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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乔乐生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了实话:“我其实是不想害了人家,哪个女孩愿意进门就当后妈?即使一时冲动当了这个后妈,也不敢保证能一直耐心地当下去,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老乔听儿子说得也在理,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进了房间。

汪峻峰问乔乐生的真实想法,是不是觉得董芳太强势了,怕将来驾驭不了?乔乐生一时也说不清,心里也很矛盾。自己知道董芳的意思,总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女人,另外她的掌控欲确实太强了,有点受不了。汪峻峰恨铁不成钢,给出鉴定说,你是既自卑又自负,总之不是董芳不好,而是你不配。

亮亮在一边玩得好好的,突如其来问了一句“什么是后妈?”弄得乔乐生和汪峻峰都一下子愣住了。

董芳觉得拿乔乐生没办法了,硬的不吃,软的也不行,根本就拿不下。甜甜替她着急,说董芳看着强势,可一遇上乔乐生就虾米了,连一个六岁的孩子都不如,亮亮都敢当众要妈妈,你为什么就不能直说?

董芳求甜甜有点同情心,说点暖心的话吧。甜甜又端出恋爱专家的架势再次支招,让她这次干脆使用欲擒故纵法,变被动为主动,好好晾晾他,让他也着着急。

董芳早对甜甜的各种招术失望了,让她别再瞎支招了,没一个灵验的,可暗地里又觉得不妨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乔乐生参与的法律援助小组代理的案子明天就要开庭,叫汪峻峰一起去旁听,汪峻峰兴奋地以为他终于能重新上庭了,乔乐生说这次自己只是场外指导,不过离上庭的日子也不远了。

汪峻峰为乔乐生高兴的同时,不由得自怨自怜,不知自己几时才有出头之日,说到激动处,化身为抑郁不得志的壮士豪杰,对壁吟诗咏叹,忽而仰天狂笑,忽而高声歌唱,假装泣泪交流:“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乔乐生笑他扰民,汪峻峰正色道,我这是在排毒,电脑还得定期清理垃圾呢,大活人心里有垃圾也应该及时清理,免得积重难返再跳了楼。

乔乐生表示同意,只是可惜自己已经欲哭无泪了,这年头,人人都有说不出的苦,好在咱俩可以互做对方的精神垃圾站,定期倒一下垃圾,比那些有苦无处诉的人还是幸运多了!

说倒就倒,汪峻峰自责自己不孝,不但编了一堆谎言欺骗老妈,甚至导演了一场大戏,她老人家要是知道我这个儿子在北京混得这么没出息,得多伤心啊!我这儿子是不是太浑蛋了?

乔乐生说要论浑蛋儿子你还排不上号,把老爸的腿给弄残了才是浑蛋。不过,我发誓不再当浑蛋了,我现在是老爸的精神支柱,儿子的人生楷模,还当了一个独居老人的义务儿子,他儿子在国外,不常联系,老人晚上十点不接到儿子的电话就失眠,我担心他出问题,得每天打个电话问声晚安。

汪峻峰被感动了,自愧不如,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修炼到那个境界。乔乐生说现在的人都缺少关爱,有了心理问题还缺少支持,不论是有亲人的没亲人的,都缺。等我有钱了,就搞一个公益性质的服务机构,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每天给他们一个笑一笑的理由。

汪峻峰灵机一动,说要是有一个专门为压力人群提供放肆狂笑和放声大哭的发泄场所,让人们郁闷进来、轻松出去,心理压力得到释缓,说不定大街上动不动就亮刀子捅人的都会减少。乔乐生也来灵感了:那你干脆开一家小店,就叫“哭吧笑吧”,说不定会有市场。

