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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在以后很长的岁月里,叶子总在回忆那一次的烤番薯,从未如此开心过,番薯也从未如此好吃过,那一年的回忆,也只有那一年的回忆,始终牢牢的印记在叶子的脑海里。

离过年又近了一步,孩子们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那笑容是自然的、开怀的,他们总算是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玩够了、玩疯了。

村头,不知道从哪儿运来的水油,一桶一桶的摆着,足足有五大桶。那桶是橡木做的,听说很结实,桶身上缠绕了四道铁圈,把整齐的木块贴合在一起,桶里的水油就一滴也流不出来。

要游龙啦!

等大年初一的晚上,大人们就会拿了木把,木把顶上厚厚的馋着棉纱布,沾上了水油,一点火!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火把!

到那一天,每个人的手里都会那一根火把,跟着大部队,一起在村巷里游荡,远远看去,就好似一条火龙,这就是游龙啦。

当然,游龙最缺少不了的就是龙头,叶子看到,大人们还在加紧制作龙头。

龙头一定要大、气派!要用上好的木料,用上好的油漆,漆上最好看的颜色,眼睛一定要大,最后被村里最有威望的人用大毛笔点上两颗黑眼珠后,哇!真期待那个时候。

叶子虽然乖巧,但游龙是这地方上的一个习俗,据说都传了两百年了,这一天,不论老少,都要出来凑个热闹,老人家腿脚不便,拿了火把,走个过场后就回家了,而每年,叶子的姥姥就总会提前牵了叶子回家去。

今年,叶子提前和姥姥说道:“我要去游龙,去山上游龙。”

姥姥笑笑,“小丫头不害臊,还想去山上游龙。”

“不害臊!就不害臊!”

姥姥明白叶子还小,不理解她所说的那句不害臊是什么意思,就牵过叶子的手,“你可知道,游龙游龙,为什么老祖宗要把这门传统流传下来呢?”

叶子来了兴趣,她从来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会有游龙呢?游龙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庆祝新年吗?”

姥姥摇了摇头,在朦胧的月光照耀下,她的头发显得更加的灰白。

姥姥说:“很久以前啊,人们的思想是很保守的,姑娘家一定要待字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白了,就是不让出去玩。姑娘家家的不出去玩,男孩子们就接触不到姑娘家,到了成家的年纪了,你随便说个人家就成亲,那是太儿戏了。”

“哦,那后来呢?”

“后来,为了改变这一现象,大人们就举行了‘游龙’这个习俗,那一天,不论男女老少,都要出来领了‘火种’,跟着‘龙头’,一起向上天祈福,以求明年能够给庄家带来好收成,呵呵。”

说到后来,姥姥不由轻声笑出了口,叶子不懂,就问:“姥姥笑什么。”

“我想到了,那时候,男孩子和女孩子第一次见面,可害羞了,女孩子就死死的抓着大人们的手,躲在大人们的身后,偷偷的去看那些男孩子,男孩子为了表现自己,使出了浑身的尽数啊,哈哈,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啊。”

“姥姥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姥姥摇了摇头,“我小的时候,思想已经开始开放了,我们也上学校,和男孩子们一起去玩,去闹,和你现在一样啊。”

叶子有些不太理解姥姥话里的意思,正好此时,阿兰来叫叶子,说是去村头玩。

一路上,叶子就将这问题说给了阿兰听,阿兰又将这个故事讲给了小娜,几个女孩子就在一块讨论着什么。

村头,男孩子们早就闹成了一团,你抱着他,他抱着你,又或是几个人挤在了一起,总有玩不玩的游戏。

天黑了,月亮越来越亮,四周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的银色,再去看他,似乎不是他了。

阿勇提议,玩捉迷藏,小娜却不同意,“我们都是女孩子,谁会让你占便宜的乱摸啊。”

阿勇的脸红了一阵,“我们就是摸到就算逮到了,什么占便宜啊。”

“哟!为什么今天叶子一来就提议捉迷藏啊,平时不都是踩石子吗?”

阿勇的脸就更红了,看看躲在小娜身后的叶子,“哪有!那我们就玩踩石子。”

他们之间的那点小插曲,瞬间就被游戏的气氛淹没了下去,阿灿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阿勇上前修改了下,说太大了,小点。

小娜上前又修改了下,太小了,大点大点,总算是定下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圈子的中间就放了一块石块。说是踩石子游戏,准确来说是踩石块才对,可大家都不去纠结那个是石子还是石块,即便是一块木块,大家也照样踩个不亦乐乎。

圈子定了,石子定了,就差‘踩石子’的人选咯,老规矩,剪刀石头布。

这是叶子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玩剪刀石头布,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围成一个圈子的孩子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兴奋,跟着口号大声的喊出来——剪刀!石头!布!

