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用《进化论》颠覆了整个世界(1)

上帝像设计出人类的眼睛那样

设计出精密的你为的是让你完成

人类史上核武器一般惊人的一次颠覆

渺小的我们老下去很快就老没了

你在死后继续活着在进化中活着

你的灵魂就是极光比天长比地久

我无比敬畏的人有4个：达尔文、弗洛伊德、马克思、妥思陀耶夫斯基。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耶稣，对我来说，他们全是小耶稣。他们全是开天辟地的人。他们才是上天的代言人，代上天说出他想传出的道。他们是世界定律的发明者，上帝造山运动造出的两种极峰：一种是地理世界有地质意义上的高海拔山峰，一种就是人类的大灵魂。地理意义上的极峰耸立在那儿，成为世界地理最贵重的名胜古迹。它们以肉眼让我们看见的方式耸然屹立，供蚁群似的人类前去膜拜。是的，在珠穆朗玛峰面前，我们必得用诗歌去表达。为什么用诗歌？诗歌为什么会诞生？就是因为人类面对超出自身解读的事物所产生的无能为力而诞生的一种抒情方式。那些让我们没有办法的事物，我们的身体反应就是失语。诗歌就是失语的产物。比如，灾难；比如，爱情；比如，巨峰的巍峨。人类之中，一样会诞生出珠穆朗玛峰一样高海拔的大灵魂。这也是上帝的造山运动的结果。他们以自身精神的伟岸，告诉蚁群一样的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东西。他们是天才，如果灵魂是可见的，那么我们一定会见得到他们宽大到不可一世的大灵魂。如今的社会其实是他们创造出来的，不是劳动人民创造出来的。他们为我们在普遍的黑暗之中指出光，于是我们使用他们用智慧凿出来的光。就像天才发明出傻瓜相机，我们就是傻瓜也会按下指定的键钮使用这些科技的成果，我们千万不要以为如今我们的见识和科技享用是我们自个儿聪明的产物。我们得感谢那些天才们，是他们让傻瓜一样的我们也能享用这个世界上最尖端的智慧成果。如果没有天才如开天辟地般地诞生出来，往好里说，我们至今也就是那种刚刚爬出洞穴里面的人，对于世界的认知比猪狗们强不了多少，以为地球就是宇宙，以为雷电就是魔鬼的叫声。

在达尔文之前，我们对世界起源的认知来源于童话和传说。因为人类的起源太是一个谜语了，这恐怕是人类最大的一个谜语。谜语得不到科学的解答，小小的人类一定会寻觅另外的解答，童话、传说和寓言，几乎就是源于我们对于超出我们认知能力的事物的无解。我们就去用想象设置一个答案，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答案用来适宜于心灵的信靠。在旷大的宇宙和它旷大的神秘面前，人类太弱小了。人类和动物的智能还是有巨大的差别的。但是，在这么空茫的大自然面前，人类和动物的差别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可是，我们需要提问，我们需要提问后的解答，讲述是必须的，多年来人类的文化积累都是我们事关自身的讲述。生是什么，死是什么，无是什么，有是什么，我们因旷野呼告般的没有被告慰而需要信靠。我们有了强大的关于人类起源的文化述说，各种宗教都是这样的述说，各种宗教都有自己的造物主。关于人类起源，各种神话各有说法。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人，精卫填海，夸父追日。《圣经》是其中最杰出的一部伟大著作，它厚重、渊博、辽阔、神秘，字字如珠玑。关于人性的善与恶，关于两性，关于爱与欲，关于人类自己的救赎，《圣经》里面记载着这样奇妙的故事。上帝在第1天造出了天和地；第2天造出了空气；第3天造出了花和树木；第4天造出了大小光，大光管白天，小光管黑夜；第5天造出了鸟和鱼；第6天上帝照自己的形象造出了人，让人管理世上的一切；被上帝造出来的生物和人是永远不会变化的；第7天，上帝休息了。信靠《圣经》的基督教徒在世界各地，尤其是西方社会广泛而密集。《旧约》在耶酥诞生前1600年就存在了，《新约》在耶酥诞生后问世。上帝造人，在几千年人类史中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

但是，达尔文，这个身体一直病弱的男人，这个寡言的男人，他却用自己的科学论述把物种和人类的起源给袒露了出来。这其实也是人类精神世界开天辟地的事情。在我看来，是人类灵魂最大的革命事件。须知，达尔文颠覆的是数千年来的漫漫岁月焠炼出来的由文化积淀而成的宗教。它是几乎所有人的上帝，它经过了数千年来数以百亿人生命认知上的加固而变得坚不可摧。可是，就是这个体魄上绝不强健的人，叫达尔文的这个人，这个在船上被稍大的风一摇摆就呕吐不止的人，他把这么厚的岁月这么多的死人和活人的宗教给颠覆了。这不是个可能的事情，它却是真实的。

