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名字,她的手微微一颤,居然停了下来。恰于此刻,一条长鞭再度狠狠抽来,后背顿时感觉到皮开肉绽之感,而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
头顶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冷漠而又平淡,仿若脚下躺着的这人与自己毫无干系。
绯夕烟收了鞭子,捂着胸口说:“这个女人,假传说有你的门主令,栽赃嫁祸洛景寒,定说他们要对我们几日后的闭关大典不利。我刚反驳了她几句后,居然先行动手,把我打伤。你看,这是要如何处理?”
林若惜撑着身子,看向萧子凉。想要说话但毫无气力,硬是逼出了两个字后,终于再度伏在地上。好狠的绯夕烟,居然下了如此重手。
萧子凉垂首看向地上已近昏迷中的林若惜,不知如何作想,只是半晌不说话。
洛景寒听闻此事后赶来广场,听见绯夕烟所说更是不敢置信。
他站在林若惜面前,躬身说:“门主,惜儿是如何也不会陷害我的……”
“呸,你太把这女人当回事了吧。要不然她趁你不在来我这里做什么?”绯夕烟狠狠的道,甚至向前紧逼一步,“萧子凉我就问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林若惜缓缓伸手,紧紧抓住洛景寒的衣摆,她想要告诉他们,一定要小心绯夕烟,一定要小心她,她此番突然回来是有阴谋,她是要陷萧子凉为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那鞭居然封住了自己的声音。
洛景寒回身看向她,心中已是百感交集,只是分毫之差的时间,居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先将她送去……”萧子凉缓缓张口。
“定玉楼。”绯夕烟斩钉截铁。
“绝对不可!”洛景寒从地上抱起林若惜,呈护持之势。
定玉楼,是地狱门囚禁叛门之人的所在地,那里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之所。曹新就是在那里被活活逼死。
绯夕烟杏目圆睁,银牙咬碎的问洛景寒,“我再问一遍,你们当真是信这么个婢女而不信我?她如今所犯已是地狱门大忌!”
萧子凉回答:“她尚有些用处,还未到送去那里的地步,可以了夕烟。”
此时广场之上,几大堂主都已到达。能如此回答她,已经是萧子凉的让步。毕竟林若惜的身份并非任何人都能知晓。
绯夕烟与他四目相对,往年的回忆纷然叠至。
曹新死了的那日,她的心就死了。日日噩梦,都是他死无全尸的模样,甚至于最后那句密语,也让她饱受煎熬。
她恨萧子凉,恨他铁石心肠,无情至极。
咬牙拿出圣主令,绯夕烟噙着冷笑,昂首看他,“送去定玉楼!”
——对不起,林若惜,你是个好姑娘,我却是个罪人。我必须送你去死,因为你已经是我与萧子凉博弈的那颗棋。输赢都在你,你却根本不应该来找我。
风起处,硝烟四起。
黑暗、阴霾,不知从哪里传出的哀鸣,都充斥着林若惜的五感。她感觉不出自己身上的痛楚,却分明泪如雨下。
被架在这定玉楼天蚕锁上,脚下是血水漫漫,头顶是阴风阵阵,恰若十八层地狱。这里是第几层……呢?好痛,一滴水滴在胳膊上,顿时烫的她浑身战栗。
正在她大脑一片虚无之时,就听见声温柔的呼唤,是他?那个始终对自己很好的男人。强自睁开双眼,却看洛景寒已是愁容满面。
林若惜想,为什么他就如此相信自己呢……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好呢……
虚弱的扯开一丝微笑,张了张嘴将自己想说的告诉他。
你们……要小心。
“傻丫头……”洛景寒走上前,毫不介意脚下那片血池。
他摸出块白色手绢,在她面上缓缓擦拭着,说道:“放心,等过了几日,门主便能想办法将你放出去。”
“即便是他没办法,我也会救你出去。”洛景寒看着她面上流下的泪,心痛不已。
那让人如沐春风的软侬细语,那让人温暖如昔的美丽微笑,拥有这一切的善良女子,却要在这里受着苦楚。
自己真的能扛下去么?林若惜不知,却感觉到那手绢忽然放在自己的鼻下,已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洛景寒轻声说:“再等几日……”
一脚踏地,狠狠下去,只听见整个大牢之中传来嘎嘎作响的声音,天蚕锁赫然停下运转。
很快跑进几个守楼之人,又惊又怕的问:“洛堂主,你怎么能将天蚕锁给……”
洛景寒摆了摆手,将手绢放回怀中,“门主与圣主正在准备闭关事宜,如今我是代门主,等闭关之后再论惩处,现在听我的就好。”
“是……是……”来人诺诺应下,却也不无担忧的相互看了一眼。
真的没有问题么?
闭关大典是地狱门十年一度最重要的典礼,从清晨开始就一直忙碌不堪。
萧子凉从早起便感觉十分不适。
原因很明了,他的随身婢女如今正被关押在定玉楼中受尽折磨,换来的五个人都不及她一人顶用。不论是穿衣亦或者是吃饭,都让他,非常不满意!就连泡出的碧茶,也被他扔出房外,简直是无法忍受。
如今整个地狱门中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分外谨慎。生怕谁触了眉头自己遭了秧。终于是到了准备闭关日,虽无人员伤亡,但周遭的人纷纷表示,已经快要到忍耐的极限了。萧子凉冷着脸,任由随侍的两名女子替自己换好大典的服饰,黑金色冠服着身,绣十二金丝日轮,用玄狐之毛镶的绲边,只是那面具罩面显得有些阴森可怕,旁的人是一句话不敢说。
他问旁边的人:“还需多久?”
那女子吓的一激灵,抖抖索索的说了声:“马上就好门主。”
“我问的是离大典开始尚需多久?”
“一、一个时辰!”听着他语气不善,一屋子的人都赶紧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萧子凉冷哼一声,忽然什么也不说的就朝外走去。没有一个人敢拦他,等其中一人下意识的抬起头时候,不觉惊慌的喊了声:“门主不见了!”
萧子凉是去了哪里?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是莫名的心烦,尤其是不想看见这满屋子的人,往常的清净全没了,只剩下些没用的东西。
信步在花园之中闲逛,思绪万千。
想起了那软软的声音仿若江南细雨绵绵不绝,想起了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上始终挂着的柔和微笑,也想起了那被吻到几欲断气后羞红的脸蛋。
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定玉楼。外面守卫不敢吭气,但忽然吓的不敢吭声,他们是没料到居然在今天门主就来了,若是发现那天蚕锁停止了运转,岂不是会责罚他们。
萧子凉淡淡的问:“她还活着么……”
停在外面,他没有进去。他知道她肯定还没死,毕竟对自己还有用,给她选了最容易续命的刑罚,然则不论哪种都不太好受,他停在外面就是怕看见曾经自己都非常喜爱的那张脸,伤痕累累。
守卫一听,吓得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门主饶命门主饶命啊!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