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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战火仍在蔓延(1)

临时股东大会的失利,让黄家丢了颜面,但相对于面子,利益最重要,为了保住自己的企业,黄家继续通过各种形式对抗陈晓和贝恩。陈晓则意气风发,俨然成为国美真正的当家人。

双方互相试探求和谈,关键问题分歧大

2010年10月初,陈晓、黄家、竺稼三方开始试探着展开和谈。与此前不愿意承认和谈的态度不同,此时三方都大大方方地对外承认。不过,贝恩、陈晓方面仍然坚持是黄家寻求和谈在先。

竺稼称双方谈判重启的先决条件是保持现有管理层和董事会的稳定,“10月7日前后黄家的确向董事会表示过重启谈判的愿望,但是我的谈判前提是尊重股东大会做出的选择。”“双方(陈晓、黄光裕)积怨太深,在什么事情上都互不信任,矛盾不可调和,黄家见面就问他(陈晓)什么时候走。”

对于竺稼的意见,黄家不置可否,和谈陷入僵局。后来,陈晓和贝恩方面主动打破和谈僵局,提出通过增加董事人数的方式来让黄家的代表进入董事会。如照此方案实施,国美董事人选将从目前的11名增加到13名,其中执行董事7名,非执行董事3名,独立董事3名,其中新增加两位董事为黄家提出的人选。

黄家提出增加董事会席位需和陈晓去留等其他问题捆绑在一起。在黄家看来,即便增加两名董事,再加上董事会现有的伍健华,黄家其实也只拥有3名可以确保的董事人选,而王俊洲态度中立,孙一丁、魏秋立等更是明确表态支持陈晓,陈晓与贝恩投资的3名人选仍然拥有优势,这样的董事设置依然无法让其重新掌控董事会,因此黄家拒绝了陈晓和贝恩方面的建议。

双方都同意将谈判从媒体的聚光灯下移开。此时,黄家做好了再次召开特别股东大会的准备,同时,剥离372家非上市门店的工作也已经准备就绪。

其后,黄家向陈晓、贝恩提出了一揽子谈判方案(一揽子计划),主要包括三方面议题,首先是关于公司未来发展战略,大股东认为国美应该迅速占领市场,走规模领先道路;其次,重组董事会,大股东要求有合理的席位;第三,非上市业务如何实现与上市业务统一经营。

三点主要建议中,贝恩、陈晓是愿意妥协的。但对于第三点,贝恩、陈晓和黄家都有各自的方案。国美方面希望通过现金收购的方式来收购非上市门店资产,黄家则更倾向于换股。

黄家认为,现金收购非上市门店是无法接受的,因为上市公司不可能一下拿出百亿真金白银,必然要通过增发募集资金,这样必然会导致大股东股份被摊薄。

陈晓和贝恩方面则无法接受换股方式。通过换股方式,虽不需要动用上市公司资金,但黄家持有股权必然会大幅增加,大股东的地位和话语权也将得到更大巩固。更重要的是,在双方就门店注入的谈判中,都附带着自己的底线:黄家希望陈晓离职,黄燕虹和邹晓春进入董事会;贝恩则并不希望陈晓离职。

贝恩、陈晓虽然表面上贬低黄家手里的非上市门店,其实心里是非常觊觎的。贝恩认为:“这实际上是国美未来发展最重大的事情,合并注入是全体股东的目标,注入后上市公司规模增大,赢利能力增强,对上市公司是重大利好。即使注入不了,继续采用托管,统一管理、统一运营,亦可形成规模协同效应。”

双方在关键问题上谈不拢,和谈再次陷入僵局。

和谈开始,进展缓慢

经过第一轮的互相试探后,双方都知道了各自的底线,同时也明白和谈是解决国美危机的唯一途径。2010年10月14日,双方开始展开新一轮谈判,各自为了表示诚意,相互就某些问题做了妥协。

在最关键的“非上市门店如何实现与上市业务统一经营”和“董事会席位”两个问题上,双方达成初步共识。陈晓方面透露:“由于非上市门店的剥离对双方来说都将造成伤害,因此,在谈判初期,双方就达成了非上市门店不剥离的共识。”“对于增加两位执行董事的方案,即黄家可以增加两位执行董事人选的方案,黄家也做出让步,对于13位董事组成的架构表示了认可。”