1809年2月12日，是个星期天，信奉上帝的达尔文家族里面添了人丁，就是这个叫查理·达尔文的小孩子。达尔文是标准的名门世家，他的几代前辈都是博学多识的科学家、发明家、哲学家、诗人和医生。他的祖父精通医术，有人推荐他给英王——当时的乔治三世当御医，被他拒绝了，因为他热爱自由和科学，不贪图权势和虚名。他写出了两大卷医学专著《生命学》，在医学史上第一次提出了一系列治疗精神病人的重要原理和方法。当时，这部著作被称为“有史以来最有独创性的作品”。他还是英国18世纪著名的植物学家，写出了有600个页码的《植物学》巨著，他是早期进化思想的先驱。他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的孙子达尔文，进一步发展和深化了他的伟大宏愿，成为成熟的进化论和物种起源论的创始人。

达尔文的父亲罗伯特是个医学博士，母亲苏珊娜是个优雅而温和的女人。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有了4个孩子，也就是说，达尔文已经有了3个姐姐和1个哥哥。确切地说，达尔文是个“意外”的产物。苏珊娜身体不好，再生下第5个孩子已经力不从心。达尔文差一点被他的父母用人工流产的方式处理掉，而且，身为名医的罗伯特医生可以亲自去做这件事，他怕病弱的妻子经受不住流产这样的手术而作罢。达尔文的出生也是个冒险的事情，因为苏珊娜的身体状况极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后果：大人孩子只能留下一条命。父亲早就想明白了，那种情况一旦发生，牺牲的那一个只能是小小的孩子，苏珊娜是必须受到安全保障的。谢天谢地，这么危险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谢天谢地，大人和孩子都被安全地留了下来。世界上有很多孩子，在出生的那一刻，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在世间活下来。但是，达尔文却不能。没有达尔文的世界就不是现在的这个人类世界，没有达尔文的世界会影响到许多的人类领域。达尔文医学和达尔文心理学、达尔文的进化论解释的人类学习的过程……都会是不存在的。当然，达尔文是一定会来临的，这是上苍的指令，达尔文就是上苍要造就的一座灵魂的巨峰。用“上苍”说达尔文，或许会让很多人不服气，因为达尔文颠覆的就是上帝。其实，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误会。达尔文只是从科学的角度去阐述了物种的起源和进化。达尔文建立的是物质世界起源和进化的科学解释，他颠覆的是那个有着具象形态的具体的上帝。按我的理解，我在这里所说的“上苍”或者“上帝”，是一种精神，是一种巨大的存在。世界的身体里面住着科学，也住着这样一种精神意义上的上苍或者上帝。世界的身体里面同样住着医学、数学、化学、美学、神学、诗学、建筑学、病理学……这一点也不矛盾。

小时候的达尔文就经常问妈妈：为什么泥土里不长出狗和猫咪来？妈妈笑着说：小狗和小猫是它们的妈妈生的。达尔文又好奇地问：我和妹妹是您生的，您是姥姥生的，对不对？妈妈笑着回答小小的儿子：对啊，所有的人都是他们的妈妈生的。达尔文又问：那最早的妈妈是谁呢？她又是谁生的呢？他的妈妈告诉他，最早的妈妈听说是夏娃，而在她心中，是圣母玛利亚。然后，信仰宗教的妈妈带着达尔文去教堂，告诉他夏娃和玛利亚可能都是上帝造的。妈妈是达尔文的第一任老师，她鼓励达尔文独自去寻找答案，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是无解的，愿意让他做一个有思考能力的人。可是，8岁那年，达尔文就失去了妈妈。妈妈去世时的最大顾虑就是达尔文太小，而这孩子又那么聪明，这让她放心不下。妈妈的去世，达尔文比任何哥哥、姐姐都难过。

8岁这一年，达尔文被送入一所私立学校读书。这所小学校的教材就是《圣经》。达尔文不爱听《圣经》里面那些缥缈的故事，却愿意看《鲁滨孙飘流记》、《格列佛游记》、《世界奇观》这样的读物，更喜欢去校外收集各种植物、贝壳和化石。他对博物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还喜欢雪莱的诗歌。但是，喜欢雪莱，达尔文却让他的老师很不高兴，原因是雪莱是个不信上帝、不敬国王、不爱祖国、诽谤政府的人，是疯子。有一天早祷，教士看到达尔文偷偷拿着小本子，嘴里念念有词。早祷一结束，教士就狠狠地抽去达尔文的本子，那样式仿佛要掐死他一般。那本子是达尔文抄录的雪莱的诗歌。教士说，雪莱是个应该像布鲁诺一样被活活烧死的人，达尔文却崇尚雪莱，简直太不自重。达尔文顶撞说，莎士比亚一开始也不被大家认同，雪莱很可能也是这样。教士发狂地说，要向校长建议开除他。达尔文很伤心，他伤心的不是自己被开除，他开始质疑，这些信奉上帝的人连别人对什么知识感兴趣都要横加管束，这样的上帝怎么能让他信服呢。