所有人的手都伸了出来哦,各有不同,有石头也有剪刀更有布,大家轰的一声乱成了一团,阿灿就抱怨:“都说了不行的,两个人两个人一起。”

“才不要两个人一起呢,我才不要第一个来踩!”

“我也不要第一个,要不阿灿你先第一个吧。”

“你滚!我才不会是第一个呢,小娜你第一个吧。”

“好意思让我们女孩子来第一个踩啊。”

争执不下,孩子们就想了第二个方法的时候,阿勇站了出来哦,“我来!”

叶子扑闪着眼睛,看着他,那个把手高高的举起来,眼睛有些闪烁也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坚定的眼神,在月光下,显的更加的明亮,眼神还会瞥一眼一旁的叶子,那个时候,叶子就抿着嘴唇,将头轻轻的低了下去。

确定由阿勇来踩,他很自觉的站在圈旁,将手捂住了眼睛,数到:“开始了啊,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开始!”

随即把手一抽,场地上孤零零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大家都躲了起来,这个时候,阿勇这个‘踩石子’的就要去找那些‘踢石子’的人,如果找到了,点出他的名字,快速的跑到圈内踩住石子,那个被他点出名字的人就要站在原地不准动,等于输了一半。

如果被阿勇找出来的人,比阿勇先一步将圈中的石子踢出圈外,那么游戏就要重新开始,阿勇就要继续找人,必须将全部的人都找齐,才算赢。

没有人愿意当‘踩石子’的人,那些‘踢石子’的人,往往都如幽灵般,有时还会戏弄一下‘踩石子’的人,所以,谁来当‘踩石子’,谁就倒霉,不过一旦你找全了所有的人,你就赢了,赢了的人下一局就不用踩石子了,而是那个第一个被找出来的倒霉蛋来当。

叶子不太会玩这个游戏,当阿勇数数的时候,还愣在一旁,被小娜拽着拖到了一旁的树丛中。

“别出声,一会儿看准机会,就上去‘踢石子’。”

叶子点了点头,显得很是兴奋,她发觉这里太不安全了,一会儿要是阿勇找过来怎么办,得换个地方,就慢慢的挪动身体,向着远处的木头堆躲去,刚小跑过去,就看见阿灿猫着个腰,躲在一堆木材中。

“别出声!”阿灿小声的说。

叶子就更加的紧张啦,她小心的伸出头去,想看看阿勇找过来没有,正好看到阿勇背对着他们向那边找过去了,嘿!正好阿辉藏在那里,阿勇只是瞄了一眼,就大叫一声:阿辉。

随后撒开脚丫子就向着圈子跑去,阿辉大声‘啊’了一声,起身去追赶阿勇,喊着‘站住’‘别跑’的字样,可还是被阿勇先一步到达,踩住石子的那一刻,阿勇忍不住又大声喊了一声阿辉的名字,于是,阿辉就沮丧的站在场子中央。如果这一次阿勇过关了,下一局就该阿辉来当‘踩石子’的人了。

小娜这个时候看准了机会,嗖的一下子窜了过去,阿勇听到背后有风声,回头一看,“哎呀,小娜!”

他本来就离圈子近,几步走过去,‘啪’的一声踩住了石子,“哈哈,小娜,找到你了。”

“哼,我要是再快点就好了。”

这个时候,一旁有动静,阿勇小心的看过去,确定藏着一个伙伴后,跑了过去,可没成想,他一离开圈子,阿灿那猫着腰的身体,快速的从木材缝里挤了出来,鞋子掉了一只都不管了,一瘸一拐的向着圈子跑去,就听见阿辉在大叫着:“快点!快点!”

他这一叫,没有把阿灿的速度叫上去,反而把阿勇给叫了回来,阿勇一回头,嗖嗖两三步跑了回去,‘啪’又是一脚踩在了石子上,大叫一声——阿灿。

阿勇真的很会玩,可也耐不住小伙伴们的狡诈,就在只剩下叶子和几个小伙伴的时候,他稍微不留神,被一个小伙伴将石子踢出了圈外,几个本来淘汰的小伙伴们高兴的跳了起来,尤其是阿辉,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想着:要是这一次输了,我可就惨咯。

有风,吹了过来,吹在了叶子有些微红的脸颊上,那是兴奋和紧张过后的脸颊,月亮越爬越高,孩子们却越玩越疯,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是身上暖洋洋的,他们藏身的地方从场地四周,到小树林,村巷里,似乎,要将整个村子都藏一遍,才会尽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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