不过,陈晓和竺稼并不认可黄家提议由黄燕虹和邹晓春担任国美董事的方案,尤其是对缺乏管理经验的邹晓春表示了反对。

由此来看,陈晓、贝恩似乎掌握着谈判的主动权。不过,黄家对于提名董事人选并无更换的想法,黄家拟提名的董事人选邹晓春表示,大股东将“再次提名我和黄燕虹女士出任国美董事”。谈判再次陷入僵持状态。

经过前几轮的接触,黄家对于是否要分拆国美有了明确的态度。黄家表态,在即将到来的11月1日,不会将未上市门店从上市公司割裂。同时,对于陈晓的去留问题,黄家也不再执著。当时,邹晓春表示,陈晓的问题并非核心,关键的问题是,和谈多方就一揽子计划达成一致,单个问题的解决,并非是解决国美未来发展的有效途径。

通过前几轮的反复接触,黄家表现出了强大的韧性,在讲原则的基础上,也讲灵活性。但是陈晓和贝恩始终是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黄家,他们希望黄家按照他们预先设定的路线走。

在谈判期间,杜鹃开始搬到黄光裕在鹏润大厦的办公室办公,对国美管理层造成极大的威慑力。原来倒向于陈晓的管理团队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特别是王俊洲等为首的管理层,开始在陈晓和杜鹃之间左右逢源,出乎陈晓意料。但不管怎样,陈晓此时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黄家的前景难料。

陈晓在谈判之余,开始频繁出席各种国美的公开活动,俨然是国美真正的主人,他将黄家的谈判要求暂时搁置起来。黄家好不容易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准备以较为理性的方式来解决争斗,奈何陈晓架子十足,再度激化黄家的情绪。既然放下手里的刀,陈晓不领情,那么黄家决定再次举起这把刀对向陈晓和竺稼。

杜鹃对陈晓拖延忍无可忍,下“最后通牒”

2010年10月28日,杜鹃忍无可忍,决定放弃和谈,与陈晓、竺稼打到底。“创始大股东曾经提出解决国美长期稳定发展的‘一揽子计划’,但是,上市公司目前没有为达成‘一揽子计划’与创始大股东进行积极接触,而是采取拖延的方式,继续在排挤和损害创始股东的合法权益”,黄家代表说。

“特别股东大会之后,创始大股东的诉求没有改变。如果在合理的时间内,协商没有进一步明确的进展,创始大股东将会考虑终止非上市业务的托管,并再次提议召开特别股东大会。创始大股东依然认为,公司过去一年多来的战略方向和经营管理存在严重问题,陈晓先生应对此负责。创始大股东的诉求没有改变,陈晓先生应该退出国美董事会。”

同时,黄家将矛头对准了国美的管理层:“创始大股东认为,公司管理层在董事会中占有太多的席位,不利于公司管治。因此,调整管理层代表的董事席位非常有必要。”

当时,在国美11个董事会席位中,来自管理层的陈晓、王俊洲、魏秋立、孙一丁占据了4席,贝恩占据了3席,代表黄家的伍健华占据了1席,另外3名为独立董事。黄家提出,国美董事会中,并未有适合大股东持股比例的董事会席位,大股东一方提出重组董事会的诉求,是希望在董事会获得“合理的董事席位”。

为了迫使陈晓、竺稼能够对自己的提议给予重视,黄家再次祭起手中最犀利的刀——分拆国美。当时,黄家代表称:“目前,对于非上市业务是否继续托管还未有定论,创始股东将视事态发展做出决定。”

同时,黄家称,已就“非上市门店可能的独立问题”做出部署。“创始大股东方面也做好了独立经营非上市业务的准备工作,包括团队组建、ERP系统、资金预备、拟定非上市业务发展规划等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黄家表示:将对非上市门店进行一系列组织架构调整。国美集团计划设置业务中心、营运中心、财务中心、品牌管理中心、行政人力中心、信息中心等核心部门,相关部门的人员配置和谈判工作已基本完成。