再后来，达尔文在学校里简直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孩子。不仅老师这么认为，连他的父亲也是这样认为的。达尔文整天跑到外面去看植物和动物，在他们看来就是游手好闲。达尔文的父亲是一个品德不错的医生，但是，品德高尚者如果没有对生命的真正洞悉，不知灵魂触角的舞动所表达的爱愿，这样的人同样也是迂腐的。达尔文这样一个灵魂灵敏灵动到令人讶异的孩子，却在父亲和老师眼里成为一个“平庸的孩子，远在普通的智力水平之下”。他有益的生活练习，根本没有得到大人的关怀和支持，反而被百般压制。他深深地感到老师生灌硬塞的教学方式严重地束缚了自己的思想发展，还不如自己阅读的效果好。达尔文多次向父亲提及，他对学校里的那些功课毫无兴趣。父亲反而严肃地开导儿子，必须把学校规定的功课做好，不要把时间用在那些无用的地方。说那些玩瓶子采花之类的活计真是给他们达尔文家族丢脸，还说这么做简直就是个叫人心痛的败家子。长大一些的达尔文被父亲送到爱丁堡大学去学医，这样就可以子承父业，将来可以开一家诊所赚钱，甚至可以赚很多钱。达尔文对父亲强硬地说，他命里注定要向祖父那样学习植物和动物学。可是父亲却说，如果有什么命里注定，那就是你要学医。

达尔文被迫在医学院和与死神打交道的病号相接触。可是，他一点都不喜欢去解剖室看那些死尸。他感到恶心。他不是不想把自己的一生献给医学事业，但是他的生理上受不了那样的环境。外科观摩教学让达尔文吓得差点死掉，那是一个腿部手术。他看到一个小女孩被绑了起来，小女孩患有严重的骨髓炎，必须开刀手术。那个时候麻药技术刚被发明，还没有广泛实行。医生只给小女孩喝了几口酒就算麻醉了，然后往她的嘴里塞上一团纱布，以避免她大声喊叫。小女孩吓得全身发抖，双眼露出恐怖的目光。小女孩被人按住四肢，再也动弹不得，鼻子里发出凄惨的单音，豆大的汗珠布满了她那原本可爱的小脸儿。另一个满头大汗的人就是达尔文。他受不了这样的治病救人。平时他连制作动物标本的时候哪怕是一只昆虫，他都会先用自己发明的月桂树和夹竹桃叶子的汁液进行麻醉，让它们没有痛苦地死去。这个活生生的小女孩却在活生生地被进行着宰割。他决心永远不再进那可怕的手术室了。

是的，他不理解他明明喜欢的是对于大自然的研究，为什么非把他弄到一个让他时时产生恐惧的不适的地方去度过人生？他明明是一个见血就晕的人，为什么硬要他亲手去解剖尸体？而且，所有让他这么干的人总会说，这是对他的爱。

达尔文和父亲在学业上的对立，简直就是我们身边的家长和孩子的翻版。如果我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个天才，我们真的不敢让自己的孩子学业之书念得不及时。我们真的愿意孩子第一个任务是考上一个优质的大学。就是我们感知到自己的孩子有那么一些学业以外其他方面的天赋，我们真的不敢相信这天赋一定会在日后让自己的孩子发扬光大到无与伦比的地步。我听到所有的大人都在说，一定要让孩子掌握一门生存的技艺，这技艺可以保证孩子一辈子有物质上的饭吃，有将来支撑得起一个家庭的物质供给的能力，这样的能力最好还能把生存和物质的积蓄水准抵达到小康。所以，父亲对达尔文的要求和支配几乎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因为他是达尔文的父亲，他无辜地要受到世人的负性喟叹。其实，父亲怎么可能知晓达尔文在学业以外的所谓“不务正业”的“务虚”路途上走多远呢？没有哪个父亲敢于做出放弃对孩子管束的冒险。

当年，塞林格的父亲也竭力让喜欢文学的塞林格去从事生猪肉变成的火腿业务，塞林格也果真去异国捣持过火腿生意。塞林格的父亲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日后成就出流芳百世的塞林格。作为路人甲或路人乙之时的塞林格，自己也不会知道自己就是后来的塞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