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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叶子家,准确来说是叶子的姥姥家,现在只有姥姥一个人和叶子相依为命,她的姥爷在叶子还没出生时就去世了,所以叶子对姥爷的印象只是存留在大人们讨论时候的一些影子,叶子对这位姥爷很是好奇,刚懂事的时候,就不停的问着头发已经有些灰白的姥姥她这个姥爷是什么样子的。

姥姥刚开始在叶子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总是笑笑,说有天你问你姥爷,后来问的多了、烦了,就恼叶子,就会大声的说她,以后不准问了。

叶子也就不问了,这年过年,对于叶子来说是高兴的、满足的,她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别人家门口捡鞭炮桶,他们总是会嬉笑这家贴的红门帘不好看,也会去羡慕那年贴的红门帘真好看,还有这家贴的年花,那家煮的米糕。

可叶子家,却显得有些孤零,而这份孤零却被叶子抛到了脑后,在她看来,自家做的年糕贴的年画等也都是好看的、喜庆的。

初一的晚上,游龙开始了。

村子里开始热闹起来了,人们都穿着最崭新的衣服,脸上挂着最灿烂的笑容,迎接着这一盛大的项目。

今年的游龙尤其的隆重,不仅自家的村子搞的大,隔壁几个村子也都锣鼓喧天、炮火连天,好似几只孔雀开屏,争相显示出自己的美丽来。

这天,一龙跑来找叶子了,叶子很高兴,见他穿着整齐,腰里系着红色的腰带,手里拿着已经上了火的火把,整个人由于是跑过来的,在叶子家院门口不住的喘着粗气。

阿勇他们也来找叶子了,可叶子却是牵着奶奶的手,看着对面的小伙伴们,“你们先去吧,我和奶奶领了‘火种’,走了‘火道’后就去找你们。”

他们似乎都明白了叶子这样的做法,于是就带上了阿龙一起走了。

阿勇是认识一龙的,这是因为三年级的老师总是这样说:“一年级的一龙啊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句话很平常,就是夸一个人而已,可是,你夸的多了就让有心人心里有点疙瘩,阿勇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叶子的,反正,他心里疙瘩这一龙的时候,更多的就是因为叶子吧。

他对一龙有些疙瘩,见一龙和阿灿他们聊的很开心,就一个人快跑了几步,和他们之间拉开了一丝距离。

游龙终于开始了。

六个壮年扛着大大的鲜艳的龙头,嗷嗷直叫,有位老人手拿火把,不知道叽里呱啦的说了些什么,最后只听到一句开始!火把一碰龙头头顶的龙角,那一对龙角瞬间燃烧了起来。

壮年们就一个个的叫着,在前面走着,有几个人就敲着锣,混合着奇怪的叫声,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抬头挺胸的走。

龙头后面是几个人抬着‘龙节’,一个大大的木框子,框子中间堆放了燃料,被火一点,燃烧这火焰,四个青年就抬着它,他们似乎很有兴致,也很调皮,抬着‘龙节’还不安稳,竟然一上一下的,还嗷嗷乱叫直慌。

后面,每过一段距离,就会有一节‘龙节’。游龙更多的是火把,每个人手里拿着火把,跟着龙头,起先是在村巷里转,看到人了就给一个火把,那个人就加入了游龙的队伍中。

叶子就是这个时候牵着姥姥的手,姥姥毕竟上了年纪了,每年游龙的时候都会在家里这样牵着叶子的手等着,等游龙的大部队来了,接过两个火把,随便跟着走一会,就又牵了叶子的手,回去了。

今年,因为叶子已经提前和姥姥说了要闹到山上去,就和叶子说:去玩吧。可叶子放不下姥姥一个人,就说:“等姥姥也拿了‘火种’,我送你回来后,再去。”

所以,当一龙他们来找叶子的时候,叶子才拒绝的。

龙头过去了,闹哄哄的,后面的人一个个也都闹哄哄的,嗷嗷直叫。在长长的队伍中,叶子一眼就看到了阿勇,他和一群孩子们一起,也乱哄哄的闹做一团,他个子太高了,也太瘦了,显得是那么的出众,可是,他又是那么的俊俏。

叶子的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被这气氛感染的,还是被温度感染的,还是看到了想看到的人。她今天太高兴了。

“叶子!叶子!”