汪峻峰兴奋得跳起来和乔乐生击掌,决定马上去做市场调研,看看这点子是否真的靠谱儿。

于连海下血本买到的宝贝石头竟然很快就变成了烫手山芋,石头刚到家那几天,上门观赏、见识、取经和询价的人络绎不绝,几天后就变得门可罗雀。

于连海有点急了,石头没人接手,沉甸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打电话催老程赶紧帮自己联系下家。老程让他再等等,说男人不管玩什么,都要把陶冶性情放在第一位,不然的话就不好玩了。于连海想想也是,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老程让他沉住气再修炼修炼,于连海无奈地说,那我也只能再修炼修炼了。

于连海整天一脸郁闷地摸着石头,拿着放大镜左看右看,修炼到茶饭不思的境界,杨曼叫他吃饭也不理,说自己没胃口。杨曼赌气叫保姆不用理他,一块石头把家里的生活都搞乱了,人重要还是石头重要?于连海不屑跟她争论,说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差异,说了你也不懂。

于连海被一块石头弄得连公司业务都荒废了,黄总有点着急,忍不住上门来一探究竟。他进门时于连海正拿着一只小木槌在石头上左敲右敲,一边敲一边仔细听声儿,又趴在一处带绿的地方左看右看,拿手电筒照来照去,忽而兴奋,忽而沮丧,情绪起伏不定,连黄总进来都没发现。

黄总走上前说,我可得好好看看,到底什么宝贝能把你拴家里,多日不问朝政!仔细一看,不由大失所望,脱口而出说:哟,就是它呀?于连海不满地白了黄总一眼,问他怎么这副口气?黄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表示自己完全不懂,然后又虚心请教于连海,这是块什么宝贝?

于连海说是“无价之宝”,黄总连忙再认真看了一遍,还是看不出宝在哪里,又小心地问于连海,这里头就是传说中的翡翠?于连海又不高兴了,纠正他说怎么叫“传说”呢?肯定是啊!黄总急忙点头,但心头还有疑问,怎么才能知道里头有宝呢?于连海不耐烦了,懒得解释,说了你也不懂。

黄总不肯罢休,说自己还真有兴趣学习一下这方面的知识,究竟如何辨别好坏。于连海现学现卖,刚摆足架式要讲,目光一落到石头上面,又不由泄了气,只说行里有句话,神仙难断寸玉,玉石毛料没法看好坏,要想知道个大概也只有靠大量的摸索才能得出经验。

黄总恍然大悟,原来赌玉就是这么个赌法呀?太没谱儿了!说完自知失言,急忙表明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于连海拍拍石头说,其实也有科学方法可以检测出密度和硬度,滴酸检测法,敲击检测法,可还是有局限,不看到真玉,心里一块石头就不能落地!我这块的硬度是足够了,密度也还行,就是里头的含量到底有多少,还是个美丽的谜。真想立马切开看个究竟啊!

黄总急忙阻止,让他别冒这个险,万一……于连海急得就差上前一把捂住他的乌鸦嘴,连忙打断他的话,狠狠呸了一口,去去晦气。黄总一叠声地道歉,解释说自己的意思是慎重点儿没坏处。

于连海叹气,说本来只是想玩玩,没想到一不留神玩大了,本来是奔着康庄大道去的,走着走着怎么就南辕北辙了?

黄总猛然想起自己的来意,要向于连海汇报公司的情况,于连海没心思听,让他自己看着处理。黄总又拿出一叠文件让他签字,于连海看也不看,让他先放那儿。黄总无奈地把文件放在茶几上,告别离去。于连海想了想,又给老程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动静,老程还是那句老话,让他再等等。

于连海烦躁地挂断电话,又打给杨曼,问她怎么还不回家,自己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着。杨曼说自己正在孤儿院做义工,今天是关怀日。于连海气哼哼地说,你还是回来关怀关怀我吧。

