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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为爱痴狂的情爱天子——顺治(8)

“郑亲王,朕年尚幼,不知当如何处置此事,请你拿主意吧!”

“谢主隆恩!”济尔哈朗发白的脸上顿时现出了红光,他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了:

“英王素有叛逆之心,先是趁摄政王尸骨未寒之时擅派三百骑从喀喇城急驰入京,意欲图谋不轨,幸亏我主英明将他们一网打尽。今英王又企图强迫白旗诸王,思谋夺政,实乃罪不容赦!”

福临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济尔哈朗的“揭发”。他明白郑亲王在摄政王多尔衮在位时倍受限制和排挤,早已对多尔衮三兄弟恨之入骨了,此刻由郑亲王出面来了断多尔衮三兄弟中惟一尚存的老大英王阿济格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自睿王死后郑王在群臣中的威望激升,自然而然成了诸王之首。现在自己虽已临朝,但年纪尚小,手中无实权,争取到郑亲王,就能左右王公大臣,而郑王自然也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因此在痛惩仇敌,削弱白旗势力方面,双方是一拍即合,福临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卑职以为英王早就犯下了大逆之罪!他曾经口口声声当面称幼主为无知小儿,罪当砍头!”吏部尚书谭泰“响应”郑王的号召,也站起来揭发英王阿济格的罪行了。

“启奏陛下,臣等议拟幽禁英王,夺其牛录,籍没家产人口,请圣上定夺。”

“准奏!”福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看来他早就想这样做了。英王阿济格是多尔衮三兄弟中惟一尚存的白旗亲王,先定罪免死幽禁,让他生不如死,但福临还不解恨,后又下旨令其自尽,这样又除去了福临的一大心腹之患。

亲政需要自己的政治基础和政权班底,对此,少年天子心中虽不甚明了,但他的身后还有一位身历三朝、聪睿刚强的母亲,她自然会对爱子加以辅弼。十三周岁的少年天子,作为一国之君来说,似乎太小,哪能通晓民情日理万机?而且,当初别有用心的摄政王多尔衮,为了做一个稳稳当当的太上皇而有意不为福临延师就学,让这个小皇帝整日里玩耍骑射不务“正业”,以致于小皇帝不认识汉文,不会说汉话,亲政时竟“阅诸臣奏章,茫然不解”。但是,福临毕竟是有志之君,尽管他对治国之术心中茫然,但他愿意有所作为,有意改变在人们心目中整日无所事事耽于玩乐的儿皇帝的形象,他一定要世人对他刮目相看!

自从少年天子顺治帝第一次亲理朝政之后,人们就发现他很谦逊、稳重、大度,很有治国之才,礼贤下士,屡次征求诸位议政王以及议政大臣们的意见,并委以治国重任。这与几十天前逝世的霸道摄政王多尔衮的为人处事判若两人。当时是,“皇父”一言既出,言出令行,诸王争相献媚,趋之若鹜。然而“皇父”喜怒无常,群臣们常常有惶惶不可终日之担忧。尤其是长期受他压抑的两黄、两红以及镶蓝等旗王公大臣们更是极为不满,他们在暗中观察风云,准备伺机反扑。现在,“皇父摄政王”独揽大权之日早已结束,皇上亲政,郑王辅政,由他二人下诏升降诸王和群臣,由此看来,已经长眠于地下的多尔衮——被幼主追尊为“诚敬义皇帝”也是再劫难逃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在其党羽被翦除的同时,自身也被追罪。八年二月十五日,原多尔衮的亲信苏克萨哈、詹岱、穆济伦等首先打起了讨伐多尔衮的旗帜,说多尔衮死后,其侍女在殉葬之前曾把詹岱、穆济伦等5 人叫来,告诉他们王爷还有暗自准备的八补黄袍、和只有皇帝才能佩带的大东珠、素珠、让他们将这些东西偷偷地放入棺内;多尔衮还曾派人到永平府圈房,准备偕两旗同驻,以此作为政变的根据地。被多尔衮一手提拔起来重用的满达海、博洛、尼堪因怕被划入多尔衮一流,也急忙合词表白,揭发多尔衮“潜妄不胜枚举”,说他们从前是“畏威吞声”。如今觉悟了,要“冒死奏明”。郑亲王济尔哈朗更是不失时机,召开议政王大臣会议,收集罗列多尔衮罪状,最后列出的主要罪状有:谎说太宗死时诸王有立多尔衮之议;妄自尊大,以福临的继位尽为己功;将诸王大臣杀敌剿寇之功尽归于己;

苏克萨哈隶属正白旗,因生性耿直不善谄谀而始终受到压制,眼见得连两黄旗的重臣元老们也叛主投靠睿王而得青睐和恩宠,苏克萨哈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黑脸黑胡子的苏克萨哈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子,粗声大气地说:“睿王死时又以表黄明袍殓丧,犯下了僭越大逆之罪,请圣上明察,追究睿王的罪过!”

