不起在下!在下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陛下钦点的御史台,虽然马车损坏挡了世子的路,但是此乃意外,将军难道还要怪罪不成,此番事情我自会解决,还请将军不要插手!“张御史说的冠冕堂皇,就是不让路。
北风已经无力招架,这御史台乃三品大员,说不过又打不得。常敕眼中闪过一丝可笑,招呼着小兵拿过来一个布袋,手上用劲,嘴里对着张御史喊着:“张御史!接着!”袋子鼓鼓的朝张御史飞去!张御史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接,袋子一下扑到他怀里,张御史不知里面是什么,也不敢贸然打开,只是问:“敢问世子,这是什么?”
常敕冷冷一笑说:“一看便知。”接着朝北风始了个眼色,北风看到那个袋子就笑了,随即朝路中间的车驾走去。张御史一看北风往前走,赶忙打开袋子一看,一看之下,张御史感觉整个人都窒息了,脸色一下子刷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一抖袋子咚的一下掉在地上。
北风割断马车连接处的绳索,抓起马车的车辕,一使劲就把整个车厢拎了起来,在空中借力一圈,“哗”的就把马车扔到一边,那匹马因为断了右腿还在痛苦的哼哼,北风轻轻的抚了抚骏马的脖子,骏马渐渐安静下来,北风叹息一声,看着马的眼睛,双手找好位置,猛一用力,马儿就被扭断了脖子。然后举起马的尸体,将它放在路边。
完成任务的北风走到张御史面前,看着他惨白的脸,抱了下拳,“大人,还请让个路吧!”说完捡起地上的袋子,在张御史面前晃了晃,接着说:“这可不是给你的。”然后转身上马。
“铛~“大锣再一次敲响,“定王车驾,回避让行~”
张御史的车夫见自家主子还呆呆的站在路中间,不由得好奇那袋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问!他只有悄悄的把张御史拉到路边上,等待张御史的转醒。
司徒慕尧的车驾停在路边,看着常敕一行从身侧走过,微微一笑,看来这常敕还有两下子,要是太弱的话,这游戏就不这么好玩了。“走。”司徒慕尧发号施令,胤宫外的马车渐渐稀少,少许便又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