杨曼买了于连海最爱吃的东坡肉,匆匆回了家,进门却看到于连海正在发呆,双眼无神,毫无反应。杨曼用夸张的语气报告说,我给你买了东坡肉,比红烧肉好吃!于连海还是没反应,杨曼上前打量他,让他笑一个,于连海的脸只是抽搐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杨曼怀疑他是不是肌肉痉挛了,上前摸摸他的脸,又拍了拍。于连海回过神来,烦躁地拨开杨曼,转身钻进书房,神神秘秘地关严了门。杨曼问保姆,上午有没有人来看过石头,兰姐说黄总来过,杨曼再次确认,再没别人吗?兰姐摇头。

晚饭前,于连海还一直躺在沙发上盯着那块石头,也不说话。杨曼觉得他的状态有点不对,千方百计想让他振作起来,说饭后带他去医院看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开点药吃了就会好。于连海反感地拒绝,说自己没病。杨曼想了想,又建议说,干脆咱们接了豆豆一起逛公园去吧,于连海还是摇头。

杨曼束手无策,只好去找王梅玲求助。王梅玲的广告公司经营不善,终于倒闭关门,她正在一片狼籍的办公室里收拾杂物,杨曼登门拜访。

王梅玲问她有什么事,杨曼说于连海想豆豆了,我也挺想她的,让我们接过去住两天行吗?王梅玲说,你来得真不巧,我把公司关了,这两天就要带豆豆到外地度假去。

杨曼无奈,只能实话实说,因为于连海最近情绪不好,想让他高兴高兴,所以请求王梅玲就让豆豆去跟于连海见一面。王梅玲不以为然地说,他情绪还不好?那是有钱烧的!杨曼讨好地附和说,就算是烧的,你们夫妻一场,这种时候你如果愿意伸把手,我会感激不尽的。

王梅玲表明态度,说自己不是不帮忙,是因为确实没时间了,让杨曼回家转告于连海,自己有了新的感情归宿了,也有自己的生活日程表,没办法老配合他,实在对不住。再说他本来就没把我们当亲人,这种时候谁顾得了谁呀?

杨曼无奈,只好失望地告辞。走出写字楼,杨曼茫然地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本能地想起了董芳。从前一有困难就找董芳,可现在自己主动跟她闹翻了,再怎么好意思去找人家?

杨曼拿出手机,习惯性地调出董芳的号码,不知道该不该打过去,犹豫了一下,干脆打给了芳妈。

杨曼一听到芳妈热情的声音就忍不住哭了,委屈地说,自己跟董芳有点误会。芳妈连忙劝解,说她会给杨曼做主,回头一定好好骂骂董芳,她正一个人闷着,让杨曼过去陪她说说话。

杨曼得令,止了泪,开车赶到董芳家,进门又忍不住委屈起来。芳妈说,我已经打电话叫董芳回来了,让她给你赔礼道歉,你们俩当面和好。杨曼顿时紧张起来,急忙阻止芳妈,可是已经晚了,董芳人已进门,一眼看到杨曼,虚张声势说,我就知道有人告我的状了!

杨曼连忙尴尬起身,怯怯地看着董芳。芳妈主持公道,让董芳交待怎么欺负的杨曼,董芳说我还敢欺负她?人家已经没我这个发小了!杨曼给董芳道歉,我不是故意的,那话就算没说,你原谅我吧!这几天我就一直在后悔这事儿,早就想找你了,就是不好意思……

董芳的心立刻软了,说其实自己也早有此意,过去的事儿不提了,我也有错。

杨曼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抱住董芳,董芳觉得肉麻,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点儿事还用得着惊动我老妈?你不会是又有事儿求我吧?杨曼连忙掩饰说没有,自己就是来看看盛阿姨。董芳知道她肯定又遇上什么难办的事了,也不追问,知道她憋不了几天就得自己说出来。

汪峻峰的市场调研大有成效,回家向乔乐生汇报自己的收获。现在有酒吧、网吧、有氧吧,还有电话吧,就是没有“哭吧笑吧”,自己还在网上做了民意调查,说要办一个给大伙发泄郁闷的场所,结果支持率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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