至于非上市门店未来的运营资金问题,“已经为接收非上市业务准备了充足的资金,同时,(黄家)正在与国际著名私募基金洽谈合作,此举是为确保集团零售业务(包括但不限于电器零售业务)及地产业务未来发展的资金充裕”,黄家当时表示。

在表态做好“分拆”准备的同时,黄家还推出了非上市门店的“五年发展计划”:未来5年,非上市部分计划在全国200个城市的门店总数达到750家,销售规模预计达450亿元。

看到黄家真的要玩命了,竺稼害怕了,他开始积极回应黄家的和谈要求,不过陈晓对此依然抱无所谓的态度。

陈晓欲将国美总部搬往上海,黄家紧张

在和谈期间,陈晓干起了另外一件事,计划将国美总部搬到他的老家上海。当时,黄家代表对我说,股东大会结束之后,陈晓一直筹划将国美总部办公场所搬离鹏润大厦,而且是要搬离北京,到上海去。黄家代表建议可以就此问题直接去问陈晓,不过当时陈晓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难以联系到他。

如果黄家人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此时陈晓的确已经将自己视为国美真正的主人了。杜鹃在黄光裕的办公室办公,与陈晓抬头不见低头见,让陈晓颇有压迫感。不但陈晓有这样的感觉,包括王俊洲、何阳清等人都有这样的感觉。黄家人对我说过,陈系人马和黄系人马在乘用鹏润大厦里同一个电梯时,相对无语,场面很是尴尬。现在想来,不知道陈晓与杜鹃有没有同乘过一部电梯,如果有,当时的情况会是怎样的呢?

不过,陈晓要将国美总部搬到上海是很难的。原因有5点:(1)国美总部员工的家基本都在北京,如果到上海去办公,单身者需要搬家,而已婚者则将与家人分居两地;(2)如果陈晓将总部员工全部炒掉,在上海重新招聘,势必将引发国美员工的集体背叛;(3)陈晓在上海设立第二个总部,同时将北京总部搬出鹏润大厦,容易引发国美内部的权力架构和管理体系的混乱;(4)国美总部员工跟随黄光裕在鹏润办公多年,内心深处是否愿意搬到其他办公地,陈晓拿捏不准;(5)在别处另设总部,劳民伤财,上市公司面临一笔巨大的费用支出,股东们是否乐见?总之,陈晓要“搬家”的想法是一个基本无法实现的奢望。

不过,黄家对于陈晓的这个想法很紧张,想探究他是否会真的付诸行动。其后,陈晓要搬家的说法再也没有出现过,是他知难而退,还是另有打算?我们不得而知。

国美分拆警报解除,双方关系缓和

2010年11月1日,是一个引人关注的日子。这一天黄家将决定是否分拆国美,虽然此前,黄家对外表态不会分拆国美,但后来因为与陈晓的谈判不顺利,黄家又开始拿分拆当武器,没有人知道黄家真实的意图到底如何。

从这天早晨开始,几乎所有的媒体都高度关注黄家分拆国美的消息,黄家和国美管理层的电话在这一天几乎被记者打爆。事实证明,外界的担心是多余的,黄家从维护自身最大利益的角度出发,并不是真心想分拆国美。黄家新闻发言人贾鹏云表示:“关于11月1日是非上市门店结束托管,即双方门店分拆最后期限,是外界的误读。”

黄家表示,我们本身并不希望分拆,无论从利益上还是情感上都无法接受。

这样的结果让陈晓非常开心,黄家最大一张牌打不出来,已经没有能够奈何他的手段。虽然黄家还可以要求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再度提议罢免他,但他和竺稼联手成功对抗黄家获胜的概率还是很大。

外界对于黄家的决定态度不一。挺黄派对此感到沮丧无比,认为黄家大势已去;挺陈派对此无比振奋,认为陈晓为首的管理层可以高枕无忧了。

虽然黄家决定不分拆国美,但是也没有明确表态非上市门店什么时候、什么价格、什么方式注入上市公司,而对于竺稼、外资机构投资者来说,这部分资产注入上市公司,无疑会增厚公司资产、增加业绩,给投资者带来超额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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