“当真?”福临眉毛一挑,眼中有一丝鼓励的意味。

“千真万确!圣上,卑职亲手收殓了睿王的尸体入棺,看见他身上裹的是黄明袍。詹岱等也都在场。”苏克萨哈明白幼主目光中的含意,底气更足了。

“卑职都是亲眼所见,议政大臣苏克萨克所言句句属实,请圣上明察,严惩不贷!”詹岱等人毫不犹豫地高声附和着。

“嗯。吴良辅,将议政王大臣们议论的睿王之罪都记下来,待朕查实之后将予以公布。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嘛,看来睿王这是利欲熏心,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了!”

少年天子的话无疑是一个催化剂,压抑在诸王大臣心头上的对睿王的种种不满,终于像火山一般地喷发了!“睿王所用仪仗、音乐、侍卫等俱与皇上相同,他新盖的府第规模也与皇宫一般无二,他早犯下了僭越之罪!”“睿王以朝廷自居,不奉上命,任意升降官员,甚至今诸王大臣每日去他府前听候差遣,况且,他擅将宫中玉玺移到府里,早犯下了专擅之罪!”

“睿王摄政后独断专行,排挤打击郑亲王,而将亲弟弟多铎封为辅政叔王。他背誓肆行,睿王之罪,神人共愤,罪不容诛,十恶不赦!”谭泰见众大臣们历数睿王的罪行,也不甘落后,他尖着嗓子卖力地揭发着睿王的罪状,郑王济尔哈朗听得不住地点头,顺治帝不动声色地听着。

“郑亲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济尔哈朗一愣,关键时刻幼主又将球踢给了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信任和恩宠呢,还是让自己做挡箭牌?济尔哈朗心中虽有疑虑,但对睿王的愤恨已占据了他的大脑,因此他朗声回答:“诚如各位议政王以及议政大臣所言,睿王多尔衮显然怀有悖逆之心。臣等从前只是畏惧他的权势,敢怒而不敢言。今谨冒死奏闻,伏愿皇上速加乾断,列其罪状,宣示中外,以平民愤!”

“睿王逆谋罪证确凿,神人共愤。谨告天地、太庙、社稷,将伊母子并妻所得封典,悉行追夺。诏令削爵,财产入官,平毁墓葬与府第!”顺治从牙缝里一个个地嘣出这几句话之后,立即觉得心里无比轻松。福临那积郁已久的怒火终于喷涌而出,他咬牙切齿几乎用尽了一切手段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在郑亲王济尔哈朗等人上疏参劾睿王“谋篡大位”的多条罪状之后,顺治当即下令削夺摄政王的“成宗义皇帝”尊号,籍没家产,将座落在明南宫的那座“翠飞鸟栖、虎踞龙蟠”、“金碧辉煌、雕镂奇异”的睿王府毁坏殆尽,养子多尔博赐与信王多尼为奴;顺治帝率领一批人马来到多尔衮的陵墓前,他站在高处命令寺卫开掘陵墓。随着顺治帝一挥手,并喊“开棺”,几个侍卫迅速上前掘开了多尔多尔衮的墓,多尔衮的尸体被拉出了灵柩之外,放在地上。

顺治帝从高处走下来,从侍卫手中夺过一根棍棒,往多尔衮的头上狠狠地打,昔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多尔衮的头被打成烂泥。顺治还拿过来鞭子抽打多尔衮的尸体。这样还不解恨,顺治命令侍卫砍掉了多尔衮的头,暴尸示众,然后把多尔衮华丽的陵墓化为灰烬。

人活着的时候,即使有扭转乾坤的能力,死了之后也只不过是尘土而已。多尔衮要是活着,别说是抽打他,就连动他一根毫毛的胆量也没有。多尔衮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在他摄政的时候,把顺治帝当成愧儡和玩偶,甚至,多尔衮的心腹们也把顺治帝当成笑料来嘲讽。这些能不引起顺治帝的嫉恨吗?只不过是时机未成熟罢了。顺治走了以后,手下人挖走了所有陪葬的金银珠宝,豪华器皿,草草将尸首抛进墓穴,合土埋葬。

昔日睿王的党徒们非死即贬,两白旗势力从此大衰。不久,顺治又下旨令投靠多尔衮的人赐死,籍没财产;还有他的亲信党羽多数原革去宗室为民。顺治此举,一则沉重打击了两白旗势力,清除了摄政王的班底,二则实际上是向八旗王公大臣提出了严正警告和劝诲:任何人,尤其是上三旗大臣,绝对不允许背叛帝君,投靠他王,绝对不允许对皇上不忠不敬,侵犯君权,否则严惩不贷!与此同时,那些对幼主忠贞不贰智勇双全,或对追罪睿王立有大功的人,则得到了擢用和嘉奖。其中索尼、鳌拜、遏必隆以及苏克萨哈等更受顺治帝宠信,分别擢任要职,封授爵职。在严厉惩治多尔衮之后,朝中的文武百官看到了顺治皇帝的形象——一个拿定主意就决不回头的青年人。