同村的小伙伴们大叫着叶子的名字,叶子就朝他们挥了挥手,“我一会儿追上你们。”

“我们等你。”这句话,却出奇的只是一龙和阿勇喊了出来,他们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对视了一眼,这一眼,阿勇从一龙的眼睛中看到了奇妙,而一龙从阿勇的眼睛中,看到的却是敌意。

一龙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充满敌意,后来一想,也许自己是外村的,又是来他们村找女孩子玩的,嗷!他想到发生在自己村子里的一件事情。

一龙那个村子挺大的,虽然是在山里,但村子里的人却很多,要比叶子呆的村子里的人多的多。人多,村子里的青年小伙子和美丽的姑娘也就多。

小伙子们不知道怎么了,长大了后反而关系都不怎么好了,总是一伙一伙的,经常见到他们三个在一块出去玩了,他们五个在一块背着弯刀上山了,而姑娘们更是奇怪了,没有事情的时候就很少出门,一出门总是招来小伙子们那狼一眼的眼光。

有一次,打隔壁村来三个小伙子来他们村子里找同学玩,那几个同学就聚在一起使劲的聊天,使劲的玩,这个时候,就见俩姑娘端了盆子去河边洗衣服,三个外村的眼睛始终就没离开过那两个姑娘的身上,末了来一句:真水灵啊。

他的本村同学起初就以为是开个玩笑,小伙子们经常开这样的玩笑,尤其爱开姑娘们的玩笑。可后来,那三个外村的竟然不和本村同学玩了,去找了那两个姑娘,和人家聊天开玩笑。本村的两个同学不高兴了,就过来说他们,他们仨就不听,本村的同学就有些挂不住脸面,就大声的呵斥他们仨必须离开,要不然以后就不做朋友了。

“不做就不做。”那仨说出这句话后,姑娘们就不洗衣服了,拿了那些洗好的和刚下水的衣服,匆匆的走了,他仨就去追人家姑娘。

这个时候,本村的两个同学就对那仨同学动了手,两拨人就打了起来。外村的三个人人高马大的,而本村的两个同学缺是瘦小瘦小的,没几个来回,就被他们仨打趴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本来是和本村的两个同学不对头的本村的其他的小伙子见了,竟然纷纷上来帮手,将那三个外村同学打跑了。

这件事情发生后,一龙才听说,原来外村那三个人,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经常去别的村子闹事惹人家的姑娘,打架这事倒是头一回。

那三个不服,就找了一帮的混混,一龙村里的小伙子们空前的团结,竟然合伙跟那帮混混打了一架,打架那天,一龙还和小伙伴们去偷偷看了那场面,真壮观,短棍、短竹拿在手里,舞的呼呼生风,每个人都嗷嗷直叫,惨叫声更是绵绵不绝,每个人倒下了就又站起来,头流血了都不顾,接着打。后来混混们被一龙村里的小伙子们的阵仗吓到了,给打跑了。

一龙忽然想到这些事情,也就释怀了阿勇的目光,他本来就是来找叶子玩的,而叶子也是一个女孩子啊。

阿勇回头看了看叶子和她姥姥,才发觉这队伍真长,而他们跑的太靠前了,队伍的后面才是拿火把的,这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叶子啊,估计自己都在山上了吧。

叶子和姥姥终于拿到了火把,她陪着姥姥,姥姥的脸上带着笑,今年和几个老人一起,慢慢的跨着步伐,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几个老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叶子的身上。

“今年她爸妈还会来吧。”

“会的会的!”

“她弟也能下地走路了吧,真快呀,叶子都上学了。”

姥姥就笑笑,“今年希望能把小的带来看看啊。”

“大的都十岁了吧。”

“是的是。”

“哎呀,咱家叶子也长大了,你看今年她和那些泥猴子们一块玩,天天笑嘻嘻的,小姑娘家得多笑笑,长大了指定好看。”

叶子就笑笑,她最近真的很爱笑,六岁之前,她总是一个人笑,那笑有些僵硬有些做作,直到上了学,认识了一龙,后来认识了阿勇他们,她的笑才算是真个笑,那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高兴的,而不像之前的笑,是一个人的、寂寞的、空荡的。

老人们说了会话,由一位老人做东,说上家里好好絮叨絮叨,叶子就告别了姥姥,她举着火把,给他火把的那个人也真是的,给了这么大一个火把,那火烧的红彤彤的,不时还有水油滴下来,带着一串星火,掉在地上一时也不灭,她就不管那些星星之火,跑的飞快的加入了游龙的队伍。

为了防止火灾,专门有几个人在后面清场,见了跑的飞快的叶子就提醒道,“慢点!”

叶子就对人家吐了吐舌头,问到:“看到他们了吗?”

“你问谁?”那清场的人故意逗她。

“就是他们啊!”

“他们是谁?三同?三飞?”

“哎呀不是大人,是小孩们。”叶子撅着嘴,有些不高兴。

“没看着,你跑慢点,去前面,总会找到的。”

叶子对他做了个鬼脸,笑的很开心,那人说了一声‘鬼丫头’后,就去清理一路上的星火。

叶子就跑的飞快,他想早点加入队伍中,而这队伍,指的并不是现在的游龙队伍,而是他的小伙伴们的队伍。

前方,龙头开始上山了,就听敲锣的人大声的敲了几声锣后,吼道:“上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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