在顺治近乎疯狂的宣泄之中,皇太后始终保持着沉默。顺治对多尔衮的种种处置方式完全未按照法度的规定,而更多的是个人私愤的恣意发泄。尽管皇太后深为儿子亲政、仇人伏诛而感到快慰,但被开棺鞭尸、暴尸扬灰的人毕竟曾经与自己有着利害关系。

毫无疑问,皇太后已经从福临恣意的举动中察觉出了对自己的怨恨和不满,皇太后觉得心中万分委屈,心中凄楚却无人诉说。

尽管皇太后的眼圈红红的,有些发肿,但她的目光却变得十分冷静而坚定。无奈的宫廷生涯,早已将她磨练成了一名成熟而又出色的政治家。年少的天子还离不开她这位母后的呵护和指点,也许皇太后已经意识到了,在今后的日子里需要她力挽狂澜,对此她充满了自信。

五 少年天子的奇才大略

1 勤勉好学——任重道远

顺治是个聪明睿智的人,他能看到一些要害的地方。他亲政以后,下了几剂猛药,几拳猛招,那些年老昏聩的八旗王公都傻了眼,大清王朝迎来了一股清新的空气。顺治如此年轻,是怎样施展这些老辣的手段的?

小小年纪的顺治,能够在朝廷各种大典中神态自若,庄重威严,在内院对满腹经纶的三朝元老侃侃而谈,对身经百战的王公将帅授命施恩,时时处处显示出令人惊异的早熟和被人敬畏的天子气度。然而这些都不是装模作样能应付得了的,可是执政之初的他,对汉文化几乎一无所知,连大臣们呈递的奏折都不知所云,或许正是这种情况极大地刺伤了他孤敖的自尊心。因此顺治性格的另一面,是在亲政后意识到自己肩负着一代帝业的重任,从而激起他发奋学习和锐意进取的自强精神。

幼帝福临做了很久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多尔衮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屡屡阻挠小皇帝聘请帝师传授知识,满汉朝臣数次朕名上奏,请选满汉博学之士为幼帝讲经史、讲帝王修身治国之道,都被他放在一边不理不睬。因此福临浪费了宝贵的学习时间,然而如果没有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开始直读到四书五经的学习历程,那么就很难弄懂满篇“之乎者也矣焉然”的文言文的含义,可是朝廷大臣百官的奏折题本,无论篇幅长短大小,都是这种格式体例,所以在亲政之初的福临阅览大臣所上的奏章时茫然不知所云也就不足为怪了。福临的自尊心不允许透露出自己的无知,也不允许他安于听侍臣讲读奏章,于是从亲政开始,他就发奋读书。

知事后的福临自知幼学弥乏,而深自懊悔,他后来回忆当时的这段生活情况是这样描述的,“朕非常不幸,五岁时先帝太宗早已晏驾,皇太后生朕一身,又娇生惯养,无人教训,失去学习机会。年至十四岁,九王爷多尔衮死,始亲政。阅读诸臣奏章,茫然不解,由是发奋读书,好学不倦。每晨朝至午,理军国大事外,即读至晚,然顽心尚在,多不能记。五更起读,天宇空明,始能背诵。计前后诸书,读了九年,曾经呕血”。他读书涉猎的范围颇广,不仅有中国传统文化书籍,而且经常驾临汤若望的教堂请教西方的天文地理等自然科学知识

顺治为了能够阅读诸臣章奏和处理政务,以极大的毅力苦读汉文书籍。他把乾清宫当作书房,摆放数十个书架,经史子集,野史小说传奇等无不备之。

他每天除了处理军国大事外,都能读书到深夜。有时他五更起床读书,至黎明拂晓,能够流利地背诵,方始罢休。为了保证有充足的读书时间,他还规定每月中,逢五为视朝之期。短短的几年,福临对先秦、两汉和唐宋八大家的著作,明朝各代皇帝的实录,以及元明戏曲、话本等,无不涉猎,学识水平日长千里的他对当时著名小说评论家金圣叹评点的《西厢记》竟然写出这样的评语:“议论颇有遐思,未免太生穿凿,想是才高而见僻”。此足以证明福临对汉族文化的理解已经达到相当之高的水平。

他的另一条求知道路,就是宜政宜学,找到了内院大学士们的头上。顺治九年除夕之夜,福临开了清朝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先例,在中和殿宴请内大臣、大学士、汉尚书,还特别赐给汉大学士洪承畴、汉尚书高尔俨等人穿着镶貂皮朝服一套,称他们“皆朕倚任大臣”,嘱望他们洁己奉公,要做文臣武将的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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